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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景观与文化空间
1.5.1 第一节 怀远城市规模等级与分布

第一节 怀远城市规模等级与分布

一、问题的提出

苏其炤等纂、乾隆十四年木刻本《怀远县志》有6幅图,分别为《怀远县全图》(图4-1)、《县城》(图4-2)、《波罗堡》(图4-3)、《响水堡》、《威武堡》、《清平堡》。在《怀远县全图》中,聚落主要有两种表示方法,一种是符号加注记,如城市,一种只有注记,如高石头塘,汤全百户等;该图中城市的表示非常特别,就是图中所有城市的表示方式完全一样:符号为城的俯视形象,高大的城墙,分别开有三个城门或四个城门,城门上有门楼,符号的大小基本一致;符号的下方标注有文字,是城的名称,由西向东分别为清平堡、威武堡、县城、波罗堡和响水堡。在同一县境内,所有的有城墙的聚落具有完全相同的表现,这在明至民国时期的陕西方志舆图中,极为少见;它所带给人们的最为强烈的印象是,这5个城市应是同一级别的城市。在同一县境内,存在5个与县城大小相同的城市,应该说,很难让人相信的事实。

克里斯塔勒中心地理论中认为在理想地表上(均质)的聚落分布模式,就一级与二级中心地而言,是一个一级中心和由若干个二级中心组成的等边三角形共同组成的六边形网络;而乾隆《怀远县志》的舆图中所表现出的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主要城市的空间分布则完全不是如此。首先,就其所具有的5个城市而言,应该1个第一等,4个第二等,但图中表示的并不是这样,怀远县境内的城市在城市的规模上没有明显的层级差异。其次,怀远地形并不复杂,东南地形较为崎岖,西北大部分地区地形较为平坦,但其境内的5个城市是线状分布,而不是N边形分布。这样,我们的问题就很明确了:乾隆《怀远县志》的舆图中所表现的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主要城市的空间分布客观上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的空间分布特征是怎样形成的,其实质是什么?

二、怀远城市规模等级与分布

如果说乾隆《怀远县志》的《怀远县全图》所表示的怀远县境内的城市大小一致性还并不十分明确,那么接下来的《县城》、《波罗堡》、《响水堡》、《威武堡》、《清平堡》5幅城图,则给人以更多的信息,表明5城在规模上确属同一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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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 乾隆《怀远县志》的《怀远县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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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2 乾隆《怀远县志》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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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 乾隆《怀远县志》的《波罗堡》

5幅城图的图名下方有关于城市大小的文字注记,如《县城》中载“周回二里一十七步”,《波罗堡》中载“城周回二里二百七十步”,《响水堡》中载“城周围三里三百一十步”,《威武堡》中载“城周围二里二百八十步”,《清平堡》中载“城周回二里三百八十四步”,这些文字注记充分说明,《怀远县全图》中所标注的5城的符号的相对大小是符合事实的。五城的规模相差并不大,且作为中心城市的县城在所有城堡中是最小的一个,而不是最大的一个。

5幅城图所表示出的城市的景观构成也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城墙是同样的高大,一些城门开设的位置也很相似,如县城、威武堡和清平堡均只开南门、东门和北门。各图中对城墙内外的景观都进行了标注,表现出了制图者的较为全面的城市观,及在制图者心中5城同级的观点。各图标注的城内外的景观如表4-1。

表4-1 乾隆《怀远县志》中各城图中城市景观构成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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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表中我们不难看出,在各图中,除了县城图中所标注出的一些景观,如知县署、文庙、书院、社稷坛、山川坛、学署及文昌祠等,由于它们是作为一县的政治与文教中心的县城的标志性景观,出于国家制度的规定,在其他各图中没有出现外,其他主要城市景观如城隍庙、玉皇阁、常社仓或常平仓、三官庙、马王庙,各图中大都具有,在明清时期,这些景观也都是在县级的政治中心城市才有;而都司署、副将府、都司署、把总署与守备署等军事景观,一般也只在县级及以上级别的城市中才有。这说明波罗堡、响水堡、威武堡、清平堡与县城在城市景观的构成上,也十分相近。我们把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城市在规模与等级上的这种表现称为区域城市的无差异现象。这与我们所知道的中心地理论对于城市体系的空间结构特征的表述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城市在规模与等级上的无差异现象是怎样形成的呢?

三、怀远城市规模等级与分布特点形成的原因

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城市规模与等级的无差异特点是与怀远城市发展的历史密切相关的。“怀远本卫所营寨”,县城原与波罗堡、响水堡、威武堡、清平堡四堡都同为延绥镇之堡,[1]怀远县建县较晚,“雍正九年改卫为县”[2]。以五堡之地为一县,最后取怀远为县城,并不是因为其规模,“因其波响威清四堡适中,故以为县治,取其便民也”[3]。事实上,怀远境内的城堡是沿长一线布局的,是出于军事防御的目的与要求,而各城堡的规模也是由于军事的需要而设置的。尽管至怀远县修志时,其建县已十多年,但县城的城市建设无明显的发展,许多由于政治原因而必须进行的建设的景观在很长时间里也并无起色,如文庙,自怀远建县之初即议建文庙,但由于物料匮乏,至乾隆《怀远县志》的修纂者苏其炤到任之时,仍然没有修建,苏其炤查明原因之后,发出“无怪乎前任诸君袖手以待祀典久湮也”[4]的感慨。

怀远为县治后,并没有因为成为一县的政治中心使其原有的军事功能得到加强,从而给城市发展带来新的动力,军事功能得到加强的是波罗堡,“怀远县,中路波罗营参将一员,把总二员,经制外委四员,额外外委三员”[5],而“怀远堡,属波罗营,千总一员,额外外委一员”[6]。所以,乾隆时期,怀远县境内城市的规模等级仍然保持着卫所时期的样子。

怀远置县后经十余年,在经济方面、特别是贸易上也并没有明显改观,“怀远村落散处,虽附城堡之地,居民亦属寥寥,其市集数所,每岁仅二三堡,每堡止二三里,集中货物自内地出者,不过布帛粮食,自蒙来者不过羊绒驼毛狐皮羔皮”[7],从这里,我们也不难看出,为什么怀远县城市分布与规模等级与中心地理论相去甚远。这里缺乏中心地理论所强调的市场属性,而保存了太多的军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