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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文化
1.5.1.3 三、“天道”与人性相贯通

三、“天道”与人性相贯通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作为宇宙本根和存在规律的“道”同时又是人生价值、伦理道德的标准和行为规范。即知(知识)与行(道德践履)相统一,知识范畴的“真”与道德范畴中的“善”相统一。“天命靡常,惟德是从,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左传》襄公二十年引《尚书·泰誓》语)。“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程氏遗书》卷二十二)。人可以由“尽心”到“知性”,由“知性”到“知天”(《孟子·尽心上》)以达到人与天的和谐统一。而在西方哲学中,“意志自由”恰好在于对自然规律的独立性,意志法则是一种纯粹超越经验的形式,非人所能感觉、认识[1]。在基督教神学中,在凡尘与天国之间更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中国哲学中,不仅人性可以通天道,而且宇宙中万事万物的部分都可以映像其整体,整体之中有部分,部分又是一小整体,每一层次的部分与整体之间都具有“分形”或“自相似”的特点。《周易》的核心思想就是认为人类万物普遍具有天地(阴阳)的结构特点和主从关系。天为阳,地为阴;在天则日为阳,月为阴;在地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阴;昼为阳,夜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父为阳,母为阴……,在中医学中,这种部分映像整体的思想十分丰富。以《黄帝内经》为例,如“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德于目而为精”(《灵枢·大惑论》);“耳者,宗脉之所聚也”(《灵枢·口问》);“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是空窍”(《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这就是说,中医把人的眼、耳、鼻、手、足等均视为作一个个可与整个人体五脏六腑相映像的小人体。

在西方哲学中,尽管也有部分映像整体的思想,但究其实质,多是把部分与整体简单化地等同、同一。如毕达哥拉斯的“一”,德谟克利特的“原子”等,实际上都认为存在一个铺砌世界大厦的最小砖块,这些砖块在质上与整个宇宙大厦完全同一。这同样反映出其机械的整体观。

西方哲学从古希腊开始,就以数学,几何学,物理学知识为依托,把物理、机械的运动等自然现象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从毕达哥拉斯派的“动”与“静”、芝诺的“四个悖论”、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一直到文艺复兴后的培根、霍布斯、笛卡儿及18世纪的法国唯物论者、哲学家,着重讨论的都是机械的、物理的运动。而中国哲学则不同,中国哲学对自然现象的认识主要是基于“生命存在”的内在体验。自然现象常被赋以生命的特征,在中国古代哲学看来,宇宙是一个健动不息的生命存在,是—个不断演化的有机系统。生命的“大化流行”和永恒运动构成宇宙、天地万物最重要的本质[2]

中西哲学在运动观上的差异,并不主要在于是否承认运动的存在和普遍性,而在于对运动的终极动因的不同理解。“物理论”者把运动的终极原因或归于某种“物理实体”——如亚里士多德的“不动的推动者”,巴门尼德的绝对静止的“存在者”;或归于某种精神实体,如基督教的上帝、黑格尔的“客观精神”等等。这些物理实体或精神实体属于超验存在,与现象界是截然相分离的,而在中国哲学中,由于把自然界看作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生生不息,大化流行便为宇宙机体所固有的根本属性。宇宙万物中都包含着“气”或“道”,这些物质运动的“本根”与万物是一种不即不离的关系。根本无需到物以外去寻找其运动的原因和动力。从日月星辰的形成,生命、人类的起源,生物的演化,四时的变化乃至地震的产生,矿物的形成均源于宇宙间无处不在的“阴阳”二气的流转和相互作用。下面的几个例子能很好地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有机论思想:

关于宇宙的生成,《淮南子·天文训》说:“天坠未形,冯冯翼翼,……气有涯垠,清阳者,薄摩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清妙之和专易,重浊而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为水,水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俶真训》中还把宇宙的形成分为四个阶段:开天辟地以前的以前;开天辟地以前;开天辟地;万物产生。第一阶段是混沌状态,第二阶段是“天气始下,地气始上,阴阳结合,相于游竟畅于宇宙之间”。这种从宇宙本身探讨宇宙形成的思想与近代康德的星云假说有相似之处,也与现代地壳演化理论中“清升浊降”、无素垂向分异的思想相吻合。其中的“天先成而地后定”与现代科学对宇宙、太阳、地球年龄的厘定、比较结果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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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尔在阴阳太极图上演算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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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尔太极图族徽

关于生物、人类的形成,《管子·内业》说:“凡物之精,此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凡人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庄子》说:“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声(《至乐》)”“人之生,气之聚也,聚之为生,散则为死”(《知北游》)。荀子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贵也”(《荀子·王制》)。

关于生物的演化,《周易》将之看作天地这一最大的“阴阳”规律性的动静交替作用的结果,“动静有常,刚柔断矣”,“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系辞上》)意思是天在静时,保持一定的气候,形成相对稳定生活条件使万物产生一定的适应性,天在动时,改变原来的气候,使万物产生一定的变化性,出现生活阶段的转变;地在静时,以一定的方式滋养万物,地在动时,改变生存环境,促进万物转变。坤卦《文言》说:“天地变化,草木蕃蕃。”这种关于生物与环境之间的矛盾运动引起生物演化的思想与达尔文“物竞天择”说法相一致。

基于有机的自然观,中国传统哲学不仅是大流化论,而且是变异和谐论。万物的变化在于“阴阳”、“五行”之间的矛盾和差异,其存在和发展还在于诸种内在要素和谐与完善的统一。“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乃尽弃也。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声无一听,物无一文,味无一果,物无一讲”(《国语·郑语》)。孔子提出了著名的“中庸”思想,这种“中庸”思想的核心是“执两用中”“致中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也”(《中庸·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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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相生相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