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丽黛·伊斯拉伊里的阴性书写
Hali Dai·Isz lai li's Feminine Writing
杨雪
Yang Xue
【内容摘要】当代维吾尔女作家哈丽黛·伊斯拉依里,是80年代中国文坛上新兴的女作家,发表了许多具有较高艺术水平,富有生活哲理和耐人寻味引人深思的作品。本文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以阴性书写的角度为切入点,从女性的生命意识和新觉醒、女性的商品价值和婚姻的内囿困境、性别重心的失衡三个方面对哈丽黛的作品进行解读。
【关键词】哈丽黛·伊斯拉伊里;阴性书写
自18世纪伊始,女性主义带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气势跃入了历史的舞台,在五彩斑斓的文学世界中,女性主义文本已成为我们认识和观察世界的一个新的视角。这不仅表明了女性正式进入人类历史空间,受到了人们的正眼关注和对待,也证明了人类文明前进中的步伐。女性主义的社会实践和理论探索不仅对女性群体摆脱封建桎梏、寻求自我发展意义重大,而且对整个人类社会的进步都是有益的。
女性主义是指一个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她最早从西方社会发展而来,是与女权主义、妇女解放运动相联系的。妇女解放运动到今天为止,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9世纪末左右,是妇女解放运动的第一次浪潮,当时争论的一个焦点是要求男女之间的平等,也就是两性的平等,当时也要求公民权、政治权利,反对贵族特权,强调男女在智力上和能力上是没有区别的。最重要的一个目标是要争取政治权利,往往被称作“女权运动”。第二次妇女解放运动,一般的说,是从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开始的,起源于美国,这次运动一直持续到80年代。其基调是要消除两性的差别,把两性的差别看成是在两性关系中,女性附属于男性的基础。(1)要求各个领域对公众开放,等等。女性主义探究的主题包括歧视、刻板印象、物化(尤其是关于性的物化)、身体、家务分配、压迫与父权。女性主义发展到今天大致经历了自由女性主义、激进女性主义、存在主义女性主义、后现代女性主义和生态女性主义等主要阶段,玛丽·沃尔斯通可拉夫特、约翰斯图尔特·穆勒、哈里雅特·泰勒、西蒙·波伏娃、米丽特、费尔斯通、德里达、西苏等为女性主义的发展做出了许多不可磨灭的贡献。
其中,埃莱娜·西苏将德里达的延异观念引用到了写作当中,首先提出了阴性书写这一概念。在男权社会中,阳性书写占据了长达千年的统治地位,人们习惯于从男性的角度看问题、理解事物,从而女性被推到了他们的二元对立面。但是女性,作为独立的个体,她们有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她们的话语权不应该被男性所替代。西苏认为阴性书写是一种从女性角度出发,以女人的眼睛和嘴巴来阐述世界的方式,她通过女性独特的感官触觉来完成一种新式的对世界的塑造。她坚持说“通过发展阴性写作,妇女能够改变西方世界思考、言说、行动的方式,它正是一种‘造成改变的可能性;它提供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可以作为颠覆思想的跳板;它是一种转变社会和文化标准的运动’”。她毫无疑问地确定“女性写作是开放和多元的,是富于变化和有韵律的,是充满欢愉的,更重要的还在于,它是充满可能性的”(2)。
当代维吾尔女作家哈丽黛·伊斯拉依里(也翻译成哈丽黛·伊斯拉依尔、哈丽黛·伊斯拉依勒),是80年代中国文坛上新兴的女作家,发表了许多具有较高艺术水平,富有生活哲理和耐人寻味引人深思的作品,如《沙漠之梦》、《最美丽的记忆》、《轨道》、《城市静悄悄》、《多雪的冬天》、《彩色旋风》等多部中、短篇小说,并出版了中篇小说集《沙漠之梦》,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阴性书写模式。哈丽黛·伊斯拉依尔在维吾尔文坛一露头角便身手不凡,在1990年全国少数民族文学优秀作品评奖活动中,她的中篇小说《彩色旋风》获新作新秀奖,《沙漠之梦》获新疆作协的《塔里木》文学奖。(3)她细致地观察社会生活,用自己的笔调塑造了一批在权力、金钱、夫权压迫下,在内囿境地中遭受心灵磨难、感情创伤、家庭不幸、虚荣心旺盛的形形色色的悲剧女性形象,淋漓尽致地表现了维族广大女性同胞的边缘化、异质化的地位,她们挣扎着呐喊,痛苦着彷徨,想努力寻求自己那只潮头的帆,却在社会的狂潮下,一次次被打入最深的海底,如同一只只苍白无力的纸鹤,在美丽的外表下却永远飞不上那片蔚蓝的天空。如《多雪的冬季》中的尤丽吐丝,年轻善良而自尊自爱的她被人引诱染上毒瘾,自从陷入灰暗的人生,在安瓦尔的引导下迷途知返,想追寻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却一再被打击迫害,在“引诱者”的威逼利诱下,陷入堕落而矛盾的生活,最终她同恶势力放手一搏,下落不明;再如《轨道》中的阿斯娅,为了爱的人奉献了一切,本以为可以获得幸福,却不知是梦魇的开始,丈夫将前女友的死怪罪到她身上,一喝酒就拳脚相加,在外面鬼混玩女人,而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却只能忍受再忍受,为了孩子和一个名存实亡的家等等。
爱情、婚姻、家庭是这个时期的女性作家创作最为关心的主题。自古以来,爱情和婚姻似乎就被打上了女性主要活动空间的烙印,这两者似乎对女性有着最充分的话语权。它们不仅是种种所谓女性气质的导航标,也是女性意识觉醒的刻度尺。女性的最美丽之处就是她们对于感情的执著,那种“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执著。人也好,事也好,一旦决定托付,便是付诸一生的经营。这种特性也决定了女性走向悲剧的可能性。女人的一生,便是赌博的一生,一着走错满盘皆输,不是非输不可,而是缺乏壮士断臂的勇气。这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在夫权宗法制的权威下女性的从属地位,无法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哈丽黛的小说《轨道》、《沙漠之梦》、《多雪的冬季》等堪称这方面的成功之作。哈丽黛细腻而富有动感地描写了女主人公们的内心情感和思想活动,将我们引入女主们微妙的内心,通过对女性悲剧命运的刻画勇敢地抨击了男性中心社会禁锢女性的怪圈和种种封建伦理道法。
一、女性的生命意识和新觉醒
在哈丽黛的笔下,不乏有理想,有追求的女性,但是也免不了受到社会各个层面的诱惑,她们都被社会的洪流所冲击,想追求幸福却无从下手,最后免不了终苦一生,即使有些人锦衣玉食,也不过早已是一具缺少了灵魂的躯壳。
尤丽吐丝、阿依仙木、图尔森江的妻子、阿斯娅……这些美丽、可爱、淳朴的女性,在现代都市文明的感染下,她们的生命意识逐渐觉醒,她们渴望过上富裕的生活,踏上时尚的节奏,追求美丽的爱情、幸福的婚姻和家庭,希望在男人们中昂首挺胸,但是由于她们只是在茫茫沙漠中看到一小片绿洲,窥视到了自己周围所没有的繁华与浪漫,并且一叶障目,将一小片绿洲无限扩大成了整片森林,却不知也许那只是海市蜃楼,或许在到达那鲜花盛开之地之前是荆棘满地,尚不能到达便已尸横满地。哈丽黛展现了社会转型期女性的焦虑、追求、矛盾甚至分裂,在层层压抑中,欲望难以得到正常途径的抒发,最终成为歇斯底里的代言人抑或郁郁寡欢的牺牲品。
阿依仙木(《彩色旋风》的女主人公),是一位可爱的乡村少女,她梦想着通过考试离开村庄,去乌鲁木齐去接受更广阔的空间,落榜使她的美梦破灭了。在乡村小学教书的她优秀而勤奋,在一片小空间中奉献着自己的爱心和才华,与青年教师赛买提两情相悦,从乌鲁木齐来的近50岁的哈德米江重燃了她对乌鲁木齐的向往,她年轻时的愿望使本该嫁赛买提的她为了离开村庄却选择嫁了哈德米江,她本以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却发现儿时对乌鲁木齐的美好幻想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婚姻的不幸,梦想的破灭使阿依仙木感到青春和活力正在被宰割。她想改变这种现状,融入上层社会却无处可寻,最终成为丈夫上位的工具。她渴望有广阔的天空却做错了选择,她希望有自己的地位和空间,却最终成了这地位和空间的牺牲品。
尤丽吐丝(《多雪的冬季》中的女主人公),她美丽高贵,父亲的猝然离世,母亲的伤心致病带走了她的美好生活,母亲靠针线活养家糊口,她也被迫辍学,但她自强不息,有着做演员的梦想,想将母亲和妹妹带出这种贫困的生活,在一个影片中的良好表现使她有了去大城市的机会,但正值纯洁的她因拒绝与男导演的苟合而与这个机会失之交臂。在尼嘎尔的诱惑下,不知情的她惹上毒瘾,也因此丧失了少女的贞洁,唯一的自尊也被人们无情践踏,母亲的哭泣,妹妹的蔑视,周围人的唾弃,艾合买提的穷凶极恶使几欲反抗摆脱的她无从下手,她一次一次被卷入阴谋的漩涡,安瓦尔的出现重燃了她对生活的信心,但是艾合买提的介入,安瓦尔家庭对她的排斥,到最后母亲的歇斯底里,朋友的出卖,使她走上了堕胎、酗酒、吸毒、卖身的道路,最后生活在矛盾中的她帮警察缴获了艾合买提的毒品,也因此受到了迫害,下落不明。家庭的不支持,朋友的出卖,给她黑暗中唯一一点光亮的安瓦尔的不辞而别,她自己信心的不坚定最终葬送了这个美丽少女的一切。
在现实条件下,觉醒的女性对于幸福苦苦地追寻,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空间,但是在延续千年的传统观念和中国复杂的性别政治的大环境下,在现实的枷锁及思想的局限下,“不论是现实中或虚构中的阳化女性,也不论现实生活或书写形成上的批判意识多么强烈,最终都不免落入‘空洞能指’的匮乏之中”(4)。
二、女性的商品价值和婚姻家庭的内囿困境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理论中提出,商品的价值是在交换中体现的。法国女性主义作家露丝·伊里加蕾对此加工延伸,提出了女性身体承载了女性商品的价值。弗洛伊德从生理学角度将女性置身在男性之下,逐渐构成男性的主导话语权,认为女性是缺失的对象。在此情况下,“女性不得不‘生活在黑暗之中,隐藏在面纱背后,躲避在房间里’。她从此不再会表达自己的愿望,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她已经沦为‘一个抽象的不存在的现实’一块‘等待耕耘的土地’,成为可供塑造和交换的对象”(5)。
阿依仙木虚荣心的作祟使本该嫁赛买提的她为了离开村庄却选择嫁了哈德米江,她本以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却发现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丈夫为了升官将她的身体奉献给了他的“头儿”,最终在灯红酒绿中生活的她成了一具没有灵魂、没有精神寄托的躯壳。
尤丽吐丝她美丽高贵,在父母的呵护下和她的妹妹孔杜丝健康成长,她的妹妹也是漂亮可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姐妹俩都染上了毒瘾,艾合买提的穷凶极恶使几欲反抗摆脱的她们无从下手,她们一次一次被卷入阴谋的漩涡,最终出卖色相,沦为这帮恶徒的赚钱工具。
在男性的强势下,女性的塑造往往被置于男性的设定之下。她们不是自然发展而成的具有独立人格的人,而是社会属性下被规定、被塑造的人。伊里加蕾说“女性是男性使用和交换的‘产品’,成为由工人、商人和消费者等‘主体’根据他们工作和需要/欲望的东西,成为男人斗争的场所”(6)。作为交易品被物化的女性不仅没有因为其在交易中的中心地位获得自己的主动权和支配权,反而进一步被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成这是其属性所然。
“女人无史,在千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没有社会地位,没有独立的人格价值,使得‘寻求自我’成为女人精神探索的前提”。一个被男权文化长期充斥着的社会,女人常常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而存在的。而这种附属最集中的体现便是婚姻家庭这一内囿境地。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剖析女人的婚姻处境时,即认为传统女性除了结婚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开展的空间。(7)无论是《轨道》中的阿斯亚,还是《彩色旋风》中的阿依夏木,抑或《多雪的冬天》中的尤里吐斯,都是如此。
尤丽吐丝有着美好的演员梦,但是最终还是选择走进婚姻,但是安瓦尔的消失打破了她的期望,她慢慢落入阿修罗之路;阿依仙木为了去乌鲁木齐放弃两小无猜的爱人嫁给了一个中年老头,最终成为丈夫升职上位的工具,但是依靠丈夫生存的她却没有勇气摆脱这种困境;阿斯娅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稳定的工作,但是她还是愚钝地将自己的一生拴在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为了爱的人为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奉献了一切,但是最终家庭也是她的梦魇,这也是她最终走向疯癫的暗示。
丈夫喝醉了酒时就会说:“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是怎么倒霉同你认识的啊。”……每当他把我的父母和祖宗八代骂个够时就躺下呼呼睡了。而我则以眼泪洗刷所受的屈辱。每当此时,慈祥辛劳的母亲仿佛就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在开导我:“你要忍耐,闺女。他们是男人,我们是妇道人家……我们注定要忍受。俗话说,只要忍受,酸性也能变蜜汁。”是的,女人命中注定就是要忍受和知足,这样才会得到幸福。母亲每次遭到父亲的毒打之后,奶奶也总是这样絮絮叨叨地对她说。
——《轨道》(8)
没有人希望挨打或被辱骂,但是在传统观念中,女人首先要以家庭为先。“他不理解,也不愿理解为了他那可恶的自尊心,为了我们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和我们的孩子,我都做了哪些牺牲。这不得不使我对人们眼中的道德标准产生了怀疑。我们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被人们视为美德的牺牲精神真的是一种高尚的行为?还是一种可怕的现象?”(9)
在哈丽黛的文本中,她选择了婚姻家庭这一典型境地来表现在宗法父权制度下形形色色的女性,无论是怎么样的女性最终都要落入这一个网,而她们的婚姻和家庭又往往打上了悲剧的烙印,这一悲剧烙印赤裸裸地显示了女性的边缘化地位。在千年历史之中,在封建教化之下,妻凭夫贵,母凭子贵的观念深入人心,她们的命运往往不是在自己手中,而是在她们所依赖所托付的男人手上,而她们往往无法摆脱这种依赖,故步自封、画地为牢,最终只能身陷囹圄。她们奉献一生的婚姻家庭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安定和归属感,反而是一场展现她们凄凉的画展。
为什么女性无法从悲剧命运的轮回中超生出来呢?首先是自己,自身经济、政治不独立,在传统的男权文化的桎梏下,她们一方面想要争取自身的独立,另一方面知识的缺乏、思想的局限等使她们有时候过度依赖男人,这使她从不独立的地位走进变相的依赖中。其次是封建意识在社会中根深蒂固。她们身边缺乏支持者和引导者,在父权制统治千年的“约定俗成”下,即使她们有心,怕也是无力,她们的呐喊和沉默、有声和无声都在男性的中心地位中被有心或无意地擦拭殆尽。这也使我们不得不反思爱情与婚姻也许并不是女性最终和最重要的人生归宿。
三、性别重心的失衡
在主导和影响中国数千年之久的《易经》,就最先提出了这一不公平的例证,“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弗敢成”,乾坤之异,乾为上为天为男,坤为下为地为女。穿越千年之史,也导致了今天的男尊女卑地位的形成。《礼记效特性》也有言:
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帅人者也。
中国儒家文化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等伦理秩序思想,在几千年的传承中,逐渐内化为意识形态似的语言,以一种强势的不可逆的姿态编码了女性的属性,她们被赋予温柔的,软弱的,敏感的气质,被牢牢掌控在男性的主导之下。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宣称这样一个观点:男性不但被视为主体,而且是完整的绝对的象征体,而女性则被贬为‘他者’而处于一种非本质论的现实状况之中。(10)伍尔夫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女人是不同于男性的性别,她们有着不同的传统,受过不同的教育拥有不同的价值观,女人与男人的差异来自她们身处男权社会局外人的处境。(11)
在哈丽黛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们都有一个精神寄托,或给她们带来生活的希望,或给她们精神上的支持,或让她们在保留记忆中的美好,但我们可以发现,他们无一例外是男性。
《多雪的冬季》中的父亲和安瓦尔的角色设置。在父亲在世时,尤丽吐丝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作为家庭支柱的父亲的猝死成为尤丽吐丝生命的转折,也是她悲剧命运的开始。当尤丽吐丝绝望想到死时,她生命的第二个支安瓦尔出现,他给了她生活的希望,他为她四处奔波找工作。但因此,安瓦尔遭艾合买提打手毒打进了医院,安瓦尔的家人的白眼以及他出院后的不知音讯吹灭了尤丽吐丝心中那微微的希望之火,也开始了成了她之后的阿修罗之路的诱因。
赛买提(《彩色旋风》中的男性支撑形象),阿依仙木与赛买提在乌鲁木齐的再次相遇,使阿依仙木想起了纯真美好的过往。赛买提与哈德米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对她在物欲横流中的一次召唤。但是赛买提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的昙花,他有了自己的爱人也决定忘记阿依仙木,阿依仙木明白了自此世上便无人再关心她,惦记她,“脸色煞白,心神不定。她强颜欢笑地听着他的述说,但是心却在哭泣”。也许赛买提不曾出现,阿依仙木也不会多些许心思,就此一生,但是赛买提的出现无疑是赋予了阿依仙木灵魂继而将她再次抽空,这也是对这具躯壳之后人生的预言。
斯坎戴尔(《轨道》中的男性支撑形象)是阿斯娅内心深处魂牵梦萦的恋人,是她一塌糊涂的生活中的唯一一个能给她心灵慰藉给她美好回忆的人,是她那内心深处一个能牵动神经的弦,也是只能永远埋藏在心中的人。但是丈夫的误解,友人的劝阻,使她不得不将斯坎戴尔每年寄来的贺卡撕掉,她这最后的精神支撑也被无情的折断,他们的感情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这也为她最后的精神失常埋下了伏笔。
女人天生是要靠男人作为精神支撑的吗?答案是否定的。正如玛丽沃尔斯通可拉夫特指出的:如果把男人限制在妇女发现自己被锁入的同样的笼子内,他们也会演变出同样的性格。(12)
在哈丽黛的小说中,其女性人物虽然有朦胧的女性意识的觉醒,但是始终缺少了那种冲破封建桎梏的勇气,最终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扁孤舟,有着浮沉间身不由己的无奈。而且她普遍地将引导者、启蒙者的角色归给了男性,这也是在阳性书写占主导地位的文学中阴性书写的局限性的体现。
在哈丽黛的作品中,她以展现妇女生命历程的风雨为大框架,主要通过对她们媚艳而荒凉的婚姻家庭爱情理想的描写为引子,她将一个个平凡的女性刻画地栩栩如生,从小处着手,展现了她们丰富多彩的心路历程,使她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都透漏出女性的美丽和凄凉,丰富而饱满。她在引导我们伴随着其女性人物的经历和心理而悲着喜着的同时又引导我们深深地思考关于女性“我是什么人?我来自何处?归宿又在哪里?”(13)这一问题。
作为女性,她比男人更了解女性,更深刻知道她们的情感和内心世界是分不开的,她以独特的方式塑造了我们生活中日常的女性形象,表达了对她们的大胆追求自主空间的赞赏,对崎岖异化的追寻之路的感慨,对她们最终的悲剧命运的叹息。我们在关注这些悲剧女性的悲剧人生的同时,也逐渐清晰了这样一个信念:我们要摆脱这种命运,不靠神,不靠人,而要靠自己。那种梦醒之后的无路可走的荒凉是我们亟待摆脱的。
正如海德格尔认为的,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问题需要彻底地思考,而且是唯一的一个问题。而性别差异也许是我们这个时代唯一值得彻底思考的问题。如果对这一问题进行彻底地思考,我们就能得到思想上的拯救。(14)在现代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我们深知,只有女性同男性保持一种生态平衡,我们的社会才能沿着健康的轨道发展。
作者简介:杨雪,女,山东人,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2009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研究生。
参考文献:
[1]李玲.中国现代文学的性别意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2]荒林.中国女性主义[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3]荒林.中国女性主义3[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荒林.中国女性主义4[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5]罗斯玛丽·帕特南·童著.艾晓明译.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6]林幸谦.荒原中的女体——张爱玲女性主义批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7]新疆文化[J].1992(2).
[8]塔里木[J].1990(11).
[9]天尔塔格[J].1995(2).
[10]塔里木[J].1994(3).
[11]民族文学研究[J].2007(4).
【注释】
(1)引自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88518.htm
(2)罗斯玛丽·帕特南·童著.艾晓明译.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294~295页.
(3)阿扎提·苏里坦等.二十世纪维吾尔文学史[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2001.286页.
(4)林幸谦.荒原中的女体——张爱玲女性主义批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40页.
(5)荒林.中国女性主义[J].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32页.
(6)荒林.中国女性主义[J].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32页.
(7)林幸谦.荒原中的女体——张爱玲女性主义批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35页.
(8)塔里木[J],1994(3).
(9)塔里木[J],1994(3).
(10)林幸谦.荒原中的女体——张爱玲女性主义批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55页.
(11)荒林.中国女性主义[J].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7页.
(12)罗斯玛丽·帕特南·童.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艾晓明译.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17页.
(13)塔里木[J].1994(3).
(14)荒林.中国女性主义[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