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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文化
1.5.3.2 二、重视“心悟”

二、重视“心悟”

不像西方哲学通过对概念、定义的准确理解和消化来学习知识,重建知识体系,中国传统思维是建立在“心悟”式直观的方法论基础上的。即以自我身心的各种感受和了解为基础,通过形象比喻,达到对事物之间关系的整体性把握。《墨经》上说:“知,接也。”又说“知,知也者,以其知遇物,而能貌之,若见。”这里的“接”、“遇”不仅有感官与外物接触之意,也含有人的亲身体验与外物相贯通之意。庄子主张“得鱼而忘筌”、“得意而忘言”、“得意而忘形”;魏晋玄学家王弼提出“得意而忘象”、“得意而忘言”;朱熹在解释格物致知时说:“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以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理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大用无不明矣。”“此谓格物,此谓知之至也。”(《大学章句》)这些都表明了中国传统思维穿透语言、领略语言背后之象,并进而穿透形象进而领略“象”后之蕴意的统觉思维特征。所谓统觉(apprehension),即在不对事物的细节方面入微把握的前提下,从其整体形象上“悟”出事物的本质和内在联系。中国传统思维甚至反对对事物的精确辨析,如庄子主张默思冥想的“玄览”、“心斋”、“坐忘”;儒家(孔子)主张“默而识之”;孟子主张“不虑而知”;佛家主张顿悟成佛,“佛不在身外,佛在我心中”,“明心见性”;道家主张“道不可见,可见非道,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庄子·大宗师》)。庄子在《知北游》中的讲的混沌开窍的寓言,实际上是,否弃耳目感官的作用:“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为混沌,倏与忽时相遇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混沌死。”

从思维类型上看,心悟这种认知方式,属于直觉思维,其实质在于非逻辑性,即思维主体自身运用知识经验,不受逻辑规则约束,不经过循序渐进的推理,不需对对象作入微的解析,而直接对客体的本质、规律作出大致的理解和整体性的判断。现代思维科学及心理学已经证明,直觉思维是人类重要的创造性思维方式,在科学史上许多种大发现都是通过直觉实现的(爱因斯坦说“我相信直觉”)。它是多种知识在人脑中交错运用,致思良久之后,获得的“豁然开朗”,是通过逻辑的途径无法实现的。然而单纯强调直觉思维却是片面的,它毕竟否弃精确概念的逻辑运用,因而是一种模糊思维,这种模糊性一方面阻碍了人们对知识的深化,往往只能使人们把握事物的外观、整体,而不能深入细致地认知对象;另一方面会严重地阻碍知识的交流和积累,使后人对前人的知识经常发生许多歧义性理解,故尔难以形成完整的理论系统。典型的例子如,对“道”、“气”、“理”、“阴”、“阳”这样一些最基本抽象性的概念,从来都存在诸多争论,这也是中国哲学思想系统性差的根本原因。

【注释】

[1]郑涌:批判哲学与解释哲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55页。

[2]方同义:本体与境界,哲学研究,1999年第4期,第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