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说狼
在北京站的候车室小卖部,买了本小说——姜戎著、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狼图腾》。该书从2004年4月出版,到2005年11月,已印了17次,印数达到72万册。当我问售货员《狼道》与《狼图腾》哪本书有意思时,旁边一位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士主动而热情地说:“《狼图腾》好看。”买到了《狼图腾》,勾起了我对于狼的点滴见识。
对于狼,我可以说接触过,也知道一些。余生也迟,当我懂事时,我老家甘肃的黄土高原上,狼已比中国的大熊猫多不了多少。大人小孩出门,基本不用怕被狼吃掉,人们想看狼,得到城里的动物园去。以前可不是这样,套用一句阿Q的“我们以前曾阔过”的语式,可以说,“我们那里以前有不少狼”。我同村一玩伴的母亲,小时候曾被狼叼走,又被她父母从狼嘴里抢了回来,虽只在屁股上留下了一块疤,但留给心灵的创伤却是巨大的。她们那一辈人,提狼色变,绝对是大实话。
小时候我也曾听说狼跳进生产队的羊圈,咬死了羊。但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残存的狼真的饥饿难耐,扑向村庄了;另一种是生产队的干部就是狼,他们嘴馋了,杀羊吃肉,尔后将责任推给了狼。农村十年,我与同伴或单独钻过不少山沟,也走过夜路,却始终没有碰见过狼,似乎狐狸都没碰上过,倒是碰见过几只野兔。
看见真正的狼,是在我十二三岁时,不过看见的是两条死狼。我二爷的儿子、我四爹朱毓仁和同村姓郭的一个人,哥俩发现了两条狼的脚印,并发现了狼行动的规律,似乎每十多天这两条狼(好像是夫妻)便从我们村旁的某处经过一次。于是这哥俩合伙,将巨毒药放在死猪肉里,置于狼必经之地,毒杀了狼。那两条狼不算大,我没有吃肉,但我却用了狼油。我那时有严重的风湿病,据说狼油可以治,我母亲从我四妈处要了狼油,替我擦在身上,在太阳底下晒。是否有用呢,不是太好说,当时似乎未见什么效果,可迄后我的风湿病越来越轻,说不定就与狼油有关。
我家曾有过一张狼皮褥子,是用两张狼皮做的,据说缝制时皮匠藏去了半张皮,所以褥子不算大。父亲虽然也打猎,但他的业绩似乎不那么好,狼皮不是他自己打的,而是用四五张狗皮换的。原先他出野外时用,在我18岁参加工作同样到地质队后,他心疼我,将褥子“赐”给了我。那条褥子跟随我从地质队到大学到工作单位,后来让我送了朋友。我与狼皮共眠七八载,也算有“缘分”啊。
我堂伯父与他的伙伴剥下的甘肃狼的狼皮不算大,我父亲换来的狼皮是青海狼的,但因经过了加工,到我手里时已无法准确衡量其大小,但估计不会太大,与《狼图腾》中所描述的蒙古狼的狼皮不可同日而语。我看到的最大的狼皮,是在哈萨克斯坦的东干人家里。这里是临近山区的半农半牧区,我们来自宁夏的五人代表团是为祝贺中亚东干人生存120周年而来的。白彦虎的后人们极其热情,到一户东干人家参观时,我看到了垂挂的一面墙高的狼皮。如今想来,那张皮可能就是如《狼图腾》上所说的大狼巨狼甚或狼王的。中亚狼虽不是蒙古狼,但肯定不比蒙古狼孱弱,它们同样是凶猛的、血性的,令牛马羊闻风丧胆,令牧民烦心无奈。
近距离地看活狼,是在兰州市的动物园,我和妻、小弟带我的“接班人”从青海探亲后返宁夏,在兰州转车时要呆七八个小时,于是去逛五泉山,便看见了狼,而且看见了狼进食的场面。一大块肉到了狼的嘴里,呼呼几下,便吞了下去,野气冲天。因为这次见识,我才真正理解了“狼吞虎咽”的成语。
《狼图腾》确实是一部难得的好小说,通过读书中几十个既有联系又相对独立的关于狼的故事,我对狼的习性、狼与人类及其他生物的关系有了一定了解。通过小说中所塑造的牧人对于狼的态度,我接受了狼与羊、狼与草原的相互残杀、相互依赖与平衡的哲学。生态的平衡,是一种动态的平衡,一种残酷的血性的平衡。某种意义上说,不论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都需要平衡,一种狼性的平衡。温情脉脉的食草动物式的平衡是不行的,达不到平衡的目的。
狼对食草动物、对人类都是有危害的,但它们也有令人难以割舍的好处。人类应当怀念狼。
2006.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