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言语符号的交际失误

言语的交际含义主要包括字面含义(word meaning and interpretation)、话语含义(utterance meaning)、会话含义(conventional meaning)、说话人的语用含义(speaker's meaning)以及听话人的理解含义(hearer's meaning)等。

从传统的言语学观点出发，言语是一种由语音、词汇、语法等要素构成的音义相结合的符号系统。

由于言语交际符号具有鲜明的民族和地域属性，从而导致言语符号在词形、读音、表义等方面具有明显的差别性，因而，在交际过程中要特别关注，避免由言语交际符号的差异性导致的交际失误。

(1)言语交际符号的语音失误

任何一种言语都有自己独特的语音系统，西方言语是由元音和辅音拼读而成的，而汉语则是由声母与韵母拼读而成的，外加声调，对语音的把握程度也影响到交际的效果。外国人学汉语时既需要把握好读音，还需要掌握好语调，否则很容易造成交际失误。例如，外国人很容易将“加油［jiā yóu］”读成“加肉［jiā ròu］”，将“习惯［xí ɡuàn］”读成“西瓜［xī ɡuā］”，等等，前者是对汉语拼音的声母［y］和［r］把握不准，后者是由于对汉语拼音的韵母［uàn］和［uā］把握不准造成的。

同样，中国人说外语也会遇到类似问题。例如，曾有一个社区主任接到上级通知，有一位女外宾要来社区访问，要求做好相关的接待工作。社区便抓紧准备，首先从掌握简单的问候交流用语入手，于是女社区主任便学习英语问候语:

—How are you?

—I'm fine.And you?

—Me，too.

女外宾来了，社区主任赶忙上前接待说:Who are you? (How are you?)

外宾回答:I'm Mr.Walt's wife.

社区主任:Me，too.

结果，外宾茫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原来，女社区主任因发音不准而把“how”的音发成了“who”的音，从而造成了尴尬的局面。

还有一个故事是说一个翻译在引领外宾参观他们的厂区时，走到一幢房子前介绍说:“This is our ［ˊsi:men ］(semen精子)factory.”外宾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要求进去看看，走进去一看，连声说“No! No! ”原来这位翻译是想说“这是我们的水泥厂”。由于将英语单词“cement”(［siˊment ］水泥)的重音读错了，结果闹出了笑话。

(2)言语交际符号的语义失误

言语交际的特点之一是交际双方对词语的含义应有共同的约定，这是双方实现沟通的基础。但词义的内涵(connotation)和外延(extension)通常会受到民族文化的制约，表现的是某个民族特有社会文化背景下所形成的语义，具有鲜明的社会和情感特色。因此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某一概念的理解与感受并不完全相同，有时甚至相反，这是导致跨文化言语交际障碍的原因之一。

词语意义往往会打上民族文化的烙印，字面意思相同，而联想意义、搭配意义、社会意义等却常常迥异，或部分相同，或联想意义在各自言语中具有唯一性。

①概念意义相同，而联想意义迥异。例如，“willow”(柳树)是一种极为普通的树木，在中西文化里的联想意义是截然不同的。在英美文化里，柳树常常使人联想起悲哀、忧愁或失去心爱的人。例如，在Shakespeare所写的The Merchant of Venice中，Lorenzo提到Carthage的女王Dido，说她“手里拿着柳枝”，就是那天晚上，Dido因Aeneas遗弃了她，悲伤过度而自杀。一些与柳树有关的英语成语也展现了这种悲哀忧伤的联想意义，如“to wear the willow”意指为某人的死而哀悼，“in the willows”或“the green willow”意为因失去心爱的人而悲哀。但在中国文化中，柳树常被赋予分离、思念的联想意义。如《诗经》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白居易《忆江柳》 :“曾栽杨柳江南岸，一别江南两度春。遥忆青青江岸上，不知攀折是何人。 ”这些古诗词均借柳树来抒发作者的离别思念之情。可见，各民族由柳树所产生的联想意义是不同的。

②概念意义相同，而联想意义部分相同。例如，汉语中的“爷爷”和“外公”与英语中的“grandpa”就具有不同的联想意义。在传统宗族制度影响下的中国，“爷爷”和“外公”除了亲属关系的意义联想外，“爷爷”是血亲关系的祖辈，社会赋予其的传统道德责任更强，而“外公”是姻亲关系的祖辈，社会赋予其的传统道德责任比“爷爷”要小、要轻。英语中的“grandpa”就没有汉语中由于血亲和姻亲所产生的强烈的联想意义，而只是一种亲属关系的意义联想。

再如，在中国对任何人结婚等喜事都可以说“恭喜”，但在英语中，往往只对通过努力而达到预期目标的事才可以用“Congratulation(s)! ”。对新婚的新郎可以说“Congratulation (s)! ”(I heard that you're getting married.Congratulations!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而对新娘只能换个表达“I heard that you're getting married.Wish you a better future!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③概念意义相同，而在各自的言语体系中其联想意义具有唯一性。由于地理环境的差异以及气候和自然条件的制约，一些动植物在一国非常普遍，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而在另一国却相对稀少，几乎没有什么联想意义。例如，在英语中，“oak”(栎树)象征“勇敢顽强”，“palm”(棕榈)象征“胜利”，“daffodil”(水仙)象征“春天”和“欢乐”，产于北美洲“beaver”(河狸)喻指“卖力气的人”。这些词在汉语中几乎没有什么联想意义。同样，在汉文化中，牡丹国色天香，象征的是“富贵荣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象征的是“清廉正直”。这些词在英语里没有类似的联想意义。

(3)言语交际符号的语用失误

英国语用学家Jenny Thomas将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分为“语用言语失误”(pragmalinguistic failure occurs when the pragmatic force mapped by S (speaker)onto a given utterance is systematically different from the force most frequently assigned to it by native speakers of the target language，or when speech act strategies are inappropriately transferred from L1 to L2)和“社交语用失误”(socio-pragmatic failure refers to the social conditions placed on language in use)。(1983:91-112)Thomas认为两种失误是一个连续体(continuum)，处于这一连续体两端的例子才有明显的差别。

“语用言语失误”是由于母语的干扰而对目的语表达的内涵意义缺乏透彻的理解。例如，当英语初学者听到“Thank you! ”时，因受母语汉语的习惯性表达“没关系”的干扰而回答说:“Never mind.”这里所犯的错误属于“语用言语失误”。回答者误以为英语中的“never mind”相当于汉语对“谢谢”的答复“没关系”，是错误的。其实“never mind”在英语中是赔礼道歉的用语。

而“社交语用失误”是指缺乏对跨文化交际中言语行为得体性的了解。例如，在听到对方赞扬的话语“Your English is very good”时，中国人往往受母语客套习惯的影响而用“No，no，my English is very poor”来回答，其所犯的错误则属于“社交语用失误”。按照以英语为母语的人的交际习惯，得体的回答一般是“Thank you”，这里是由于回答的人不知道英美人得体表达的标准。

再如，某领导宴请英国客人，席毕，他客气地对外宾说:“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其字面意思是“I beg to be excused for our inattentiveness”。但符合英美人习惯的表达应该是“It's a great pleasure to have you with us.Thank you for coming”。

Thomas指出“语用言语失误”易于克服，因为它毕竟属于可以传授的惯用法，而“社交语用失误”难以克服，因为它不仅涉及言语知识，而且还涉及个人的价值观。

例如，某君陪一位中国官员到机场迎接一位来自美国的外宾，当中国官员见到外宾时边握手边说:“您一路辛苦了! ”其字面意思是“You must have been tired all the way here”，但符合英美人习惯的表达应该是“Did you have a good flight?”

(4)言语交际符号的文化失误

文化往往涉及人们的观念、心理和价值取向等，缺乏对文化的深入理解，言语表达与应用往往会显得不得体而影响到交际的效果。

【案例8】某中学校长在一次欢迎宴会上介绍一位美籍教师:“Ladies and gentlemen，I'm delighted to introduce to you a very pretty girl，Miss Brown.She is a very good teacher from the U.S.A.”出乎意料的是Miss Brown听了这番话后显露出难堪和不悦的表情。原来是因为校长用“pretty girl”来介绍她是不得体的。按照欧美的文化习惯，成年女子宁愿被称呼为“woman”，而不愿意被别人称为“girl”，因为“girl”是幼稚、不成熟的象征。

思考题

1.言语符号具有哪些交际功能?

2.言语交际的局限性表现在哪些方面?

3.案例分析与讨论:

【案例1】在美国，某留学生听到背后有人说“Freeze! ”但他没有理会而继续向前走，结果被人开枪射杀。

【案例2】有一位留学生在房间里听见楼上有人大声叫喊:“Watch out! ”他赶忙走出门来看个究竟，正好一盆污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案例3】 One day a Belgian found a monkey and asked a policeman，“What should I do with it?”The policeman instructed him ，“Take the monkey to the local zoo! ”The next day，while on duty the policeman was surprised to see the same Belgian walking along the street holding the same monkey's hand.He went up to the gentleman and said ，“Look，sir，I thought I told you to take the monkey to the zoo yesterday.”The Belgian looked at the policeman and replied ，“Yes，that's right.We went to the zoo yesterday.Today we're going to the mov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