1.21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1)

该下班了,苏小文挎上包,正欲离开,台长老钟让她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进来关上门后,老钟递给她一份复印材料。

什么东西呀,台长?苏小文狐疑地翻开看了看,不禁吓一跳。原来是一封来自香港的举报信,反映唐博文在香港贪占公款、挥霍无度、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劣迹。写信的人是朔州市驻香港招商联络处的一个公务员,署的是真实姓名。苏小文不认识他。信并不长,只有两页半,但内容翔实,数据例证充分,联系到上次自己在香港看到的,苏小文知道这封举报信有很大的可信度。

我是偷着复印了一份拿给你,老钟鬼头鬼脑地扫了门口一眼,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啊!

这种事,台里会往上头送吗?苏小文也有些紧张。

按规定,这类举报信要编成内参送给市领导,所以我才提前告诉你。你得尽快与唐主任联系,让他早做准备,采取补救措施。

市报会不会收到?他们会不会登出去?苏小文担心地问。

既然寄给了我们,大概也会给市报和另外几家新闻单位寄。不过——老钟分析道,公开见报的可能性并不大,批评中层领导干部,必须经市委批准,但是我担心他会把这封信寄到市委、市纪检委,那样可就捂不住了。如果他再给省里、中央寄去,那就更糟糕了。

苏小文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真恨唐博文不争气。尽管生气,但毕竟是多年的感情,她怎么能不为他担心呢?

从晚饭后她就开始给唐博文挂电话,但是一直到半夜了,唐博文才接听,显然他是刚刚回到寝室。一听他舌头发硬,苏小文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文,是……是你,你快过,过来……

苏小文打听他的近况,他始终懵懵懂懂,语无伦次,直到告诉他有人写信到市里举报他,才一点点清醒过来。

是谁写的?

一个叫韩正的。苏小文把举报者的名字告诉他。

操,这个狗东西!唐博文在电话里竟然骂出了脏话。你知道他是谁?司徒飞的小舅子!这家伙一直想当副主任,我不同意,他就背地里捅我刀子,记我的黑账。

你要是清清白白,他能记你什么?你还是有账让人记嘛!苏小文生气地说,在香港我就一再告诫你,要洁身自好,千万不要在钱的事情上摔跟头,想不到你到底栽在这上面了。

没关系,小文,这点事我能摆平。这一两天我就回朔州,正好我也想你想得不行了!唐博文腻腻地说。苏小文真的好失望,都什么时候了,他想的依然是摆平,而不是吸取教训。

(2)

果然,相同内容的举报信也寄给了市纪委。当纪委书记把它送到代理市委书记桌上时,程浩的表情由惊讶、失望、悲哀直至愤怒了。

程市长,先别生气。纪委书记见他额头青筋直跳,忙劝说道,这只是举报方一家之言,是否属实还需要调查落实。

落实?程浩一拍桌子,这上面每一笔账都有时间、地点、过程,如此详细,而且是实名举报,还需要落实什么?

纪委书记刚要接言,秘书小夏从外面拉开门,金伟光走进来。在市政府几位领导当中,只有他可以不经通报便能径直进到这间办公室。

你来得正好,伟光,看看唐博文这小子干的好事!程浩怒不可遏地把举报信扔给他。

金伟光很少看到程浩这般动怒,诧异地看看纪委书记,拣起信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顿时,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

程浩在屋里转了两圈,站在纪委书记面前,大声说,你马上组织纪委和监察局查办!要抽调得力人员,直接接触举报人,必要时可以派专人去香港。还有,伟光,通知唐博文回来一趟,一个驻外机构负责人,长时间游离在我们监督之外,哪能不出事?!

正说着,小夏进来报告说,唐博文从香港来电话,请求回朔州述职,希望市长能安排时间接见。程浩马上应允:告诉他,把驻港联络处开办以来的整个情况详细准备一下,我安排市长办公会议听他的汇报。

那么这封信……纪委书记试探着问。程浩说,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他回来以后,让他当面把这上面的事讲清楚。

我看没有必要搞得满城风雨。金伟光此时已显得镇静自若,不以为然地说,写信的人我了解,一直想当联络处的副主任,但工作能力的确不怎么样,唐博文对此不太积极。焉知这里没有个人恩怨的成分?

纪委书记本来要表态赞同程浩的意见,听了金伟光的话,猛然意识到驻港联络处正是由这位权势炙手可热的常务副市长分管,也不知其中有什么猫腻,便不再吭声,只是望着程浩。

不要顾虑那么多。程浩态度坚决地说,如果确实没有问题,查清楚了对他也是个解脱嘛!有问题就处理,没有问题,他还可以照当他的主任,我们这也是对干部负责。

纪委书记把举报信装进公文包,告辞出去。

程浩在转椅上坐下,头仰在靠背上,苦恼地说,伟光,你看看我这两个秘书,那个不成才,这个不成器,让下边知道了,不是在打我的脸吗?你说,香港那地方,真的就是个大染缸?唐博文是个多么本分厚道,多么内向腼腆的好小伙子,怎么一年不到就变成这个样子啦?!

金伟光站在程浩身后,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金伟光做得很自然,话也说得很体贴,您不必为这些事上火,自己的孩子有时都不一定听我们的话呢,何况现在的年轻人!

这封举报信对金伟光的震动丝毫不亚于程浩。里面列举的事例,几乎都能与他挂上钩,去向不明的几百万资金,至少一半进了他的腰包。如果真要查下去,唐博文固然要吃不了兜着走,他金伟光也脱不了干系。好在信里并没提到羊绒经营公司,更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想,不能让市纪委再插手,得想办法控制住局面。

香港的事我有责任,金伟光斟酌着说,我是联络处的分管领导呀!这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程浩心里忽然一沉,觉得金伟光今天有些反常。难道他上次去香港,就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回来把唐博文夸得像一朵花一样,还暗示推荐唐博文接替高原的班呢。可现在你说你有责任,不是在说我也有责任吗?这个事情弄不好会对自己的声誉有影响。

程浩说,如果你有责任,我是市长,我就没有责任?联络处是我批准设立的,唐博文这个主任是我力排众议起用的,要说责任,我是第一位的。最起码也是对部下的失察啊。

金伟光已经感觉到程浩的顾虑和担心,就以很恳切的语气说,还是我来收拾这个局面好,我尽可能地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不行,程浩摇头,信是市纪委收到的,还得让他们去办。如果唐博文真是那么混账,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年轻轻的就腐败到这种程度。只是……唉!

金伟光不语。程浩伤感地自言自语:但愿唐博文不会让我失望。

(3)

夏天天长,苏小文的保时捷跑车到机场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太阳依然高高地挂在西天。浓重的晚霞把天幕渲染得五彩斑斓,像她此刻错综复杂的心绪。

唐博文在电话中告诉了她航班号,并没有让她来接机,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临从朔州市出来,她给程浩打手机,告诉他唐博文回来了,她要去机场。程浩淡淡地说,很好,你要和他多谈谈。随即就挂了机。她不明白程浩说的“多谈谈”是什么意思,只是为他波澜不惊的态度多少有些失望。原本她以为,程浩会为唐博文回来或是为她亲自到机场接机而不快。

半年多过去了,苏小文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程浩。爱上程浩,她觉得是一种宿命,尽管最初是半推半就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自觉地靠近了他。程浩说喜欢她的优雅,这令她很高兴,至少这表明对方不是那种单纯贪恋女色的男人。那么自己喜欢程浩什么呢?夜难成寐时,她不止一次这样追问自己。是他的职位,还是他能给自己带来的荣华富贵?是他的风度气质,还是他那与众不同的成熟男人所特有的魅力?苏小文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奔着前者而投入程浩怀抱的,尽管这半年多的生活变化给她带来的满足、自豪与欢乐是她梦寐以求的,但她并不完全认为这和程浩有直接关系。程浩之所以吸引她,应该是他那异于他人的人格魅力。从事新闻工作这些年来,她接触过的各级领导不算少,屈指算来,还没有哪个当官的会像程浩一样能在她心目中占据那样牢固的地位。他就是与众不同。他身居高位,却没有其他当官的那种浮躁与虚伪;他大权在握,却能够把权力运用得公正而磊落;他学识渊博,却处处表现得虚怀若谷;他风度翩翩,却从来不在女人面前油腔滑调、甜言蜜语。如果他不是程佳的父亲,也许自己会更主动地爱上他呢。

可他是自己亲如姐妹的同学、好朋友的父亲,这成了压在苏小文心头上的一块沉重的石头,也成了自己很难解开的一个心结。在没有程浩出现时,与唐博文相处这几年,她看到的都是他身上的优点,女友们对她艳羡不已,她也曾为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终身伴侣而骄傲。唐博文当然是男人堆里的佼佼者,程佳就曾开玩笑说,小文,什么时候你厌倦“糖人”了,可要告诉我一声,我宁愿拣你扔下的“破烂”。可是与程浩一比较,两人高下立显。除了年纪,唐博文几乎没有可以与程浩相匹敌的。特别是程浩表现出来的年长男人对“小女子”的那种体贴、关爱,那种善解人意,令苏小文总有一种受到父亲宠爱般的幸福感。苏小文有时也在程浩面前耍耍刁蛮,发发小孩子脾气,可是她温柔也罢,耍刁也罢,火一样热烈也罢,水一样平淡也罢,程浩总能轻而易举地使她就范,而她最终也乐于做一个“乖乖女”,心甘情愿地受他摆布。苏小文渐渐感到,在程浩身上得到的快乐与温馨是唐博文无法带给自己的。她忽然明白了,其实自己在心底早就把程浩当成崇拜的偶像,当成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最终和他走到一起是必然的。

从深圳飞来的班机落地了,很快,唐博文出现在出港大厅。他还是那样俊朗,那样神采飞扬,似乎压根就没有什么举报信的事儿,情绪丝毫没受影响,一身藏青色西服和玫瑰紫色领带衬托得那张年轻的面庞愈发英气勃勃,手里的老板包,脚上的意大利皮鞋,无处不展示着一个高级白领应有的风度。

小文!唐博文惊喜地迎上前,放下皮包,把她揽在怀里就想吻她。苏小文挣脱身,不温不火地说,先上车吧。

嘿,几个月不见,你居然开上保时捷了!唐博文赞叹道,看来人是每时每刻都在进步的哟。

哪儿呀!是个老板的车,借给我开着玩儿的。苏小文轻描淡写地说。

唐博文并没有刨根问底,坐进车里,他说,去灵安吧,有人在灵安彩虹酒店等我哩!

朔州飞机场离黄河东岸的灵安市不远。彩虹酒店是灵安有名的三星级酒店。苏小文没多言语,把车开上去灵安的路口,油门一踩,保时捷箭一般向前射去。

我们今天先不回朔州,在灵安住一晚上,唐博文说,程市长和你说过有人举报我的事吗?

没有。苏小文淡淡地说着,抽出那封举报信,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博文,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唐博文仔细看下去,脊背一阵阵发凉。这小子掌握的情况也太多了,这些问题,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得到落实,自己也够上掉脑袋的罪了。怪不得在电话里,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金伟光都有些紧张。

小文,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唐博文心里有鬼,嘴却挺硬,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哼。苏小文不出声地用鼻子哼了一下,心想,你的胆子还不够大?再大恐怕连爹娘都敢拉出去卖了。

(4)

彩虹大酒店十五层。服务员敲开房门,令苏小文意外的是,金伟光居然坐在里面。

小文可真是多情的女孩子啊,金伟光赞叹着对唐博文道,跑这么远的路专程来接你。博文,你以后要对小文不好,老大哥可饶不了你!

金伟光显然是刚从洗浴间出来,头发还水淋淋的,粗壮的身躯随意地披着酒店的浴衣,或许因为浴衣小的缘故,显得很滑稽。

金伟光按了按呼叫铃,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给这位小姐再开间房。金伟光转身又对苏小文说,浴池里水不错,小文,你先洗个澡吧,落落乏,我和博文还有事要谈。

苏小文明白金伟光不想让自己听到他们之间的事,也知道他神神秘秘地跑到灵安来肯定是和唐博文的事有关系,于是答应着跟服务员出去了,并随手把门关死。

你怎么搞的,让后院起火了。金伟光直奔主题,语气里流露出不满。

有什么办法?韩正这小子一直想当副主任,你不是不同意吗?唐博文有些委屈。在联络处,他分管经营业务,有些事情想完全瞒着他是很难的。

让他当副主任,够不够条件?

唐博文苦笑道,条件?什么叫够不够,还不是你一句话!当初你因为他是司徒飞的小舅子,所以不想用他。现在即使能用也不能用了,别让他认为一告状我们就怕他,反而让他抓鼻子上脸。

也是这个理儿。金伟光沉吟着。不过眼下得把这一关先渡过去。这小子的信写得有根有据,老板很生气,责令纪委和监察局立案查办。现在得想办法不让纪委插手,纪委书记和我没什么交情,搞不好,咱俩就会栽在他手上。

我做了准备,唐博文拍拍自己的老板包,这里都是些值钱的东西,我打算用它来摆平这件事。纪委书记和我还算可以,拉络好了,他不见得会和我过不去。

金伟光想了想,也行,市里那几位有点影响的人,你逐一去拜访拜访,免得到时候他们乱说话。如果——

金伟光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

如果老板同意让我来查办这件事,不让纪委和监察局介入,问题就简单了。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对我们越不利。

联络处由你分管,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接过来呀。

金伟光摇头,我提了,老板不同意。

那怎么办?唐博文忧虑地说,他可不是送点礼就能打动的人。

老板不收礼,但老板重情份。金伟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看你会不会利用他这一点喽!

两人不语,各怀心事。忽然,金伟光问,那个羊绒公司能不能换个名头?

怎么换法?

不能再让它顶着国有的牌子。你回去后,抓紧时间找个外国公司与它联营,或者干脆把它迁到境外,变成与朔州市脱钩的公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博文点点头,金伟光这个点子的确不错,迁到境外,就可以变成他们两人自己的公司,挣多少钱都与朔州市没关系,也不用再担心上头查了。

晚饭是灵安市的一位市长招待的,他与金伟光是大学同学。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又去歌厅玩儿了一会,只是几个人都各怀心事,所以时间不长就散局了。

回到酒店,苏小文想回自己的房间,金伟光不同意,她也不想让唐博文过于尴尬,便随他一道进了屋。上床后,她半倚在床头,轻轻抚摸着唐博文的头发,柔声说,博文,我有几句心里话,想了很长时间了,你想不想听?

说吧。唐博文握着她的素腕,一下下摩挲着。

苏小文下了很大决心,觉得应该对唐博文把话说明,再拖下去,对自己是不负责任,对唐博文也不公平。这一天迟早要来到,与其那样,长痛不如短痛。

博文,你说,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快要到头了?

唐博文惊诧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突然,苏小文摇摇头,从你到香港后,我就有这种预感。这半年多来,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或许命里注定,我们不会走到一起的。

唐博文猛地捧起她的脸,直愣愣地注视着,你是不是对我厌倦了?你说!

不是厌倦,博文。苏小文扳开他的手缓缓说道,和你在一起,我缺少以前那种激情;你不在身边时,我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思念难忍。说穿了,你在我的感情天平上,分量在变轻。

唐博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重重叹口气,仰面躺下,双手垫在脑后,突然问,那辆保时捷,是谁给你买的?

你别想那么多。苏小文说,那是贾光达的车,是我去他那儿采访,借着玩儿几天而已。

贾光达?就是市长的老同学,匈牙利大老板吧?唐博文说,这小子在香港还有个很大的房产公司呢,听说去年光是卖楼花,他就赚了上千万。

他现在在朔州市也很红,程市长也很高看他。

不奇怪,有了经济实力,政治上就有地位,历来如此。唐博文说,我以后发达了,一定会给你买一辆你喜欢的车,不让你跟别人借车开。只是,你不能离开我。

苏小文笑了,博文,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感情的事能勉强吗?

唐博文侧过身望着苏小文,我宁愿让你甩掉我,也不会从我口中说出分手的话!小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我希望你三思。我需要你。

你在香港,整天花天酒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心里真的还像从前那样留恋我吗?

我是那种花花公子吗?唐博文负气地问。

是不是花花公子只有你自己清楚。苏小文的口气很平淡。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唐博文心里有些发虚,可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她的帮助,语气就变得缓和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回我遇到的难题,你还得要帮助我解决。

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我怎么帮助你?苏小文不屑地说。

唐博文提出来,希望苏小文去找程浩,把查办举报信的事交给金伟光去办。他说,金伟光跟自己是“铁子”,他去查办,多少会手下留情,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堪。

这里面的事,是不是也牵涉到他了?苏小文敏感地问。

有些事你不一定要知道得太多,唐博文诚恳地说,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真的,小文,我是为你着想。你如果能成全我,就为我在程市长面前美言几句,那样不仅我感谢你,金伟光也会感谢你的。

面对着唐博文这张俊美的面孔,她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她真的不希望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有事。好吧。苏小文答应,不过我也不能经常见到市长,有机会的话,我会说的。

谈到分手,唐博文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震惊和想象中的痛苦,三言两语之后,他关心的还是举报信的事,这使苏小文愈发心灰意冷,更坚定了自己与他“缘分已尽”的感觉。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地隐瞒自己与程浩的关系了。何况,他一再要求自己跟程浩讲情,说明他对自己与程浩的关系也是有所察觉的。这样也好,免得终日在这种搅不清的感情漩涡里苦恼,苏小文想。但是,眼下唐博文正处在危难关头,也不好逼他明确答应分手,好在他已明白自己的心事了,顺其自然吧!

说完话,苏小文以身上不方便为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