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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天，生于1947年，湖南长沙人，厦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2006年，易中天如日中天。

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易中天三个字都必定会成为2006年最流行的词汇之一；也无论你或褒或贬，易中天都已经在改变着人们的认知和思维方式，或许还会改变更多。他品三国、品城市、品人，妇孺皆能听懂，这不是一种进步吗？

多说无益。我们且听易中天在宁夏“开坛论道”，品“中国文化精神”。

章节5　血缘·奶水

中国人是靠血缘关系来处理人际关系的，因此在中国必须把所有的非血缘关系都转化为血缘关系。比方说，县太爷叫什么官？父母官。军队叫什么兵？子弟兵。省市与省市之间，单位和单位之间是什么关系？兄弟关系。比方说我们福建省和宁夏回族自治区是什么关系？兄弟省。比方说厦门大学和宁夏大学什么关系？兄弟院校。是兄弟吗？不是。但是你必须把非血缘关系转化成血缘关系，否则你就不能处理问题。那好了，我们现在知道了，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是群体意识，中国传统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是血缘关系。于是我们就有了一个问题，就是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由血缘关系组成的最基本单位是什么呢？家庭。家庭是最基本单位，就是在中国传统社会里，你到了家里就不能再分了。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开会经常是一家一户派一个代表，用不着全来的，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一个家，一个家统一了，这个基本单位就统一了，就用不着人人来。中国长期都是这样的，最基本单位、血缘构成的、不可再分割的。所以在中国社会，家是很重要的。中国人什么都是家，国也是家吧？国家嘛。公也是家吧？公家嘛。对不对？别人是家吗？人家嘛。自己是家吗？自家嘛。不都是家吗？所以家在中国是最重要的。

那么我们又要问，家庭当中谁是核心？就是中国传统社会的家庭是以谁为核心建立起来的？那么这个问题可能有两种答案：一种说是父亲。因为任何家都是以父亲来命名的，因为我们大多数人姓的都是父姓嘛。我姓易是因为我父亲姓易，我父亲姓易是因为我爷爷姓易。看起来好像父亲是核心，但是不是。实际上父亲是一个家庭的代表，名义上。真正的家庭核心是母亲。而且我们中国人在传统上，他的思想感情，他的感情在父母这两个角色当中的选择，他是倾向于母亲的。中国人是爱母亲的，爱母亲超过爱父亲的，而且中国传统社会的家庭是以母亲为核心、为标志的。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一个女孩子结了婚以后，她的父母亲的家叫什么家？娘家。她丈夫的家叫什么家？婆家。娘家不能叫爹家，娘家不能叫公家，也就是家庭是以母亲为核心的。而且我们的感情是献给母亲的，我们中国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歌颂母亲的嘛。

从“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一直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至今没有见到一首歌是歌颂父亲的。我也不要求什么世上只有爸爸好，说实在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孩子不是咱生的嘛，但是能不能说一个：“世上只有妈妈好，现在爸爸也不错？”也没有。据我读书不多的经验，中国文学名著歌颂父亲的好像只有一篇，就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但是我怎么读，我都觉得那篇散文里的父亲像母亲啊，是一种慈母的形象。

那么好了，我们就要问，母亲与子女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也就是说一个小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生的吗？他就知道他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吗？不知道吧。那他靠什么辨认母亲？吃奶。孩子都是通过哺育来辨认母亲的，母子感情是通过哺育建立起来的。所以一个做母亲的自己没有奶，请一个奶妈来奶孩子，这孩子很可能就和奶妈亲，这叫做有奶便是娘。而有奶便是娘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呢？食物是生命的赋予者。母亲是生命的赋予者，母亲给孩子吃奶，给孩子吃饭，是赋予他生命，就是在我们中国人的文化观念里面，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中国，你给人家吃东西是很重的情分。尤其是一个人饿得很厉害的时候，你给他一点饭吃，救命之恩，类似于再生父母嘛，他是有这个感念的。所以在中国，但凡广义具有哺育意义的对象，都可以称之为母亲。

比方说，我们家乡的河，什么河？母亲河，黄河。对不对？比方说流过我们宁夏的，流过我们银川的那条河，黄河，我们称它为母亲河。没叫父亲河的吧？没有叫父亲河的。还有，我们学习过的那个学校，叫什么校？母校。有叫父校的吗？也没有。为什么呢？因为她哺育呀，父亲不哺育呀，父亲不喂奶，父亲也不喂饭啊。

我记得中央电视台曾经有个大型纪录片叫做《话说长江》，里面有首主题歌怎么唱的，他唱长江：“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各族儿女”，母亲河的水就是奶水，所以它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章节6　兄弟·同吃

那么其次于母子关系的，是什么关系？兄弟。我刚才前面不是讲过了吗？我们省与省之间是兄弟省，市与市之间是兄弟市，学校与学校之间是兄弟院校。兄弟这个词是把非血缘关系转化成血缘关系最便当的方式。两个人只要关系好，就可以称兄道弟，哥们姐们是仅次于母子关系的这种亲密的关系。那么，请问兄弟关系是什么关系？一起吃的关系。只要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就是兄弟。如果你是吃奶妈的奶长大的，你就和奶妈的孩子是奶兄弟。如果你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你就是师兄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也是师兄弟。因为是母校嘛，那个学校是母校嘛，都是兄弟呀。

那么再次于兄弟的是什么关系？乡亲。乡亲关系在中国也是很密切的关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外地碰到一个老乡很亲切，那乡亲是什么关系？也是同吃的关系。同吃一口井的水长大的和同喝一条河的水长大的，甚至于哪怕你在想象中你们是喝同一条河里的水长大的，你都有一种感情。“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这是我们中国人特有的一种情感，所以，我们中国人没有结婚纪念日，因为夫妻不是同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我们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就是除夕。除夕这一晚有个非常重要的活动，就是年夜饭。年夜饭对中国人太重要了，这个时候分散在祖国大地四面八方的人千方百计，有钱的坐火车，没钱的骑毛驴，那也得赶回去吃那餐年夜饭。在中国传统社会里，这个年夜饭一定是母亲做的，可以不是母亲直接下厨，可能是母亲年纪大了，有病，对不对？不一定直接下厨，但是一定要亲自指挥，亲自安排，年夜饭一定是以母亲为中心的。这个时候嫁出去的女儿也要回来，兄弟姐妹，团团围定，吃一餐年夜饭。什么意思呢？重申血缘关系有效，我们还是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我们还是兄弟。

从两个重申可以看出，西方人是通过结婚纪念日重申合同关系有效，中国人通过年夜饭重申血缘关系有效。好了，既然血缘关系是这样一种关系，而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又是通过血缘关系来处理的。那么，我们在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如果要把非血缘关系变成血缘关系，我们最直截了当的办法是什么呢？请客吃饭。

中国人是最爱请客吃饭的。客人来了要接风，客人走了要饯行。我接受很多地方邀请的时候，常常有一个附加的请求，能不能让我吃工作餐，不宴请？这个事情往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来讨价还价，最后讨下来的结果发现，不管答应不宴请的和不答应不宴请的，最后统统是宴请。因为他不宴请他难受呀，他总觉得你看你大老远的，好不容易请来，我饭都没有请你吃一顿，良心上过不去。其实请客吃饭是很累的事情，谁都累。但是非请不可，因为你要不吃这场饭，你并不成兄弟呀，所以中国人一定要请客吃饭。而且请客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团团围定，所有的筷子都伸向同一盘菜，所有的勺子都伸向同一盘汤，表示我们有了共同的食物来源，我们现在就好比是吃了一个妈的奶了，所以我们是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就好商量。至少是有了这次请客吃饭以后，我们不是生人，是熟人了。什么叫生人呢？就是没有在厨房里面加工过的。什么是熟人呢？就是在厨房里面已经烹调过了的，煮熟了的。如果在一起吃了很多次饭以后，就熟得不得了了，烂熟。

而且请客吃饭，中国人有很多很多的礼仪。比方说敬菜啊，敬酒啊。敬酒的时候杯子端高一点，端低一点啦，还有最亲密的时候，把两个人的酒互相倒一倒混在一起呀，因为你要共同嘛，你必须是共同嘛。为了确证我们俩喝的是同样的酒，把它倒一起，混合一下。我们只有在一种场合下，不这样吃的，那就是开两会。反正我在福建开人大政协会的时候，统统吃自助餐。而且会上宣布纪律，不得请客吃饭呀，不得喝酒呀什么什么什么。因为那种会是公事公办，没有私情可言的。一旦私下有交情，一定是前一种吃饭的方式。

为什么不能分餐制呢？为什么不能自助餐呢？不是大家都知道自助餐又科学，又卫生，又节约，是一种健康的饮食方式吗？为什么推广不开呢？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助餐没有人情味。我们请客吃饭不是吃东西，现在咱都改革开放了，咱都富裕了，咱不缺吃的，我们吃得是那份情感，不是那个东西。所以，即便我知道这种共食方式可能会传染疾病，我们也得吃。而且我们越是知道会传染这种疾病，我们越是要这样吃。

比方说，我明知道我隔壁座位上的那个人是有乙肝的，我一定要把他的酒拿过来倒一下。为什么呢？大家都看过《三国演义》中的“桃园三结义”，结拜兄弟的时候发什么誓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才叫兄弟嘛，对不对？那现在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不可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那还不知道，为了表示我和你确实是兄弟，我跟你是铁哥们，我现在知道你有乙肝，我传染过来，我来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病，我先跟你病了再说，以后再跟你一块去死。这是什么？这就是文化啊！文化不是什么很玄乎的东西，文化就在我们身边，我们身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表示着一种文化。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个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弄清楚了，它就是群体意识，就是通过血缘关系来处理人与人的关系。

章节7　自然·人·鬼神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中国文化体现出什么样的精神来呢？我认为中国文化三大精神：第一，它是以群体意识为思想内核的，它是通过血缘关系来处理人与人的关系的。因此在中国文化这里，人与人的关系，是最重要的关系。人类社会，不管是西方社会还是东方社会，无非要处理两大问题，或者说两大关系：一个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一个是人与人的关系。西方人是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来处理人与人的关系，它是个体意识。

中国人是用处理人与人关系来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中国，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被看做人与人的关系。比方说松树、松柏，“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这都是把自然看作人呐。在人和自然这两个东西里面，中国传统文化是以人为本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面，叫做“天人合一”。天和人是一样的，但不是天人合一合于天，而是天人合一合于人。也就是说，不是把人看作自然，而是把自然看作人。这个叫做以人为本的人本精神，这是中国文化的第一个精神。

由于中国文化是以人为本的，因此在现实社会和理想社会这两个关系当中，中国传统文化重视的是现实社会。那么，去读孔子的书就知道，学生问孔子：“什么是鬼？”孔子说：“不能是人焉能是鬼。”你人的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你能搞清楚什么是鬼吗？鬼的事情不要考虑。又问他：“什么是死？”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你连活着都不清楚，你还能弄清楚什么是死亡啊？死亡的问题不要考虑。死亡的问题不要考虑，鬼神的问题不要考虑，彼岸的问题不要考虑，来世的问题不要考虑。考虑什么呢？考虑现实的、世俗的、眼前的生活。因此中国文化的第二个精神是：脚踏实地的现实精神。它表现在哲学上是知行合一，就在中国文化里面，你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做多少。你知道的很多，夸夸其谈，头头是道，到处讲得眉飞色舞，你一样都不能做，那等于零，什么意义都没有。

我们有一首歌叫《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的第二段是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在什么地方呢？“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是人民的好领导，说得到，做得到。”好在哪儿？好在她说得到做得到。她如果说得到做不到，就不好，这就是很典型的中国文化的思维方式。好不好？看你说得到做不做得到，知行合一。我们以前会经常涌现出一些什么先进人物啊、劳动模范啊，因为我们相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那么我们记者去采访这些英模人物的时候，记者总是千方百计地要从他那儿找到一些豪言壮语，这是我们这个通讯报道喜欢写的东西。比方说，我记得“文革”期间有一个英雄人物，是谁名字我忘了，他有一句豪言壮语叫做：“小车不倒只管推，一直推到共产主义”。把这个豪言壮语写完以后，我们的记者一定会在后面写上这样一句话，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一定要这句话“知行合一呀”，脚踏实地的现实精神啊，这是第二个精神。

章节8　艺术·看病·做菜

那么第三个，由于我们是以人为本的，又由于我们是脚踏实地的，因此，中国文化有第三个精神：追求和谐的艺术精神。“岁寒，松柏而知后雕也”，“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梅兰竹菊等，傲雪凌霜等，这都是文学家、艺术家的话。当我们把自然界也看作人的时候，实际上我们已经在用一种艺术家的眼光看世界了。这也是中国文化的一种传统，就是用一种审美的、艺术的眼光去看世界。而艺术，（我说的是传统的古典艺术，不是现代艺术，现代艺术这个问题没有时间在这里讨论），不管东西方，古典艺术的审美理想就是两个字：和谐。而和谐在美学上定义就是：多样统一。这一定是多样的，又是统一的。最能体现和谐的艺术样式是音乐。因为音乐它一定是多样的。比方说，单一不能成为音乐， 11111一样不是音乐，它必须是1 2 3 4 5 6 7 1。首先，音高不一样，第二音长不一样，音长必须不一样，它音长不一样，音强不一样。那比方说，四拍子，强、弱，或者，强弱强弱，音强不一样。还有音色不一样，不同的乐器、不同的发声器发出的声音的色彩是不一样的，音长不一样，音强不一样，音高不一样，音色不一样，这叫做多样。但是它要把它整合在一起行，非常好听，这叫和谐。

多样统一就是和谐，古典艺术追求的境界就是和谐。所以艺术精神就是追求和谐的艺术精神。而中国人是在传统的社会里主张一种艺术化生存的，就是不在于你多么富有，不在于你地位高低，而在于你是否很艺术，很和谐，很祥和，很安宁。所以在中国，他会把一切都艺术化，而且喜欢把一切都艺术化。政治他会艺术化，军事他会艺术化，自然科学他甚至艺术化，日常生活也艺术化。比方说，中医和西医看病，西医是科学的，中医是艺术的。西医，你生病了，好好，开个单子，你抽血去，抽血抽出来一看，白血球啊，红血球啊，这个那个，他根据数据来做判断，所以，西医总有一天它用不着医生了。我认为机器人就可以了，电脑看病，反正你不就是在我身上抽血吗？以后科学发展了，血都不用抽，就往那一坐，有个什么仪器，就把我这个身上什么化学反应全弄清楚了，那边就自动的，电脑就从药库里把药都调出来了。中医看病，手往出伸，手往你手上这么一搭，很有人情味。然后说，你这个是什么脉相是沉啊浮啊，什么热啊冷啊。西方人绝对不能接受，说你这个东西怎么能靠得住呢？是不是？说号脉可以号出这个那个来，连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弄清楚了。他不能相信，他认为你这是艺术，行为艺术。对，中医就是一个行为艺术，他不能接受。

还有做饭，西餐就是烤牛排。好，牛肉200克，切成一个方的，整整齐齐，然后问你，几成熟啊？说七成熟。好，看看书，牛排七成熟，微波炉几分几秒，放进微波炉，一按，几分几秒出来，保证是七成熟。端上来后，胡椒啊，盐啊，汁啊，你自己浇吧你，厨师像个操作工。

中国人做菜做饭，首先要选料。选料要漂亮，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白的、黑的，黑的是木耳，黄的是鸡蛋皮，白的萝卜丝，红的是牛肉。配好了，然后切的时候，就是一种艺术。西餐是机器切，萝卜塞进去，萝卜丝就出来了。中国人在刀功上，好漂亮。扬州有一道菜叫做“大煮干丝”，现在都不正宗了。原来正宗的扬州大煮干丝，是一块豆腐干片成32片，一块豆腐干才这么高，拿一把刀，32片片得匀匀的，再切成丝，然后放在碗里面，开水倒进去就好了，不要煮的。现在没这工夫了，那是艺术。然后把它都弄好后，烧一锅油，烧得滚热的时候这才“哗”倒进去，而且炒瓢翻三个跟头，出来了。整个操作过程是可以参观的，极具表演性。而且中国几乎所有的艺术都具有表演性，书法、国画、油画不好看？我今天当着画家的面班门弄斧，如果我说错了，画家批判。画油画有什么好看的？不好看。画国画好看啊! 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在台上，画家拿起毛笔，饱蘸浓墨，那个墨和水在生宣纸上渗开来，然后，再把它画成东西。书法狂草整个书写过程，电视台可以来拍录像的，艺术品的制作过程，就是艺术过程。所以这叫做在中国，艺术也被艺术化了，是一种艺术化的生成。

所以中国文化是三大精神：以人为本的人本精神，脚踏实地的现实精神，追求和谐的艺术精神。这三大精神都由于我们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是群体意识。

我们现在知道了，文化就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方式，任何具体的文化方式之上，还有一个最高的方式，一个方式的方式，一个文化的总方式，它就是文化的思想内核。中国文化的思想内核是群体意识，是中国文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