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花、打猎、定风水
对于东陵这块风水宝地,是谁选定的这个问题,在东陵地区盛传着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顺治帝是一位忧郁敏感的少年天子,他6岁登基成为皇帝。然而,由于年幼,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皇帝的真正权力,一直处于傀儡的尴尬境地。他一方面忍受着“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的跋扈、专制,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宫廷危机的困扰;另一方面,由于生来体质孱弱,性格内向,情绪不稳定,他不得不时刻提防着疾病的袭击。其中,他最为害怕的疾病就是天花,于是,躲避“出痘”是他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
清朝初期,由于医学科学落后,根本无法抵抗天花疾病的侵袭,在当时,不仅平民百姓抵御不了天花病,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以及皇家的金枝玉叶,对其也是无可奈何。而清皇族们,由于刚从相对寒冷的白山黑水间进入温暖的关内,加之体质上的差异,以及对气候的不适应,他们更容易被天花病所感染。清初名将多铎,虽战场上英勇善战,却死于天花病。
当时,为了应付天花的威胁,清廷在人口户籍管理上实行了一种特殊的身份管理办法,将居民分为“熟身”与“生身”。 “熟身”就是指出过天花或者经历接触过天花的人; “生身”则是指没有出过天花或者怀疑有可能携带天花病原的人。清廷规定:一旦发生病疫预报, “生身”皆不准留在城中。这种规定,致使当时一些感冒发烧、风疹疥疮等与天花相似症状的患者,均被一刀切地迁出城外。还有,历史上的蒙古各部落,历来被清朝视为最可依赖的传统盟友,和睦蒙古是清廷不可动摇的基本国策。清太宗皇太极曾规定:每年蒙古各部落首领都要入朝觐见皇帝。即使在天花流行的时期,皇太极也坚持执行规定。然而,由于顺治帝对天花病的恐惧,竟然打破祖制,不再接见“生身”身份的蒙古王公。从他即位的第8年起,连续6年不接见前来朝见的蒙古王公。
顺治八年(1651) ,北京城发生了天花病疫情,由于顺治帝害怕传染上天花病,于是,他想到个人烟稀少的山区去躲避这个该死的“瘟神”。他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就以打猎为名。十月,他带着皇太后、皇后,从北京出发,到北京附近的遵化一带行猎,十二月,才回到北京。
在这次看似寻常的出巡过程中,顺治帝竟无意间选中了自己的万年吉地。原来,当顺治帝带领群臣来到京东遵化县马兰峪丰台岭一带的时候,他举目四望,但见高山连绵,冈峦起伏,隆起的山脊在蓝天白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犹如一条条天龙,奔涌腾跃,呼啸长空。在天龙盘旋飞舞的中间,一块坦荡如砥的土地,蔚然深秀,生机盎然。东西两侧,各有一泓碧水,波光粼粼,缓缓流淌,形似一个完美无缺的金瓯。顺治帝不停地瞭前眺后,环左顾右,发出由衷的赞叹: “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 ”于是,纵马来到一处向阳之地,翻身下马,双手合十,两目微闭,十分虔诚地向苍天默默祷告了一番,随后相中了一块合宜的地势,将右手大拇指上佩戴的白玉扳指轻轻取下,小心翼翼地掷向了山坡。之后,庄重地向身旁敛声屏气的群臣宣布: “扳指停落的地方,就是陵寝的穴位!”

《清实录》中记载顺治八年十二月避痘停朝上谕
以上虽为民间故事,但在历史上,却是有真实的记载。其中,嘉庆朝的礼亲王昭梿在他著的《啸亭杂录》中,有这样的记载:
章皇尝校猎遵化,至今孝陵处,停辔四顾曰: “此山王气葱郁非常,可以为朕寿宫。 ”因自取佩韘(shè )掷之,谕侍臣曰: “韘落处定为佳穴,即可因以起工。 ”后有善青乌者,视丘惊曰: “虽命我辈足遍海内求之,不克得此吉壤也!”
《清史稿》上也有相似的记载:
先是世祖校猎于此,停辔四顾曰: ‘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 ’因自取佩韘掷之,谕侍臣曰: ‘韘落处定为穴。 ’至是陵成,皆惊为吉壤。
由此看来,顺治帝所选的陵址是如此之好,可谓慧眼识地。不仅他是直接享受者,就是大清帝国的其他皇帝也成为了受益者。因为清东陵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就是在今天看来,也依旧是那么的和谐与完美。山不高,却俊秀;水不深,却含蓄;树不高,却挺拔;林不茂,却幽深;风不多,却徐徐;冬天不是干冷,夏天不是酷热。清朝的遗老诗人陈诒重,曾于民国二年(1913)这样真实地描写过清东陵的景色:
初至,从龙门口入,两崖壁立,一泓泠然,绝水而驰,溅沫如雪,水侧春草膴茂,夹毂送青。更前,则群松蔽山,苍翠弥望,寝殿黄瓦乍隐乍见于碧阴之中。好风徐来,清香满袖,清肃之气,祛人烦劳。
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怎么会落到了顺治帝的手里呢?其实,这里曾被明朝崇祯帝选中过,只不过随着江山的易主,这块宝地无意间又被大清帝国的顺治帝相中,并最终成为清朝皇帝的万年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