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十三章 葱岭南 被禁

第十三章 葱岭南 被禁

黛维加尼全身赤裸,在流水中沐浴,十分欢快。甘父坐在溪边护守,不时偷看黛维加尼那迷人的身体。黛维加尼喊着:“你也下来洗一洗,你身上臭死了!”甘父笑道:“臭就臭,你香就行了!”黛维加尼撒娇说:“你不下来,我就不上去!快来呀,替我擦擦背!”甘父说:“不,让大哥看见了,像什么话!”黛维加尼说:“大哥才不会来偷看哩,大哥和乌婵早就把我许配给你了!”甘父犹豫不决,黛维加尼生气了,说:“胆小鬼,你滚吧!”甘父突然脱掉衣裤,跳入溪中,喊道:“胆小鬼来了!”黛维加尼从水中站起来,紧紧搂着甘父,热吻起来。两人同时倒在溪水里,哈哈大笑,亲昵地缠绵起来。

十天以后的一个夜晚,也是张骞等人在大宛国度过的最后一夜。

木屋里马灯高悬,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围聚着木桌而坐的、依依不舍的张骞、甘父和乌婵、阿米娜的面庞。张绣不肯入睡,赖在舅舅甘父的怀里,听大人们说话。

张骞说:“明天一早,我和甘父就要出发了,眩人艺团的四位游侠也和我们一道走。我们先到康居国,再到大月氏和大夏国,估计要两个多月。在大雪封山之前,我们会越过葱岭,赶到龟兹国,同你们会合的。”

阿米娜说:“乌鲁巴图让人捎信来说,最近匈奴王爷的各方大军在漠北杀得你死我活,争夺大单于王位的内战一时还难以结束。葱岭东北方的姑墨国和龟兹国一带,匈奴官兵较少。乌鲁巴图已经派了乌尔特和另外几位游侠朋友,护送我、乌婵和绣绣去龟兹。我们这一路会在大雪封山之前到达龟兹国的。”

甘父说:“你们走葱岭北,经过疏勒、姑墨,到龟兹,是直路,也好走,最多一个月。你们肯定先到龟兹。”

张骞说:“我们走葱岭南一路,还要办很多事,万一出了意外,在大雪封山之前,过不了葱岭,就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到龟兹。你们三个人哪里也不要去,就在龟兹等我们。一切要听乌鲁巴图的安排。”

乌婵说:“我倒不担心大雪封山,就担心你们会遇到匈奴官兵。”

张骞说:“不要担心!就是遇上匈奴官兵,也不会是大队人马。再说有沙森拜几位游侠和我们同行,还有各地游侠的帮助,对付匈奴官兵,并非难事!”

甘父说:“我们不会出事的。这一路上说冷就冷,风雪很大,你们要当心,特别要把绣绣照看好,不要病了!”

张绣说:“我不怕冷,不会生病的!舅舅,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汉朝呀?”

甘父说:“明年。明年我们一定能回到汉朝,回到你老家,你就能见到爷爷奶奶了!”

张骞说:“有几件事,我要给你们交代清楚。听说乌鲁巴图领导的起义又胜利了,于阗、皮山和叶城一带的匈奴官兵都被消灭了,于阗国和皮山国又独立了!估计乌鲁巴图派来护送你们的游侠,很快就会到这里来。在他们到来之前,你们就在这里等,什么地方也不要去!这是头一件事。第二件事,十匹汗血天马你们要喂好,路上要带好!回到汉朝,这十匹汗血天马和大宛国送的珍宝,要献给皇上。第三件事,现在我们还有丝绸四十匹,我们带走一半,你们带走一半,不要再用丝绸去换汗血天马了。回汉朝前,用不完的丝绸,都留给乌鲁巴图。最后一件事,就是要管好绣绣!”

张绣不服气,问:“阿爸,我又没有干坏事,为什么要管我?”

甘父说:“只是不干坏事就行了吗?没有本领,你长大了能干什么?”

张骞说:“乌婵,阿米娜,你们俩都不要娇惯他!要让他多吃些苦,多干些活儿,多读些书!每天都要督促他练武功、练刀法、练射箭,督促他写字读书……”

乌婵没有说话,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明白丈夫对儿子的爱有多深,对儿子的期待有多大。她相信,丈夫就是儿子的榜样,儿子长大成人后,一定会像丈夫一样,成为栋梁之才的。

阿米娜问:“绣绣,你阿爸的话,你听懂了吗?”

张绣说:“我懂。阿爸想让我长大了有出息,能文能武,当英雄好汉!”

甘父搂紧绣绣又亲了亲,说:“真是个好孩子!将来,我的儿子能像绣绣这样,我就别无他求了!”

阿米娜笑道:“那好办!你快让黛维加尼也给你生一个绣绣呀!”

次日清晨,张骞、甘父、沙森拜、黛维加尼、波力斯、伊思努六人跨上骏马,向乌婵、阿米娜、张绣、乌尔特、克里木、赛发吐卖、月亮和星星挥手作别。

乌婵紧紧搂着儿子,泪水盈眶,目送丈夫渐渐远去。

张骞一行驰过牧场,向贵山城奔去。

在贵山山麓王宫的山门前,张骞一行六人,同前来送行的大宛首相和大宛王子告别。

大宛国王派了十名大宛官员和武士陪同张骞前去康居国。

张骞一行和十位大宛官员武士,离开了贵山城朝西方奔驰而去。

一个月后,张骞、甘父、沙森拜、波力斯、伊思努和黛维加尼骑马进入了大夏国首府蓝氏城。

沙森拜就出生在大夏国蓝氏城,他的家就在城里,离开家十几年了,今天回到故乡,格外激动。他扬鞭一指,说:“我家就在前面,跟我来吧!”

走过一条大街,穿过几条小巷,张骞等人到了沙森拜的家。下了马,他们跟着沙森拜走进一个石墙围住的院子,院子里一大半是果树,有一排几间石砌的平房。

沙森拜呼喊三个弟弟的名字,无人应答。他走进每间屋子,见都空无一人。屋里尘土很厚,衣物被褥、炊具都不见了。

沙森拜说:“咦,奇怪,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搬家了吗?”

张骞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等你!”

沙森拜匆匆走出去。张骞等把马拴好,到屋子里看了看,又回到院子里。

张骞说:“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吧!甘父,你出去买些吃的回来。我们几个把屋子和院内打扫一下。”

甘父拎了一只空袋子走出院子。张骞、黛维加尼、波力斯、伊思努开始打扫院落和屋子,搬卸丝绸及货物,打井水,洗脸,饮马……

沙森拜回来,一进院子就说:“情况很不好!大夏国灭亡了……”

张骞说:“不要急!先洗把脸,喝些水,坐下再说!”

沙森拜正在洗脸,甘父拎着一袋食物回来了。黛维加尼把草席铺在院内空地上,甘父摆好食物,黛维加尼打开酒坛,大家席地而坐,边吃饭饮酒,边听沙森拜说大夏国的剧变。

半年前,大月氏王率领五十万兵马,越过妫水(今称阿姆河),突然攻打大夏国,一个月之内,占领了大夏国的全部领土,赶走了大夏国王。大月氏占领蓝氏城后,强迫大夏人搬迁。城里五万居民被迫迁移外地。大月氏占领了大夏国后,把大夏国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辖区,分封了五个翎侯(部族首领)。每个翎侯各带十万兵马管一个辖区。被强迫迁移的大夏居民也被瓜分了,变成了翎侯的奴隶。

这条街上原来的居民,包括沙森拜的家人,也被强迫迁走,不知去向。

沙森拜很沉痛,感叹道:“我的祖国灭亡了!现在,只有大月氏国,没有大夏国了!”

甘父说:“大月氏王欺软怕硬,不仁不义,是个暴君!大哥,我们还要去找大月氏王谈结盟的事吗?”

张骞说:“当然要谈!不过,现在情况复杂,我们先多了解些情况,然后再去见大月氏王。”

沙森拜说:“游侠同盟的朋友没找到,我再设法去找。”

张骞说:“富商阿色路,不知能否找到?他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沙森拜说:“那我先去找阿色路。”

张骞说:“今天先休息。从大宛到康居,从康居到大月氏,从大月氏到大夏蓝氏城,这一个多月,大家辛苦了!”

黛维加尼给每个人都斟上了酒,说:“都喝些酒吧,酒能解乏。”

张骞说:“好,今天多喝些!”

阿色路的商号,在大夏蓝氏城无人不知,生意十分红火。大月氏占领蓝氏城之后,绝大多数商号都关门倒闭了。由于阿色路的特殊身份,他的商号依然红火,生意兴隆。

阿色路的商号是一座穹庐形的大厅,大如商城。圆形大厅的墙壁上,挂上了一圈羊毛壁毯,一张接一张,色彩绚丽,制作精美,花纹各异。壁毯之上是一圈玻璃瓦,阳光射入,厅内明明亮亮。

圆形大厅被木板墙分割成若干扇形店铺,每间店铺的木板墙上挂着壁毯,壁毯上的花纹图形正是该店销售的货物,宛如广告。店铺地面上铺着地毯,店铺无门,都对着大厅中央。各个店铺里,都有几位美女俊男,分别销售水晶杯、玻璃制品、宝石珍珠、金银首饰、各种裘皮、西域各地服装、脂粉香料等货物。而这些货物,都陈列在店铺的玻璃货柜里。

大厅中央,铺着一张圆形绿色大地毯,地毯上有一圈坐垫和精美的木几。阿色路和他的四位年轻美貌的妻妾,正在大厅中央总管营销,接待贵客。

这时,阿色路正在接待一对大月氏贵族夫妇。他年近四十岁,身躯高大,体态略胖,身穿天蓝色宽袖长袍,和颜悦色,目光奕奕,显得精明干练。他和那对衣着华贵的贵族夫妇,坐在大厅中央的圆圈形坐椅上交谈,有说有笑,显然彼此很熟。

一位身穿紫红色衣裙的美貌妇人,是阿色路的妻子,她把几件貂皮裘衣折叠好,包裹起来,笑盈盈地把售出的貂皮裘衣交给大月氏贵妇。

一位身穿绿色衣裙的漂亮少妇,是阿色路的第一位小妾,她收下了大月氏贵族男子付给的银两,施礼致谢后,把银子放入她随身携带的一只小皮箱里。

一位身穿奶黄色衣裙的小美人,是阿色路的第二位小妾,她用鹅毛笔在羊皮账簿上记好了账目。

一位身穿橘红色衣裙的美丽少女,是阿色路的第三位小妾,她正在熟练地拨打算盘,清点当日的收支账目。

大月氏贵族夫妇提着所购的貂皮裘衣,起身同阿色路施礼道别。

阿色路的妻子笑容可掬,热情地把贵族夫妇送出了商号。

大月氏贵族夫妇乘着马车刚刚离去,阿色路的妻子看张骞等六人走过来张望商号,她热情地迎上去问:“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光临阿色路商号!”

沙森拜等施礼,问道:“请问,阿色路先生在吗?”

“阿色路在商号里,请问你们找他有事吗?”

“这位是大汉使臣张骞,他是专程来拜访的,我们几个是张骞的朋友。”

“大汉使臣?我听阿色路说过,”阿色路的妻子急忙转身向商号里喊道,“阿色路,快出来,迎接贵宾,大汉使臣来了!”

阿色路闻声而出,一见张骞,就上前热烈拥抱着张骞,说:“你终于到蓝氏城来了,欢迎你,大汉使臣!”

张骞说:“阿色路,你好!见到你,我很高兴!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他是沙森拜,大夏人;她是黛维加尼,身毒人;他是波力斯,康居人;他是伊思努,大食人;他是匈奴人,叫甘父,也是大汉使者。”

阿色路说:“欢迎!欢迎!大汉使臣的朋友,都是我的贵客,请进!”

张骞等进入商号,坐在大厅中央的一圈坐垫上,阿色路的三位小妾端出用水晶盘盛的香蕉、葡萄、苹果、橘子,放在圆形木几上。阿色路的妻子取出一瓶用绿色玻璃瓶盛的葡萄酒和六只水晶酒杯,一一给客人斟酒。

阿色路说:“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商号的老板。她们都是我的妾,她会打算盘,管计算账目;她会写字,管记账目;她管银两收支,收账付账……”

张骞拿起木几上的一把算盘,说:“没有想到大夏国也用算盘算账,算盘也和我们汉朝的一样。”

阿色路笑了笑,说:“不,大夏国和西域国都没有算盘,这把算盘是我在长安买的,我在长安学了三个月,才学会打算盘,回来就把她教会了。”

张骞问:“其他商号也有用算盘的吗?”

阿色路摇了摇了头,说:“其他商号没有,商人们都靠心算,数目大了,往往会算错,我们的账目从来都不会算错,就是靠这把算盘,汉朝人真了不起,发明了算盘,这是天下最好的计算工具。”

张骞说:“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账簿吗?”

阿色路捧着羊皮账簿,说:“请看吧!”

张骞看着又大又厚的用羊皮纸做的账簿,说:“这是大夏文字吗?”

阿色路说:“不是,大夏没有文字,这是龟兹字,她是龟兹人,能写会画,专门给我记账记事,我和妻子都认识龟兹文字。”

张骞说:“阿色路,你很了不起,善于学习各国之长处,用来经营你的商号,难怪你成了富豪巨商。”

阿色路请张骞等人饮葡萄酒,张骞饮完酒,拿着酒杯细看,问:“这酒杯很美,是透明的,这是玉石做的吗?”

阿色路说:“不是玉石,而是水晶石制成的,叫水晶杯,水晶石是大夏国的特产。”

张骞又拿起酒瓶看了看,说:“这个酒瓶也是水晶的吗?”

阿色路说:“不是,这是玻璃制的。玻璃和水晶不同,玻璃价格比水晶便宜得多,普通人家都用得起,玻璃也是大夏国的特产。”

张骞说:“玻璃瓶很轻,又透明,和我们汉朝的陶瓷不同。”

阿色路指着水晶制品店铺和玻璃制品店铺说:“水晶和玻璃都可以制作各种器皿,你们可以到店铺里去看看。”

张骞问:“大夏国还有别的特产吗?”

阿色路说:“还有地毯和壁毯。你看,我们脚下,商号的墙壁上,就是大夏国织造的地毯和壁毯。”

张骞环视商号的墙壁和地面,感叹说:“太美了!你的商号,就像一座宫殿!”

甘父和黛维加尼把带来的两匹丝绸送给阿色路,甘父说:“这是两匹丝绸,请收下!”

阿色路说:“不,这是世上最珍贵的物品,我不能收!我是商人,如果你们要什么货物,我们可以交换。”

张骞说:“这次我来找你,不是做生意,而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色路说:“我们是朋友,凡是我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尽力办!”

张骞说:“这两匹丝绸,是我的妻子亲手织造的,作为礼物,这一匹送给你的四位夫人,表示一点朋友的心意。”

阿色路说:“好,我收下。来,快过来,来谢谢大汉使臣。”

阿色路的妻子上前致谢。

张骞说:“另一匹丝绸,请你替我转送给大月氏王后。”

阿色路问:“你是不是要见大月氏王后?”

张骞说:“阿色路,我现在的身份,是汉朝皇上派到西域来的大汉使臣,我要面见大月氏国王和王后,商谈结盟的事,不过,我听说,大月氏国王等于虚设,实际上王后才是国王……”

阿色路说:“对,是这样,不过这里不宜谈国事,请到我家里谈吧。”

张骞说:“好,阿色路,我们先参观你的商号,然后去你家,好吗?”

“好,请吧!”阿色路和他的妻子陪同张骞等人,在商号的各个店铺里参观,首先到了玻璃制品店铺,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琳琅满目,阿色路一一介绍着……

在阿色路家的花园里,草坪很大,绿茵如毯,四周林木葱郁,草坪上有喷泉,喷泉里有四个裸女洗浴的石雕像,喷泉周围花丛簇簇,艳丽夺目。

阿色路和张骞、甘父、沙森拜、黛维加尼、波力斯和伊思努等坐在白色的藤椅上,围成了一圈。当中的白色大理石圆桌上,摆放着许多的水果和葡萄酒。

阿色路说:“这里很安静,没有干扰。大汉使臣,有什么话都可以在这里说。”

张骞说:“大宛国王派了两位官员和八名武士把我们护送到康居国。康居国王接待我们很热情,我代表汉朝皇帝送给康居国王十匹丝绸,国王赠给汉朝皇帝的珍贵礼物也不少,国王表示愿意同汉朝世代友好,通商贸易,可是不肯正式缔结盟约,他的借口是康居国没有文字,从来也没有同任何国家签过盟约。”

“那是他在耍滑头,他既不愿意得罪汉朝,也不愿意得罪匈奴,他怕同汉朝签了盟约,匈奴单于会发兵攻打康居。”

“正是这样!后来,康居国王派了十名武士送我们到大夏,但是到了妫水北岸,康居武士就回去了。我们渡过了妫水,到了蓝氏城,才知道大夏国被大月氏占领了。”

“在西域,大月氏是第二军事强国,仅次于匈奴。十几年前,大月氏被匈奴打败,从祁连山一带逃到了伊犁河流域。后来,因为国王怯懦无能,内部分裂,大月氏人被乌孙国人赶出了伊犁河流域,迁到妫水北岸,大约有一百万人。大月氏王后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她同她的哥哥和她的四个情人勾结,夺取了国王的大权,突然袭击大夏国,占领了大夏全部领土,蓝氏城就变成了大月氏的首府。王后封她哥哥和四个情人为翎侯,这五位翎侯掌握兵权,各霸一方,控制了整个大月氏,王后就变成了真正的国王。”

沙森拜问:“大夏国原来也有七八十万兵马,为什么不战而降呢?”

阿色路说:“这就要怪我们的糊涂国王了,他害怕大臣的权力超过自己,在全国不设置统摄军权的大长官。只在每个城邑设置只能管一城的长官,各带一万多兵马,互不关心,各自为政。大月氏百万大军过了妫水,就像洪水一般,势不可当。一个月内,蓝氏城和其他七十多城邑被大月氏各个击破。大夏国王逃走了,城邑也沦陷了,财物被掠夺一空,几十万大夏人被强迫迁移,离乡背井……”

甘父说:“沙森拜大哥一家也被迫迁走,现在下落不明。”

阿色路问:“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原居何地?”

沙森拜说:“就在蓝氏城北村,我多年在外,父母早已双亡,我们兄弟四人。三个弟弟共娶了一个妻子,生有两男一女……”

阿色路说:“你把你三个弟弟和弟妹的姓名、年龄告诉我,我设法替你打听他们的下落。蓝氏城大多数大夏平民都归休密翎侯管辖,休密翎侯是我多年好友,我请他去查询,不难找到你的亲人。”

沙森拜说:“谢谢你,拜托了!”

张骞问:“通过休密翎侯,我可以见到大月氏王后吗?”

阿色路说:“休密翎侯是王后的哥哥,但他行踪不定,一时难找到他。不过,王后知道我是休密翎侯的好友,王后本人是我的老主顾,她的服装、首饰、脂粉、香料和她宫中用的玻璃器皿,都是我供给的。我让我妻子明天进宫去见王后,替你说明来意,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阿色路的一个小妾走过来,说:“宴席摆好了,贵客们,请去用餐吧!”

阿色路领着张骞等人走向别墅内的宴会厅。

一个月过去了,约见王后的事毫无回音。沙森拜外出整整十天了,没有回来。张骞等人焦急不安。甘父和黛维加尼在喂马,波力斯和伊思努在修剪果树,张骞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甘父走过来,说:“大哥,我来吧!”

张骞把扫帚给了甘父,说:“树叶快落光了,冬天快来了!”

甘父边扫边说:“再过半个月就要下雪了!我们再不走,大雪封了山,葱岭就过不去了!”

黛维加尼过来,坐在张骞身边,说:“阿色路也不来回话,沙森拜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时,沙森拜匆匆进来,说:“我回来了!”

张骞问:“情况如何?”

沙森拜说:“游侠同盟的朋友对我说了一个重要的情况。五位翎侯都到了蓝氏城,一进王宫,都没出来。不知道王后和他们在商议什么大事?”

这时,阿色路带着一个仆人匆匆进来。

阿色路说:“朋友们,你们好!”

张骞等人向阿色路问好,让座。

阿色路说:“沙森拜,你一家都在和墨城。休密翎侯答应放他们回来,你快去领人吧!我这个仆人领你去!”

沙森拜说:“谢谢你,阿色路!张大哥,我现在就去,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

张骞说:“你一个人去不行,伊思努、波力斯和你一起去!带上十匹丝绸,会有用的!你们尽快回来。如果你们回来时,我们已经走了,你们在大雪封山之前越过葱岭,就去龟兹国找我们。如果大雪已经封山,那就不要翻葱岭,明年开春后,再到龟兹。我们在龟兹会合。”

沙森拜、波力斯和伊思努三人取了衣物和十匹丝绸,牵上马就走了。

阿色路说:“王后约你明天下午在我家见面。”

张骞问:“她为什么不在王宫接见我们?”

“我不知道。也许,她不想惊动大臣们。”

“听说五位翎侯都到蓝氏城了,是吗?”

“你的消息很灵通呀!不错,五位翎侯都到了王宫。休密翎侯对我说,王后是同五位翎侯商量要不要同汉朝结盟这件事。”

“结果如何?”

“休密翎侯不肯说。他说王后见到你,会对你说的。不过,他透露了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他们商议了三天,吵得很厉害。有两位翎侯亲汉朝,有两位翎侯亲匈奴。”

“休密翎侯呢?”

“他是个大滑头,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王后态度如何?”

“明天见到王后,你就知道了。休密翎侯还说了一句话,或许很重要。”

“说什么?”

“王后很喜欢你送给她的两匹丝绸。”

“两匹?你把我给你的一匹也给了王后?”

“给王后送礼,两匹比一匹好!你要记住,大月氏王后是个女人,是一个很爱美,但又很贪婪的女人!”

张骞说:“你说的话,我听懂了!谢谢你,阿色路!”

阿色路说:“我告辞了。明天见!”

第二天上午,张骞手持汉节,甘父和黛维加尼各抱了一匹丝绸,走进阿色路家的客厅。

黛维加尼把一匹丝绸送给了阿色路的妻子,说:“这是张大哥送给四位夫人做衣裙的,请收下。”

阿色路的妻子施礼致谢。

甘父把一匹丝绸交给阿色路,说:“这一匹是张大哥送给休密翎侯的,请你带为转送。”

阿色路说:“这一定办到。”

客厅里,侧面墙上挂着的一张大壁毯,引起了张骞和甘父的注意。画面上是海滨某城黄昏日落的景象,近景是一座拜占庭风格的古堡,中景是浩瀚的大海,远景是一艘多桅帆船和天际的落日。

甘父问:“这是哪里的风光,真美啊!”

阿色路说:“这是大秦国,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国家,离大夏有一万三千里。大秦是我到过西方最远的地方。”

张骞问:“东方最远你到了哪里?”

阿色路说:“长安!就是你们汉朝的国都。北方最远处,我到过匈奴的漠北王庭。南方最远处,我到过身毒……”

黛维加尼有些激动,说:“啊!你到过我们身毒?”

阿色路说:“你的祖国身毒很美丽,也很神秘。有很多寺庙,很多大象……我还在你们的圣河恒河里洗过澡,参加过身毒最隆重的沐浴节……”

黛维加尼怀乡之情油然而生,说:“我八年没回祖国了!甘父,以后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甘父说:“我们要先回汉朝,然后一定和你一起去身毒国!”

阿色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有两件东西,我请你们看看。”

他走出客厅,不一会儿,拿着一根竹手杖和一段葛布进来,给张骞看。

阿色路说:“这是我在身毒的市场买来的。”

张骞看了,很惊奇,说:“这是竹手杖,这是蜀布,都是我们汉朝巴蜀的产物。你的确是在身毒买到的吗?”

阿色路说:“我是在恒河沐浴节时买的。卖给我竹手杖和蜀布的身毒商人说,这是他在汉朝巴蜀买的。他说汉朝巴蜀,在身毒的正北方,大约七千里路,骑马三个月就能走到。”

张骞说:“太好了!甘父,我们回到长安以后,一定要力争出使身毒,就从巴蜀往南走!”

阿色路的一个小妾匆匆进来说:“王后和休密翎侯到了。”

阿色路让小妾把两匹丝绸赶紧抱走,他和张骞、甘父、黛维加尼起身迎接戴着面纱的大月氏王后和休密翎侯。王后取下面纱,同张骞等三人互相施礼问候。

王后容貌很美,身材苗条,年近四十岁。休密翎侯跟王后有几分相像,目光炯炯,身躯高大,大约四十五六岁。

王后问:“你就是大汉使臣张骞?”

张骞说:“我是张骞。他叫甘父,是使者兼通译。她是甘父的妻子黛维加尼。”

王后说:“请坐吧!他是休密翎侯,是我的大哥。”

休密翎侯说:“阿色路是我的朋友,王后喜欢在这里和你们会谈,避开那些令人讨厌的大臣,请大汉使臣谅解!”

张骞说:“在哪里会谈都可以,重要的是双方应该真诚坦率。休密翎侯,你说是吗?”

休密翎侯笑了,说:“是的,王后就喜欢真诚坦率的朋友。王后,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

王后笑道:“好吧!阿色路,亲爱的朋友,你这个大夏头等大富商,今天可要拿最好的酒宴招待我们呀!”

阿色路说:“我会让每一位贵宾都满意的。你们谈吧,我去准备酒宴!”

黛维加尼说:“我去看看你妻子。”阿色路和黛维加尼走出客厅后,王后说:“大汉使臣,我们开始会谈吧!”张骞取出汉朝御诏,说:“王后陛下,请允许我首先宣读汉朝皇帝颁发的御诏……”

会谈秘密进行着,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汉朝和大月氏国没有缔结同盟,但是张骞认为在两国邦交上取得了可喜的进展。因为大月氏王后是个聪明而冷静的当权者,她不仅知道汉朝的强大和昌盛,而且也明白同汉朝结盟十分重要,只是现在五位翎侯看法不一致,如现在与汉朝正式结盟签约,很可能导致一场亲汉与亲匈奴的公开战争。她答应在时机成熟时,就同汉朝正式结盟签约。而休密翎侯在秘密会谈时,不再抱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他明确表态,愿同汉朝结盟,抗击匈奴,以报多年前匈奴大军驱逐和屠杀大月氏人的深仇大恨。不过,他也明确表示,只有在除掉亲匈奴势力后,才能同汉朝公开结盟的立场。

王后很感谢张骞送给她的汉家丝绸,她让休密翎侯通过阿色路回赠了张骞许多珍贵礼品,送给汉朝皇帝。

第二天中午,阿色路匆匆来到沙森拜家的院内,急切地说:“大汉使臣,请你们现在就走,赶快离开大月氏的辖区!”

张骞问:“出了什么事?”

阿色路说:“两位亲匈奴的翎侯已经知道王后跟你们见面会谈了。他们会采用卑劣的手段加害你们!休密翎侯派了十名武士以王后的名义护送你们出境,你们赶快走吧!”

甘父说:“可是,沙森拜他们还没有回来……”

阿色路说:“我会同他们联络的!我负责让休密翎侯派人送他们出境!”

张骞说:“好,我们走!阿色路,谢谢你!”

张骞、甘父和黛维加尼在十名大月氏武士的护送下,骑马奔驰而去。

下午,他们到达了葱岭之南山谷峡口处——大月氏最后一道边关哨卡。

一群大月氏士兵挡住了张骞一行。

护送张骞的大月氏武士,取出令牌,说:“王后令牌在此,谁敢挡道?”

哨卡武士看了令牌,立即让道闪开,说:“长官恕罪!恭送长官过境!”

张骞一行通过了哨卡。护送武士说:“大汉使臣,边境已过,恕不远送!前程险恶,望多珍重!”

张骞、甘父和黛维加尼向着北方的葱岭之巅,策马奔去。

黄昏来临,一轮浑圆如丹的落日,渐渐落在葱岭之巅的雪峰之后,如火如练的晚霞,染红了天际,染红了远山上的皑皑白雪。

在一条清溪的岸边,林木参天。张骞、甘父和黛维加尼围着篝火,吃着烤熟的山鸡野兔。

甘父说:“匈奴大单于杀了大月氏老国王,把他的头颅骨当尿壶用,这种奇耻大辱,大月氏王后也忘了吗?”

黛维加尼说:“王后贪权好色,把自己丈夫的王位都废掉了,还能记得老国王被杀的耻辱吗?”

张骞说:“即使王后没有忘记大月氏的奇耻大辱,现在也不敢公开对抗匈奴单于。现在两位翎侯是亲匈奴的,这也是王后的心腹之患。能不能除掉她的心腹之患,还很难说。无论如何,现在大月氏跟汉朝结盟是不可能的。王后派武士护送我们出境,就很不错了!”

黛维加尼说:“我好多天没洗头洗澡了。这里溪水很清,又没有人烟,大哥,我想洗个澡。”

张骞说:“去吧,找个背风的地方洗!甘父,你去给她望风,以防万一。”

甘父有些不好意思,说:“这……”

张骞笑了,说:“去吧!你们俩迟早是一家人,还害羞吗?”

黛维加尼拉着甘父的手,说:“快走呀!”

甘父一笑,随黛维加尼向小溪上游转弯处跑去。

张骞目送甘父和黛维加尼的一对身影,乌婵的面容和身影浮现在眼前……

黛维加尼全身赤裸,在溪水中沐浴,十分欢快。甘父坐在溪边护守,不时地偷看黛维加尼那迷人的身体。

黛维加尼喊着:“你也下来洗一洗,你身上臭死了!”

甘父笑道:“臭就臭!你香就行了!”

黛维加尼撒娇说:“好吧,你不下来,我就不上去!快来呀,替我擦擦背!”

甘父说:“不,让大哥看见了,像什么话!”

黛维加尼说:“大哥才不会来偷看哩!大哥和乌婵早就把我许配给你了!”

甘父犹豫不决,说:“我……”

黛雅加尼生气了,说:“胆小鬼,你滚吧!”

甘父突然脱掉衣裤,跳入溪中,喊道:“胆小鬼来了!”

黛维加尼从水中站起来,紧紧搂着甘父,热吻起来。两人同时倒在溪水里,哈哈大笑,亲昵地缠绵着……

就在这时,一群突如其来的匈奴骑兵冲过来,包围了独自坐在篝火边沉思的张骞。

张骞骤然一惊,站起来,拔刀应战。

匈奴当户叫喊道:“上!给我抓活的!大汉使臣,你跑不了啦!”

骑兵武士下了马,挥刀而上,围斗张骞。张骞奋力厮杀,杀死了两名匈奴武士,但却被匈奴当户凌空甩来的套马索套住了,战刀落地,被一拥而上的匈奴士兵们生擒。

张骞被几道绳索捆绑后,又被扔在当户的马背上。

当户一手抓住张骞,一手握着缰绳,大喊一声:“走!”

匈奴武士们抢了丝绸等财物,纷纷上马,紧跟着匈奴当户疾驰而去,奔向葱岭之北的营地。

张骞的汉节遗留在篝火旁的草地上。

甘父和黛维加尼互相追逐嬉戏,跑了过来。

黛维加尼发现了匈奴士兵的尸体,大声惊叫:“啊!匈奴武士!”

甘父大惊,环顾四周,说:“不好,大哥不见了!”

二人同时大声喊叫:“大哥!大哥!”

甘父拾起汉节,抱在怀中,俯首查看,地面上留有许多马蹄痕迹,沉痛无比地说:“看来,大哥被匈奴官兵抓走了!”

黛维加尼说:“我们的马和丝绸财物也不见了!”

甘父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去找大哥!”

甘父紧握汉节,拉着黛维加尼,向北边的山路奔跑……

与此同时,沙森拜出现在蓝氏城阿色路的商号里,在大厅中央,又见到了阿色路。

沙森拜上前施礼,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阿色路!我的家人都回来了!”

阿色路说:“不用客气!大汉使臣、甘父和黛雅加尼已经走了。他们在龟兹国等你们!”

沙森拜问:“他们走了几天了?”

阿色路说:“前天走的,护送他们的十名武士已经回来了。现在,他们也许正在翻越葱岭。”

沙森拜说:“那我就告辞了!我和波力斯、伊思努要去追赶他们!葱岭一带有匈奴骑兵,我担心会发生意外。”

阿色路说:“那你们就快去吧!你的家人在蓝氏城,我会关照的。”

沙森拜施礼告别,说:“谢谢,后会有期!”

沙森拜离开阿色路商号,回到家中,同三个弟弟及弟媳告别后,立即与波力斯、伊思努一起骑马离开蓝氏城,向葱岭方向奔驰。

整整赶了两天,沙森拜等三人没有打听到关于张骞、甘父和黛维加尼的任何消息。他们沿着山道,渐渐靠近了葱岭最高的山峰。

中午,沙森拜等三人到了葱岭南麓最后一个小村庄,正准备下马去买点食物,波力斯突然喊叫起来:“魔笛!听,甘父的魔笛!”

沙森拜和伊思努一听,果然是甘父吹的羌笛声,循声望去,村头围着许多村民,似乎在观看表演。

沙森拜说:“是甘父和黛维加尼!走,去看看!”

果然,是甘父在吹羌笛,黛维加尼表演独舞。表演一停,村民有的捧来奶茶,有的送来熟肉和大饼,让甘父和黛维加尼吃。甘父和黛维加尼向村民一一致谢。

沙森拜、波力斯和伊思努同时喊叫:“甘父兄弟!黛维加尼!”

甘父和黛维加尼见到牵着马的沙森拜、波力斯和伊思努,喜出望外。跑上前去,同他们一一拥抱。

沙森拜问:“张大哥呢?”

甘父说:“被匈奴骑兵抓走了!”

黛维加尼说:“都怪我不好!我要去洗澡,他给我望风。等我们洗完回到原地,却不见大哥了,马和丝绸也不见了!”

甘父说:“汉节丢在地上。地上还有被杀死的两个匈奴武士的尸体。张大哥一定是同匈奴武士交手厮杀过。从地上的蹄印来看,至少有一百多个匈奴骑兵。”

黛维加尼说:“我们找了三天,到处打听,也找不到大哥。我们没有银两,也没有马骑,只好沿途卖艺,讨些吃的。”

沙森拜说:“看来,大哥是被匈奴骑兵抓到兵营里去了。葱岭北面有匈奴兵营,我们还是用老办法,以眩人艺团的身份,凭这块铜路牌,去闯兵营,救大哥!”

伊思努取出些银两,说:“甘父兄弟,你先去买两匹马!骑上马,我们尽快翻过葱岭,去寻找张大哥!”

不一会儿,甘父从村民家里买了两匹好马,他和黛维加尼各骑一匹,同沙森拜、波力斯和伊思努一起,向北方葱岭最高处奔去。

沙森拜、波力斯、伊思努、甘父和黛维加尼五人,终于在下雪之前,翻过了葱岭的最高处,扬鞭策马,沿着下山的道路,向北奔去。

他们五人来到葱岭北麓的第一座匈奴兵营,也许是匈奴最小的兵营,在山坳处有七八个帐篷,木桩上拴了几十匹马,守卫的只有两个持刀的匈奴士兵。

沙森拜等五人下了马,直闯兵营。两个匈奴兵上前拦阻,说:“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沙森拜取出铜制腰牌,说:“看清了,这是大单于赏给我的路牌!你敢拦我们?”

一个匈奴士兵看了路牌后说:“请稍候,我去告诉小当户。”

不一会儿,匈奴小当户从帐篷里走出来,把沙森拜等人打量了一番,问:“我是小当户,各位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甘父把路牌给小当户看了看,说:“这是大单于发给我们的路牌,我们从大夏国来,要去漠北王庭,给大单于演出,路过兵营,向长官讨一顿饭吃。”

小当户听了很高兴,吩咐士兵:“快去拿酒来,招待大单于的客人!”

小当户把沙森拜五人请进了帐篷,围坐在地毯上,开始交谈。

沙森拜取出一粒宝石送给小当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小当户大喜,说:“啊,宝石!谢谢!”

沙森拜笑了笑,说:“不用谢,不瞒你说,这粒宝石是我们偷的,宝石的主人是一个汉朝人……”

小当户大吃一惊,问:“你们是……”

沙森拜说:“我们是眩人,到处流浪,卖艺为生。不过,我们几个都是盗马贼出身,碰到有钱的主,就顺手偷一点好的东西。”

小当户哈哈大笑,说:“好,我以前也当过盗马贼,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啊,哈哈!”

匈奴士兵端过来酒肉等食物,小当户与沙森拜等人边吃边喝,边笑边说。

甘父说:“我们想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见过?”

小当户问:“什么样的人?”

甘父说:“我们在蓝氏城盯上了一个汉朝商人,他带了几匹好马和不少汉家丝绸,一匹汉家丝绸就能换几十粒宝石,可是这个汉朝人不见了……”

小当户说:“你们五个盗马贼都没盯住他?”

甘父说:“有十个大月氏武士护送他,我们无法下手,他一过边界哨卡,我们就找不到了。”

小当户说:“三天前,我见到过一个汉人,不过他不是商人,而是大汉使臣。”

沙森拜问:“大汉使臣,你也能见吗?他长什么样子啊?”

小当户说:“他是被我们匈奴当户和一百多骑士抓住的,还在我这里吃了一顿饭。他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黄皮肤,会说匈奴话……”

甘父说:“那就不是我们盯上的人了。当户把大汉使臣押到哪儿去了?”

小当户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甘父说:“我们听说大汉使臣是个了不起的人,抓住了为什么不杀他?”

小当户说:“当户说不能杀,大汉使臣是大单于要的人,当户要把他押到漠北王庭去,交给大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