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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比较美术学
1.4.3.2 二、中西人物绘画题材类型

二、中西人物绘画题材类型

把中西人物画归类在一个类型层面研究,是中西比较美术学跨视域的类型问题。人物画还可以按照不同的类型分为:道释人物画与宗教人物画、肖像画与容像画、历史人物画以及鬼神画等。中国人物画是从功能出发而发展起来的,主要是伦理教化功能之用。南齐谢赫在《画品》中开篇就说:“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8]王延寿《鲁灵光殿赋》亦说:“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神海灵。写载其状,托之丹青。千变万化,事各缪形。随色象类,曲得其情。上纪开辟,遂古之初。五龙比翼,人皇九头。伏羲鳞身,女娲蛇躯。鸿荒朴略,厥状睢盱。焕炳可观,黄帝、唐、虞。轩冕以庸,衣裳有殊。下及三后,淫妃乱主。忠臣孝子,烈士贞女。贤愚成败,靡不载叙。恶以诫世,善以示后。”[9]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记载了曹植也有相同观点的表述:“观画者见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见三季异主,莫不悲惋;见篡臣贼嗣,莫不切齿;见高节妙士,莫不忘食;见忠节死难,莫不抗节;见放臣斥子,莫不叹息;见淫夫妒妇,莫不侧目;见令妃顺后,莫不嘉贵。是知存乎鉴戒者,图画也。”[10]应该说,这是中国人物肖像画的目的。因此中国人物画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到了提倡“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的唐代,中国人物画发展至成熟。唐代的人物画更多是朝着以帝王、宫廷贵妇、仕女等人物题材的绘画和道释人物画方向发展。传为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是唐代帝王人物肖像画的代表作品,将两汉、南北朝至隋代的十三位帝王像列入其中。张萱和周昉是唐代仕女画的代表画家,传为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张萱的《捣练图》、阎立本的《步辇图》等,是唐代杰出人物画图像。吴道子是唐代著名的道释人物画家。传为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等保持了唐代人物画的风格和技法特征。宋以后的人物肖像画依然不减,如赵佶的《听琴图》、李公麟《西园雅集图》、谢环《杏园雅集图》、戴进《南屏雅集图卷》、商喜《宣宗行乐图》等,以致发展到明清,中国人物画未曾间断,并受到西方美术的影响。中国各个时期的人物画都有其代表作品,尽管这些人物画的功能、审美趣味等在不同时期略有不同,但都是以人物为题材的绘画作品。

西方人物画(Portraits)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就出现了。古希腊瓶画上的人物尽管是与神联系在一起的,但是西方古希腊的神是人格化的神,人物画的出现是比较早的。大约画于公元前1500—前1450年的一幅人物画,被考古学家命名为《巴黎少女》。绘画技法尽管幼稚,却显示了人物画的特征。中世纪和前文艺复兴的人物画肖像画主要是为宗教服务的,其功能是宣传宗教。圣母玛利亚和基督是中世纪人物画肖像画的主体,更是宗教人物画的主体。譬如契马布埃(Giovanni Cimabue ,1240—1302)、威尼奇阿诺(Domennico Veneziano,1410—1461)、弗朗切斯科(Pierodela Francesca,1416—1492)、乔托(Giotto di Bondone ,1267—1337)等都画了题为“圣母与圣子”的肖像。汉斯·梅姆林(Hans MemLing,1440—1494)的《圣约翰及哀恸的妇女》(约1450)和《进入圣廷》(1463)、波提切利神话题材的《维纳斯诞生》(1432)和《春》(1476—1478)等作品,称得上人物群像绘画杰作了。

西方肖像画基本上是在神话和宗教功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以后逐渐脱离了宗教人物而独立出来。西方真正能够称得上独立的肖像画时期,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的《蒙娜丽莎》(1502—1503)是最优秀的肖像画,丢勒是较早画自画像的画家之一。较早的肖像画还有艾尔克·德·罗伯特(Elke·Da·Robert,生卒年不详)的《金维拉·本蒂沃廖肖像》(1480)以及乔尔乔内(Giorgione,1477—1510)的《年轻人》(约1498)等,拉斐尔(Raphael,1483—1520)的自画像,以及人性化的圣母像都可以说是肖像画。雅克波·达·彭托尔莫(acopo da pontormo,1493—1557)画了较多的肖像画,如《老科西莫·德·蒂奇肖像》(约1548)、《音乐家肖像》(1550)、《马尔泰利肖像》(1550)等。文艺复兴的德国,肖像画非常发达。除了丢勒以外,著名的小赫尔拜因(Hans Holbein,1497—1543)画了大量的肖像画。自画像在荷兰等国家兴起。至此之后,西方肖像画发展到了顶峰。17-19世纪的荷兰画家伦勃朗和凡·高是西方美术史画自画像最多的画家。西方肖像画一直发展到今天,不同阶层的人物都属于描绘的对象,足以构成西方肖像画史。古希腊的各种神,宗教中的圣母、圣子,教皇、帝王以及普通人群等等,都是表现的题材。西方肖像画属于以人物为对象题材的作品,归类在人物画系统中。

把中西方人物画置于同一个类型作跨视域的研究,可以比照出中西方人物画的异同关系。中国传统人物肖像画,依然依赖以线造型的主要技术手段,在二维平面空间展开,不追求体积,不表现人物的结构,尽管色彩很重要,但不是造型的重要元素,唐以后的人物画受文人画影响,对色彩的表现性质没作过多的深究,逐渐从属墨色。故此中国传统人物肖像画不写实、不逼真,并依然按照文人的审美趣味、宫廷的审美趣味和民间的审美趣味这三个路径演变。西方人物画则与中国传统人物画相反,在古希腊模仿说的理念下,西方绘画建立了四大支柱:色彩学、明暗光影学、解剖学、透视学。这四大支柱使西方人物画实现了对三维空间和视觉真实的征服。无论传统的西方绘画流派如何演变,人物画始终在写实的路径中表现视觉的真实视幻效果。只是到了西方现代美术,才冲破了逼真的写实性的人像画传统方法。

中西人物肖像画在17世纪开始了双方的碰撞与交流。意大利利玛窦的传播路径经过了南昌、南京和北京等地,即由南向北的传播路径。利玛窦在中国的这个行程路线,在传播西方宗教思想的同时也传播了西方绘画的技术。利玛窦来华传教的成功,促使西方随后派出大量传教士来华传播教义,与此同时也传播了西方绘画艺术。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对中国绘画影响最大。郎世宁在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来中国传教,因绘画技艺超过当时所有的传教士而进入了宫廷的如意馆,成为宫廷职业画师,历任康、雍、乾三朝,在中国宫廷从事绘画和中西绘画的交流有50多年之久,是雍正、乾隆时期宫廷绘画的代表人物,留下了“中西合璧”的人物肖像画《弘历及后妃像》、《平定西域战图》等作品。西方绘画进入中国,上自宫廷、下至民间,中国肖像画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是对中国民间人物肖像画的影响最为广泛。譬如现藏南京博物院的《明清(无款)肖像画集》,以及散见徽州民间的《徽州容像艺术》(石谷风编)等,这些人物肖像画受西方写实性的绘画影响甚大,主要体现在人物的结构、体积等造型方面,因而是带有某种“写实”风格和“自然”风格的中国明清人物画。[11]因此,只有将中西人物画置于相同的类型逻辑系统中进行跨视域的研究,其结论才会有说服力,才是一个更有效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