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丹巴“美人谷”，西夏后裔的造物？

在四川西部渡河上游的大金河和小金河交汇处，有条神秘而美丽的峡谷，河流在崇山峻岭中急速流动，两岸陡峭的山岭上，矗立着一座座高数丈的石碉楼，这些被称为“东方建筑史中的奇迹”，究竟是什么时代的产物，它们由哪些人遗留下的？有什么功能？从20世纪初开始，先后就有著名的历史学家邓少琴、吴天墀、任建强等提出这样的观点：这是当年西夏后裔撤离宁夏平原向南逃亡时留下的。这些碉楼群，大多就位于丹巴县境内。

大渡河畔

几百千米的峡谷地段，虽地处高原却气候温和，一年四季都有开不尽的花，花丛中闪现的是一张张娇艳的面容，这里的女儿家世世代代都出落得如花似玉，随着一个个“金花”逐渐被外界认知，这里也就赢得了“中国的美人谷”的美誉。有专家指出，这些美人所以这样貌若天仙、天生丽质，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她们是当年彪悍英俊的西夏党项男人逃亡到这里后，和在这里生活的女性结合后的产物。丹巴“美人谷”，是西夏后裔的造物吗？带着这个疑问，我选择了2005年11月末至12月初、2006年5月初，两次深入这里。

丹巴县境内，散布在山腰上的碉楼。

抵达丹巴的路并不多，无论是从南边的康定县沿着大渡河北上进入，还是从北边的金川县沿着大金川河南下进入，沿途的地貌基本相同：一边是湍急的河流，一边是高峻的群山。即便是21世纪的今天，每到夏秋季节，路上也常常发生泥石流现象，交通随时会被阻隔。这样的交通状况，决定了这里一直少为外人所知，在700多年前，也更适合逃亡者隐蔽自己。

在当地有这样的说法：逃到这里的西夏后裔，被这里的气候、地理、物产等吸引，于是，沿着大金川河与大渡河畔，这些逃亡者开始了在这里短暂的留居生活，他们把先进的文化和科技带来了，这或许也是丹巴在其后的几百年间，在科技与经济发展上，一直处于整个甘孜藏族自治州前列的一个原因吧！

21世纪之前，丹巴“美人谷”一直寂然地卧在康藏高原的深处。由于在康定得到了四川省甘孜州宣传部副部长、《甘孜日报》总编辑郭昌平先生的支持，当地宣传部安排了宣传部干事安斗阿布给我做向导，比起我第一次来独自考察多了些便利条件。安斗阿布说：“丹巴“美人谷”的称呼，主要因素是这里山美水美孕育出了这里的美女来。早在上个世纪初，就有不少学者来到这里进行考证，说这里古称“东女国”，他们的国王就是美女。古书上记载她装饰多“著缁衣”，以黑色为基调，有点像今天丹巴女儿家的打扮。更有专家指出：西夏后裔从宁夏平原逃亡到青藏高原东部，沿着沟大谷深的大渡河上游的大、小金河逃亡，在这里作过一段时期的逗留，勇猛英俊的党项人和当地女性结合后，产生了美丽的丹巴女儿，一代代延续下来，那些女子和周围县区的比起来，一个个雍容大方，传递着那个消失的王室后裔的风度。

安斗阿布（左一）陪同作者（中）在嘉戎藏区和冬坡格绒（右）合影

银川的玉皇阁

和玉皇阁一样形制的大渡河边的藏族寺院，疑为西夏后裔经过这里时的建筑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丹巴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美女。如丹巴县文化馆宣传队的歌舞演员扎西拉姆，全国少数民族美女大赛“宝石花”荣获者泽仁友珍，全国少数民族服饰大赛中被誉为“康巴之花”的卢阿姆，中国电信形象代言人罗绒志玛，高原红·阿桂组合中的兰卡央宗，高原红中的著名歌舞演员泽旺阿姆，《英雄》剧组中的张曼玉的替身扎西措，丹巴首届嘉绒藏族风情节金花得主迪基卓玛，银花兰文琼、邓敏、泽旺拉姆……这一批又一批的美女，不但形象靓丽，仪态万方，风姿卓约，气度不凡，而且综合素质好，文化修养高，都能歌善舞，是形象与综合素质的完美结合。

最早把丹巴美女的招牌打出去的是泽仁友珍。1992年，这位来自四川省甘孜州歌舞团的姑娘，在文化部举办的全国少数民族之花选美比赛中，一举夺得“宝石花”（美女第二名）的称号。如今，她已成了甘孜州歌舞团的创作骨干，并担任了众多大型民族舞蹈的编导，不少节目还获得省和全国的大奖。泽仁友珍的老家就在丹巴县梭坡乡，这里古碉林立，被称为“千碉之乡”。至今那里还存有古碉175座（含残碉）。中国古碉孤品——13角碉和高碉（65米高），就在该乡蒲柯顶村和左壁村，那里至今还保留着当初蒙古人来到这里时，和西夏后裔战争的战场遗址——蒙诺遗址，遗址周围的村里至今仍保留着西夏人家庭供奉的诸多风俗、房屋建筑风格、服饰装扮中的白色崇拜。

在丹巴的梭坡、中路等乡采访，我发现这里的人所说的语言出现了“一个沟沟一种话”的现象，峡谷里的人所操的语言和山里那些“正宗的嘉绒藏族”人的语言根本不一样，他们说自己在嘉绒藏族地区，但语言、风俗、建筑等方面和嘉绒藏族不一样，他们中很多人更倾向于自己是西夏后裔的说法。也有学者指出，当地人所说的本土“地脚话”，就是人们以为消失了的西夏文明特有的，属于古党项、羌族人的语言。在这里出生的畦天刚，目前在四川康定县普沙绒乡担任书记，我在普沙绒乡采访时，他就告诉我说，他们家乡的丹巴人一直认为自己是西夏人。现在他供职的普沙绒乡也是西夏人从丹巴继续逃亡后，逃亡到20世纪前几乎不为人所知的普沙绒一带，所以，现在的普沙绒一带的人也认为自己是西夏后裔。

在大渡河畔，和西夏旧地民居建筑风格极其相似的民房分布很广泛。

作者在丹巴乡下藏民家

在丹巴的好多地方都可以看到高大、挺拔的古碉，不仅在村寨边可以看到，就是在远离人群的山沟或密林里也能看见。这些古碉，一般都高达二十多米，高的竟有三四十米。而且这些古碉的造型也不一样，有的古碉只有四角，而有的古碉却有五角、六角、八角，登峰造极的竟达到了十二角、十三角，全是用石头一块又一块砌起来的，高大挺立。

直插云霄的碉楼

这些古老的建筑是谁建筑起来的？丹巴人说是他们的祖先。是什么时间修起来的？丹巴人说是几百年前。这些碉楼修来做什么？一部分丹巴人说是为了对付外来的入侵者；一部分丹巴人却说是只要家里增添人口，为了庆祝就要修一座碉楼。

在没有水泥、没有钢筋的当年，丹巴人的祖先怎能把这些石块砌得如此平整？没有起重机的那些年代里，那么巨大的石块是怎么搬上去的？这些古碉为什么造型都不一样，修筑成五角、八角、十二角等各种不同外型的碉楼作用有什么不同吗？有什么暗示、有什么寓意吗？历经了这么长的岁月，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山洪泥石流，还有几乎年年不断的地震，碉楼怎么没倒塌？丹巴人也回答不出来。

2005年冬天和2006年春天，我两次到丹巴县中路乡的益西桑丹家，益西桑丹是县文化馆馆长，他家的碉楼因为保存完整，被《格西活佛》剧组看中，曾经在这里拍摄了这部电视剧。这一带碉楼的建筑年代，一直是史学界争论的焦点，不少藏族学者坚持认为这些碉楼是古东女国的遗物，也有不少学者认为是西汉时期就有的，不少羌族学者认为，这是羌族渗透到这里时留下的，西夏学者们认为是西夏后裔流亡到这里后，结合自己在北方的建筑经验，把当地的原料充分利用起来的产物，无论哪一种观点，都是在这些碉楼的确切建筑年代无法确认的前提下的一厢情愿的说法。益西桑丹告诉我，前几年，有一位法国学者来到他家，把他家碉楼上的一块穿插于其中的木头拿到美国，做碳十四鉴定后，明确是距今700年左右的，这不符合东女国和西汉时的时间，倒符合西夏亡国后的时间。他也倾向于这里的那些高大碉楼应该是距今约700年左右的外来人修建的。在他的家里，我还发现了他从当地群众手里收集到的许多文物，其中有的民间衣服和西夏故地宁夏、甘肃一带的古老服饰一样，有件衣服的衣襟上还明显刺有党项人秃发的图案。

丹巴县城是个依在大渡河边的袖珍小城，我住在县城新华书店旁边的一个小店里，后来读阿来的《尘埃落定》时，才发现，他当年考察时，途经丹巴就曾住在这个小店的。

丹巴一直保留着良好的民风，在康定时，曾在电视上看到播放的一个专题片，介绍康定曾在解放前有狗买菜的故事，还有一张《甘孜日报》总编辑郭昌平拍摄的照片作为例证，照片上是一只狗叼着一个买菜的筐，筐里放着主人需要买的菜。当时，为这只神奇的狗赞叹，也为狗怎么算账，怎么放菜而纳闷。我到了丹巴就亲眼看见这种神奇的现象。那天下午，走在大街上，看见一只狗叼着个菜筐走在大街上，便跟踪过去，只见狗到了卖菜人前，放下菜筐，卖菜者熟练地从筐里拿出狗的主人提前写好的需要买什么菜的纸条，按照上面写的要求配好菜，接着拿出筐底放着的钱，把零钱放在筐底，上面放好菜，狗叼着菜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