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福楼拜与历史主义

本章拟首先梳理十九世纪历史思想的主要趋势和特征，然后探讨福楼拜的历史思想，目的在于为福楼拜的独特历史主义确立一个国际坐标，和更完整地认识福楼拜历史思想的价值。这里探讨福楼拜与历史主义关系的原因是，作为十九世纪的一种思潮，历史主义是现代性或现代化进程的一个产物，正如韦伯和当代某些德国学者所说，历史主义是“世界理智化和觉醒过程”或“包罗万象的现代化进程(这一现代化进程同时又是一个科学化的过程)的一部分”^[1]。除了强调历史主义思潮对史学的职业化和历史科学发展的推动作用之外，历史主义对世界理智化进程的反思和反动也非常值得深思，在这方面，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1893—1947)的理解是，历史主义是“现代世界的社会变迁和传统生活方式破坏的一个结果，而不是科学探索的一个结果”。^[2]有的学者则认为，早在十八至十九世纪，历史主义的立论要么被用来“保护地方性的制度”，要么就是用来“抵制西欧的议会政治模式”和“民主政治”，带有对抗启蒙运动、拒斥普遍性和为本土服务的保守主义色彩。^[3]因而，以历史主义与现代化进程的矛盾关系为线索，我们不仅可以考察福楼拜的历史思想是什么，而且还可通过对于这种思想的辩识，进一步把握福楼拜对现代理智化进程、科学或实证主义、历史进步论、历史理性主义和客观主义，以及现代民主政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