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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的行板:一位记者眼里的江西
1.33 寻找“铁军”魂

寻找“铁军”魂

——访“集体二等功臣”南昌市公安消防特勤大队

走近“铁军”,就如走进了荣誉的殿堂。

这是一支英雄的部队,被南昌人民亲切地称为“铁军”。在火龙肆虐的战场、在抗震救灾的一线、在人民群众遇到险情的时刻,都能看到他们矫健的身影。建队25年来,先后68次被上级评为先进单位,荣立集体二等功2次,集体三等功3次,4人荣立个人一等功,13人荣立个人二等功,78人荣立个人三等功。2005年至2008年,大队被共青团中央、公安部评为“全国青年文明号”,2008年被省委、省政府授予“模范消防队”荣誉称号。

就在我踏进军营采访时,一道喜讯又从北京传来,由于他们的战绩突出,再次被国家公安部荣记“集体二等功”。

有人说,荣誉是军人之魂。

可“铁军”的官兵却说,这话并不完全。

我寻觅着。

“铁头”李胜利:奉献最能体现军人的本质

“铁头”是官兵们对大队长李胜利的爱称。

李胜利长得豹头黑脸,结实中透着俊气。见到他时,他刚从训练场下来,浑身热汗涔涔,衣服没有一根干纱。“我们干特勤的,是专门同特殊灾害作斗争,面对急、难、险、重的突发情况,没有过硬的本领和强壮的身体可不行啊!”李胜利笑着说。

这是位身经百战的老特勤了,在这危险的岗位上整整干了10年。从万寿宫特大火灾、昌九高速液化气槽车失事抢险、江西油脂化工厂氯气泄漏到赣江油轮特大火灾的现场,都有他沉着冷静、身先士卒的身影。

面对记者提出的问题,他用军人特有的爽直回答说:“要说军魂,其实就是一种精神的体现。军人要有精神,团队也要有精神,它的内核就是两个字:奉献。消防特勤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它要求每个人都时刻准备着,献身于祖国,献身于人民。”

李胜利噙着热泪给我们讲述了烈士许培林的事迹。

2000年元月18日零点14分,特勤大队二中队接到火警。许培林和战友们立即上车迅速赶到火场。这是彭桥木材加工厂的成品仓库,东边和南边是小彭自然村居民房,西面邻近一香港独资厂区,北边是江西造纸印刷工业公司。此时,整座仓库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向西蔓延迅速。许培林主动要求担任西门水枪一号员的任务,冲在战斗的最前沿。

因火势太猛,许培林头上的钢盔和脚下的胶鞋都被火头烤得变了形,二号员宋学利见状不停地用水往他身上浇,但一会儿就被烤干了。中队干部派人上去想替换他一下,许培林却说:“我能坚持得住,去换别人吧!”就这样,他在一线战斗了3个多小时,火势基本得到了控制。可就在这时,不幸发生了,凌晨4点15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西面墙体突然坍塌,许培林和战友宋学利被压倒在墙体下,许培林因伤势太重,当场壮烈牺牲。要知道,这一年小许才二十岁呀!说这话时,李胜利的声音呜咽着。

聊起战友们的奉献,李胜利的话匣子再也收不住了。他讲了教导员周德水在抢险过程中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故事、战士吴彬阳舍身救人的场景、士官傲少武在父亲病逝时仍坚守在战斗岗位上的事迹,但就是没有谈自己。他入伍17年来,先后参加灭火救灾战斗1600余次,直接抢救出被困群众达300多人,先后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3次,并获得江西“十佳杰出青年卫士”、“中国优秀青年卫士”光荣称号。

“荣誉只能说明过去。我们是铁军,我这个当铁头的,就要做到打铁先须自身硬。光我一人硬还不行,要让全大队每位战友都硬起来,铁起来,然后凝聚在一起,你想想看,能不出战斗力,能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吗?”

李胜利的话令人热血沸腾。

“铁掌”李海平:人民有险就是无声的命令

采访士官李海平时,我特地注意到他的双掌。

在2008年11月的一天,南昌近郊蛟桥中铁24局工地发生一起在建桥墩坍塌事故,有6名工人被埋在里面。情况万分危急。接到报警的特勤大队立即派出一个中队的官兵前往救援。富有救险经验的特勤队员用金属切割机切开钢筋混凝土塌块,救出了4人,但掩埋在最里面的两个人因混凝土尚未凝固,切割机失去了作用,仍无法得到援救。在这危难时刻,李海平带着一位战士,从缝隙间爬了进去,工具施展不开,就用双手扒,半凝固的混凝土像刀子般割着他们的双手,不久就鲜血淋淋。但李海平顾不上这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抢一分钟,就会给遇险者多一份生的希望。现场指挥员怕他们坚持不住,多次要派人来替换,都被李海平婉拒了。他和战友硬是在双手被磨得皮开肉绽的情况下,坚持了4个小时,将两位遇险工人救了出来。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什么也没想,只想赶快救出人!”

“手磨出了血痛不痛?”

“痛,钻心地痛。但我多点痛,里面的人就会少痛点!”

多质朴的语言,闪现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

记者捧起李海平的手仔细端详着,除了粗糙就是老茧。可就是这么一双普通的手,在汶川大地震的救援中,却灵巧地“绣”出了一条生命通道。

那是去年5月16日,李海平作为江西赴川救援队先遣组的成员,来到重灾区映秀镇。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抢救被掩埋在废墟中已4天的女干部陈晏。当时陈晏被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右手被夹在头顶的墙体中,一根粗木棍从背后斜插过来,直抵喉咙,下身又被杂物压着,如果使用大型设备救援,将会因震动引起楼墙坍塌。此时,在废墟中呆了4天的陈晏已极度虚弱,救援刻不容缓。担任突击队员的李海平和张勇钻进去,用美工刀、螺丝刀、钢锯条战斗了12个小时,锯断了48根钢锯条,硬是在废墟中“绣”出一条生命通道,将陈晏安全救了出来。

“我们是特勤队员,人民群众有危难,我们不上,谁上?其实像这样的舍身救人的事例,在我们每位战友的身上都发生过。”

李海平一身豪气地说。

“铁骨”潘新远:为有牺牲多壮志是我们的誓言

潘新远不善言谈,清秀中带几分腼腆。

可一到训练场上,他就成了一只猛虎。以累不倒、跑不死著称,被战友们亲切地唤为“铁骨”。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是他的座右铭。

但谁也没有想到,在文静的外表里,却蕴涵着铮铮铁骨和视死如归的胆气。

应该说,他是在死神面前报过到的人。

2004年10月6日的晚上,“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南昌城的宁静。一艘满载着800吨汽油的油轮在赣江福昌油库卸油时,突然发生爆炸,大量汽油涌入赣江,江面成了一片火海,而近在咫尺的油库储存着几万吨汽油,如引起连环爆炸,后果不可想象。

火情就是命令。在当时没有水上消防队的情况下,重任自然落到了特勤大队的身上。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新情况,官兵们没有被吓倒,迅速制定出战斗方案。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要派人攀上油轮,将泡沫管钩挂设在上面,这可是死神面前唱大戏——命悬着的事。别说油轮的钢板已烧得通红,站在几百米远都感到热浪灼人,而且随时都有发生再次爆炸的可能。平时身手灵巧、技术出众的潘新远等3位战士站到了中队长林峰的身边,组成了突击小组。就在他们登上小船准备出发时,油轮再次发生爆炸,狰狞的火情恶狠狠地向勇士们示威着。但潘新远和战友们没有被吓退,爆炸的汽浪一过去,他们便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殊死搏斗。

特制的绝缘鞋踩在通红的钢板上直冒青烟;厚厚的防护服被烈焰烤得仿佛要裂开。但潘新远和战友们凭着坚强的毅力和过硬的本领,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登上了油轮,冒着生命危险成功地将泡沫钩管挂设在燃烧的油轮上,站在岸边一直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省市领导和数以千计的群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真是一支消防‘铁军’,是和平年代的英雄!”一位在现场指挥的省领导由衷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你当时怕不怕?”我问。

“不怕!”他答。

“如发生突然的爆炸呢?”

“我们有预案,跳江!”

尽管他的回答简短、平淡,我却很满意。他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视死如归,什么是精神、责任和坚毅。或许这就是我要寻找的答案。有这样的“铁军”在守护着我们,人民怎会不放心呢?

采访手记——

说实在话,去采访消防官兵我的兴趣不大。心想无非就是救火救人的事例,很难出彩。

但到了南昌市特勤消防大队,与官兵们一接触,我知道自己错了。许许多多平凡而又感人的故事,让我的眼眶时时湿润。整整一天,我的采访本已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众多的素材。如何利用已掌握的材料来反映这支有“铁军”之誉的军魂,是我要考虑的事情。如果用一般的通讯手法来写,可能会事倍功半。于是,我紧紧抓住人物,用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官兵,从发生在每人身上一个感人的故事入手,以寻找“铁军”之魂为线索,将整篇文章有机地串联起来。

有好的素材,如何将其挖掘到极致,是值得新闻写作者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