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的传说（二则）

“贺兰之山五百里，极目长空高插天。”

这是古人对贺兰山的描述，今人称贺兰山为宁夏的“圣山”，形容其为“骏马”。

银川平原之所以能够成为一方美丽富饶的绿洲，不仅得力于黄河，也得力于贺兰山。贺兰山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北部，距银川市约40公里，主脉由西南向东北延伸，是中国主要的南北向山脉之一，也是宁夏与内蒙古自治区的界山。山峰海拔2000～3000米，共有大小山峰46个，其中海拔3000米以上的就有20个，主峰敖包屹立于银川市城区西北约50公里处，俗称沙锅洲，海拔3556米，与银川平原落差2000余米。

宁夏地区在历史上长期以来都是中原地区和北方游牧民族的必争之地，所以历史上发生战争较多。而今，金戈铁马、鼓角相闻的时代早已过去，当年厮杀拼搏的场面已成为历史。可贺兰山却依然如巨人般挺立在宁夏大地银川平原的西北边缘，以它高大的身躯抵挡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和腾格里流沙的侵袭。

人们对这座“圣山”敬仰有加，所以有关贺兰山的传说故事不少。

一

很久以前，宁夏川是一片茫茫草原。在草原的东边，居住着三四百户牧民，部落里有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叫卓木，生得膀大腰圆，拉开弓能射天上的雄鹰，挥动套马杆能套住草原上暴烈的骏马。女的叫伊里娜，长得秀美无比，能唱世上最美的歌，能裁一件件华美的衣裙。她就像草原上的百灵鸟，常给人们带来喜事。他们二人，相亲相爱，过着幸福的日子。

一天，他们正在家里喝着奶茶，突然，外面刮起了大风，顷刻间，刮散了羊群刮倒了帐篷，天空一片黑暗。就在这狂风怒吼的时刻，远远地传来了咴咴的马叫声。卓木和伊里娜顶着风跑出屋，顺着马叫的声音跑去。只见一匹小马驹爬在草地上挣扎着，全身湿漉漉的，像是水洗过的一样。他们刚把马驹抱起，风就立刻停了，云也散了，太阳也出来了，草原就像一块绿色的地毯，闪闪发亮。

卓木和伊里娜把小马驹抱回家，用奶汁喂养着。小马驹长得快极了，全身乌黑的毛像黑缎子一样。卓木给小马驹起了个名字叫“赫勒”。

赫勒一天天长大了。一天，太阳还没有出山，赫勒跪在卓木和伊里娜的面前，突然口吐人言：“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养育之恩。但是，我不能永远留在你们身边，我是草原上的生灵，要回到草原去，你们要是想念我，就大喊我的名字，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说罢，站起来，一声长鸣，向无边无际的草原奔去了。

赫勒离开了，卓木和伊里娜伤感极了，他俩日夜思念着小赫勒。日子长了，老两口也显得老了，草原上的牧草，也慢慢地变黄了，牧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统治草原的魔神贪得无厌，它要的供品越来越多，还时常兴妖作怪，刮起狂风，卷走牛马和骆驼，点起天火，烧焦牧草，绿色的草原变成了一片黄沙。

卓木和伊里娜被魔神害死了，临死时，伊里娜痛苦地喊着：“赫勒，赫勒……”

赫勒离开卓木和伊里娜后，在草原上经过了狂风暴雨的磨炼，长得又高又大，奔跑起来像闪电一般。

一天，猛然听见有人喊它的名字，它迎着喊声跑到高山顶上，一眼就看见家乡那面的天空里黑雾满天，乌云翻滚，大地上一片灾害。赫勒看到此景，惊得浑身发抖，扬起鬃尾，长鸣一声，拼命往家乡跑去。它跑呀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它望望四周，一片片的沙丘，满滩的牛羊不见了，到处是砂石荒滩。它到处找卓木和伊里娜，也不见他们的影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告诉赫勒，卓木和伊里娜早就被魔神害死了。赫勒听后，双眼喷出两道怒火，鬃毛竖立，四蹄刨地，决心找魔神报仇。

就在这时，可恶的魔神现身在赫勒面前，要跟赫勒搏斗。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斗，魔神抵挡不住逃去了。赫勒拼命地追撵，追了九天九夜，跑了九百九十九里。它为了挡住魔神的去路，变成了一座石头山，挡住了魔神。

这座石头山至今还在跟魔神搏斗。山的北面，那铺天盖地的沙海就是魔神掀起来的，它还想回来残害百姓，却被赫勒的身体挡住了。人们为了纪念赫勒保卫家乡的功劳，就把这座山叫赫勒山。后来慢慢地叫成了贺兰山。

二

在贺兰山东麓，有座峰峦起伏的泉山，峰如利剑、刺向蓝天，山上青松叠翠，野花争艳，山涧清泉潺潺，亮如明镜，直奔山下，灌溉着肥沃的土地，滋润着美丽的草原。

很早以前，在泉山的密林深处，居住着一位俊俏善良而勤劳的姑娘，她上无父母，下无兄弟，独身一人，孤居深山。她既不开荒种粮，也不纺纱织布，就在一块四面群山环抱鲜花丛生的小山涧里，培育种植着各种稀有的名贵药草。每年冰消雪融，春暖花开的季节，她把山涧里的沃土，用小铁铲翻了又翻，晒了又晒，又灌得湿湿润润，肥施得均均匀匀，撒上种子。各种药材出苗之后，她顶着烈日，在地里除草浇水。秋天来了，她把成熟的药草一棵棵收回去，配制成治疗各种疾病的药丸、药粉或药片。到冬天她就用小皮箱把药品装好，到山下去给贫苦的百姓治病。她给人治病，一不要钱，二不吃饭，三不住宿，四不留名。凡经她治的病人，药到病除。

有一年，从遥远的地方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领着个18岁的儿子叫令节，他们来到贺兰山下的芦花村，住在村里给人看病。过了几天，父子俩看到村里的男女老少，个个善良可爱，又看见村里的土地肥沃，田园景色宜人，不愿离去，就在芦花村安了家。从此，父子二人，每天早出晚归，到各村各庄去给穷人看病。时间长了，他们的药也用完了，听当地老乡说贺兰山里有药材，令节让爹爹在家歇息，他自个儿上山去采药。爹爹听说儿子去山里采药，非常高兴，就让他速去。令节拜别爹爹，背着水葫芦，带着干粮，向山上走去。到了山里一看，苍松翠柏，布满山巅，奇花野花，浓香扑鼻，各种名贵药草，遍地都是。他拿起药刀采将起来，采呀采呀，不到半晌，就采了两筐，连夜赶回家去。就这样，令节天天上山采药，爹爹在家一面制药品，一面给乡亲们看病。因为他的医术高明，药品精良，凡来求医的人，药到病除。时间不久，他就出名了。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以外的人都远道来求医。

令节身强力壮，心地善良，干活又能吃苦，生得十分英俊，是个才貌出众的青年。他还有一副洪亮的嗓子，唱起歌来连百灵鸟儿也羞得不敢出声。他在山里采药，早被那个种药的姑娘看中。他吃苦耐劳的精神，感动了姑娘；英俊的相貌，迷住了姑娘；优美的歌声，姑娘听得如醉如痴。令节天天上山采药，姑娘天天坐在高高的山峰上，看他劳动，听他歌唱，天长日久，姑娘深深地爱上了令节。

第二年，正是秋高气爽、风和日暖的采药季节，令节背着药筐，唱着山歌，缓步来到山上。他和往常一样，又开始了紧张的采药。正干得起劲的时候，姑娘头戴鲜花，身穿罗裙，足登凤头绣花鞋，双手捧着名贵药材，突然来到令节面前。令节抬头一看，是个天仙般的姑娘，不觉大吃一惊。急忙收拾药筐准备逃走，却被姑娘一把将筐抓住。令节看势不好，扔下药筐就跑，哪知姑娘早已挡住去路。这时，令节吓得双手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姑娘说：“令节呀，你不要害怕，我是来帮你采药的。”令节听见姑娘喊出自己的名字，更感到奇怪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令节？”

“你的名字人人皆知。”

“你家住在何处？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密林里来？”

“我和你一样，也是给穷苦的人看病的。”

“你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何来此？”

“我家就我独身一人。我自幼失去双亲，来到这深山里遇见一位药王老人，先跟老人学医，后又给他当了女儿，爹爹死后，我举目无亲，只得住在这里以种药看病度日。”说着说着，禁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胸前滚下。

令节听了姑娘的身世和遭遇，心里格外难受，很同情他。二人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各自叙述着自己的身世。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姑娘把令节领到家中，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次日，二人仍旧来到山涧采药，到了晚上又回到了姑娘的家里用晚餐。这种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9天。

到了第10天清晨，令节对姑娘说：“我上山采药已经10天，不知道我年迈的爹爹怎样，我要回家探望，免得他老人家挂念，看罢爹爹我立刻上山。”姑娘听令节要回家去，心里十分不安，又劝令节：“再过两三天，我送你下山探望爹爹不晚。”令节说：“我想爹爹心切，彻夜难眠，还是先让我回家一趟，看罢爹爹立即回山。”姑娘再三挽留，令节总是不肯，最后，只好让他回去。临走时，姑娘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金色小葫芦，用红绸包裹了装进包内，吩咐令节：“这个葫芦你随身携带，饿了轻摇三下，它会给你饭菜；渴了轻摇三下，它会给你茶水；遇上坏人轻摇三下，它会保你安全。”姑娘的话，令节句句记在心里。姑娘又叮咛说：“要牢记住，不能将葫芦打开。”令节点头称是。姑娘送令节启程，送过一坡又一坡，送过一岗又一岗，一路之上二人依依不舍。直到令节翻山越岭，渺无身影，姑娘才含泪回家。

再说令节和姑娘分手之后，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踏入家门，看望爹爹。他赶路心切，走了一天才觉得腹内饥饿。他把葫芦轻摇三下，果然一桌饭菜摆在面前；又走了一程，感到口渴，又把葫芦轻摇三下，果然糖茶一壶，喝了个美；正走之间，突然从山沟里窜出一条恶狼，向他猛扑过来，令节急忙摇三下葫芦，两个武士身带弓箭，将恶狼赶走。令节走了一天一夜，次日清晨回到家乡芦花村，他疾步走进村，四下观望，村里村外变了样儿，大路改道，原来的房屋全不见了，村上的人一个个全不相识，只有芦花湖还有些原来的面貌。他走了几家，询问了他家的情况，谁也说不上来。他心想，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仔细视察，并非走错，他感到奇怪。正往前走着，碰见一个白发老翁，他向老翁打问爹爹的情况。老翁说：“孩子，你问的那个看病的老人，我听我爷爷说，他听爷爷的爷爷说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听说那时候有个叫令节的青年和他爹爹，就住在我们芦花村，父子二人是我们穷人的救命恩人，他们专给穷人看病，搭救了无数的穷人啊。有一年令节上贺兰山采药一去再没有回来，后来他爹爹年老归了天。”

令节听完老人的话，心里难受，泪如泉涌，心想这里已没有家，只有回山上找姑娘问明究竟。他拜别老人，转身向上山的小路走去。走了一个时辰，坐在一棵大榆树下歇缓，又想起了老人的话，感到奇怪。拿出葫芦仔细观看，觉得好奇，用手左扳右扳，突然把盖子扳开了，只见从葫芦口冒出一股青烟。眨眼之间，他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银须飘洒胸前，喘着粗气，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一会儿工夫便死去了。

姑娘昼夜思念着令节，每天站在高山上，向东方眺望，总不见令节回来。姑娘心想，令节忠厚老实，不会变心，如今不见回来，定是出了事了。这一天姑娘变成一只白鹤，飞下山去，她在芦花村的高空盘旋，不见令节的影子，又在芦花村通往上山的路上寻找，突然发现在一棵树下躺着一个死去的老人，身边放着自己的金色葫芦。她知道事情不好，飞落地面，变成一个农妇，抱着令节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哭罢之后，她吹了三口气，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她把令节的尸体装在车上，运往贺兰山，埋在松林下的山坡上。

令节死后，姑娘昼夜啼哭不止，饭不思茶不饮，整整哭了九九八十一天，双眼哭烂了，眼泪哭干了，人也哭瘦了。她的眼泪变成了一眼小泉，泪水从泉里流出来，昼夜不停地向山下流。人们就把这座山叫泉山，把泉水叫泉山泪。直到现在，泉水还在不停地流着，灌溉着山下肥沃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