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第四节 祭 词

第四节 祭 词

祭词是蒙古民众在献祭与祈祷仪式上吟诵的歌谣,主要表现人们对神灵的敬畏、依赖等宗教感情,以及求得神灵的帮助来达到和满足自己的目的和需要的宗教心理。因此,赞颂和感激神灵并对神灵有所祈求是蒙古民间祭词所共有的主题,也是世界各民族共有的宗教现象。

蒙古民间祭祀的神灵繁杂众多,与此相应的祭祀歌谣也丰富多彩。大体上可分为腾格里天神祭词;大地、山水及敖包祭词;祭火词;祖先与翁滚(神偶)祭词几大类。因篇幅所限,我们不能对每一类祭词都做详细介绍,这里只对蒙古人最为崇拜的火神及其祭词略做论述。可以说,祭火词的主题、结构及其发展演变基本上反映了蒙古民间祭词的特征和传承规律。

包括蒙古人在内的北方游牧民族,在冰天雪地的蒙古高原上得以生存并繁衍下来,首先要归功于火的发明。因此,火在阿尔泰突厥民族和蒙古民族中受到特殊的崇拜,火被认为是生命与财富的源泉。火神成为神通广大的保护神,旺火象征家族的延续和兴旺。而且,北方民族崇拜的火是铁石火镰打出来的火,而不是钻木取火,这一点是很特别的。蒙古人的祭火词中无不提到火的创造:“以火石为母,/以火镰为父,/以石头为母,/以青铁为父,/青烟冲入云端,/热力透进大地的火。”[42]并且认为这种火才是圣洁的火,是清洁的源泉。因此,古代突厥人和蒙古人中都曾经盛行过让外来者接受火的洗礼,以驱晦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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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崇拜火并对火神有所祈求,是因为蒙古人把火神看作是赐予者和保护者。正如上述,火被认为是生命和财富的源泉并赐予者,因此蒙古人的火神祭祀及其祭词的核心主题就是通过祭火招唤财富、福气和祈求子女。蒙古民间除了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火仪式外,举行婚礼时还必须祭祀火神。婚礼中的祭火仪式联系到火作为家庭延续的象征及火促进生育的属性。世界上一些民族的神话传说,火是由男女的性交产生的(钻木取火),并且火存放于女子的阴部,[43]从而自然把火与人类的生育相联系起来。蒙古人崇拜铁石火镰打出的火,而不是钻木取出的火,因此没有像上述神话那样对火与生育之间联系的解释,但蒙古人的火神最初是女性这一点和上述神话是相同的。在蒙古人那里,火也被认为是女性和母性的象征,于是,自然就赐给人们以子女,从而延续他们的家庭。蒙古人的祭火词中除了招唤财富、福禄外,特别强调求子的内容:

以青铁为父,

以燧石为母,

青烟穿透云霄,

热力穿透大地,

身披红绸缎的火神哟,

我们向您供养黄头绵羊的牺牲,

请您赐给我们

长得标致的儿子,

美丽而贤慧的媳妇,

善良而漂亮的女儿,

坦率而俊俏的女婿吧!

我们上供黄油向您祈求!

请赐给我们安宁幸福![44]

祭火词的形式结构和内容构成直接来自祭火仪式本身。在蒙古人的祭火仪式中,献祭的对象是火神。献祭的主体是蒙古牧民,他们对火神具有畜牧生产和日常生活方面的祈求,献祭的供品是黄头白绵羊的胸肉和黄油等畜牧业劳动成果。祭火仪式供品黄头白绵羊胸肉及其装饰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并与祭火词的内容相对应:象征旺火,就用红线包羊胸。牛羊最爱吃的草是鬼针草,因此把鬼针草供在上面。象征马、驼、羊群的繁殖盛旺,把一些特殊部位的肉供在上面。象征羊群覆盖大地,用白绵羊羔皮盖在上面。我们讨论祭火词,仅仅讨论祭火词本身是不够的,还要把对祭火仪式的考察和对祭火词的分析结合起来。这样,我们就会看到祭火仪式和祭火词的结构是统一的,即祭火词的文学模式是祭火仪式民俗模式在口头传承中的翻版。

我们看一篇蒙古民间祭火词:

当高高的苍穹

只有蒙古包大的时候,

当大地母亲“埃土艮”,

被创造出来的火神母亲哟,

我们用两手捧着脂肪献给你。

当须弥圣山

只有小土丘的时候,

当汪洋乳汁海(古代印度神话中的海—引者)

只有泥溏般浅的时候

可汗用火镰把你打出来

哈敦(夫人)把你吹旺,

以石头为母,

以青铁为父,

以燧石为母,

以钢铁为父,

青烟穿过云端,

热力穿透大地,

脸像绸缎一样光彩照人,

面容像油脂般光华油亮的

嘎拉·嘎里汗母亲呀,

我们向你供奉油脂,

我们向你献上美酒。

当大海和江河

开始流淌的时候,

当蒙古各部族

还刚刚起源的时候,

我们就用鬼针草把你点燃,

用黄油把你加旺,

并供上了黄头白绵羊作献祭,

最为尊敬的嘎拉·嘎里汗母亲呀,

我们向你供奉油脂。

请你赐给我们勇敢的儿子,

赐给我们贤惠漂亮的媳妇,

赐给我们善良美丽的女儿,

我们把女儿养育成人,

让她们繁育后代,

我们把儿子抚养成人,

让他们成为家业的主人。[45]

蒙古人的祭火词一般由招请火神(交待火神的来历),献祭供品,赞美火神和向火神祈祷及招福等几个部分组成,这与祭火仪式的具体步骤是统一的。而且许多祭火仪式及其祭词和洒祭仪式及其洒祭词结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