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隋、唐、宋、元:中国传统文化的全面发展时期

公元7世纪，当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相继攻陷麦加、耶路撒冷与亚历山大城，建立起横跨亚、非、欧洲的阿拉伯帝国之时，在东亚大陆，杨隋和李唐相继开疆拓土，军威四震，建立起东临日本海、西至东亚细亚的隋唐大帝国。唐文化首先体现出来的是一种无所畏惧，无所顾虑的兼容并包的宏大气魄。李世民在意识形态上奉行三教并行的政策，反对文化偏执主义，在文学创作上积极鼓励多样性，对待文化人唐王朝采取宽容的态度，儒学可以被嘲讽，诗人写诗也少有忌讳。宋人洪迈在《容斋随笔》中曾感叹:“唐人歌诗，其于先世及当时事，直辞咏寄，略无避隐。”

唐代文化的开放，还表现在对外来文化的广泛吸收，南亚的佛学、历法、医学、语言学、音乐、美术，中亚的音乐、舞蹈，西亚和西方的祆教、景教、摩尼教、伊斯兰教、医术、建筑艺术及至马球运动等等，如同“八面来风”，一拥而入。唐代的文化成就突出表现在文学、宗教、书法、绘画诸方面。

可以说唐文化是一种相对开放、外倾、色调热烈的文化类型，如李白的诗、张旭的狂草、吴道子的画，无不喷涌出激越的活力，昭陵古雕中的雄壮健伟、神采飞扬的“八骏”透射出大气盘旋的民族自信。与唐文化不同，宋文化则表现为相对封闭、内倾、色调淡雅的风貌。

宋代文化的标志是理学的建构。一方面，将“理”(儒家核心是纲常伦理)当作万事万物的根据，人们社会行为的准则。另一方面，高度强调人们对“天理”的自觉意识、心悟和个人修持。

两宋理学是儒、释、道相结合的结果。它以儒家思想内容为本，同时吸收佛学和道教思想。就佛教本身而言，它的中国化在这时得到彻底完成。

除此之外，两宋时期还有如下重大文化成就:(1)教育的大发展，促进了民族文化素质的普遍提高，“学校之设遍天下”(《宋史·选举志一》)。明人徐有员指出:“宋有天下三百载，视汉唐疆域之广不及，而人才之盛过之。”(《范文正公集》补编《重建文正书院记》)。(2)科技成果丰富，指南针、印刷术、火药武器等发明是宋代科技的突出成就;北宋贾宪、南宋秦九韶在数学领域做出了领先于世界的贡献;沈括的百科全书式的著作《梦溪笔谈》创见迭出。(3)精致细腻的士大夫文化的形成。造境摇曳空灵、取径幽约怨悱(悱:想说不知怎样说)的词，或潇洒高迈、优雅细密、温柔恬静的画，充分体现了士大夫阶层的超凡脱俗的精神境界。(4)市民文化的勃兴，野俗生动的瓦舍勾栏文化迅速发展(瓦舍——市民的固定游艺场所;勾栏——每个瓦舍划出的多个专供演出的圈子)。杂剧、杂技、讲史、说书、说浑话、皮影、傀儡、散乐、诸宫调、角抵、舞旋、花鼓、舞剑等均在此时产生或定型。

在北宋300年间，中国境内存在着几个民族政权并立的局面，北边和西边有辽、西夏、吐蕃等，以后在北又有金，宋金对峙直至南宋。南宋末年，漠北又兴起蒙古政权，后来建立了元朝。外族的长期包围产生了双重文化效应。一方面，宋人因被动挨打，国破家亡而生的忧患意识渗透于文化各个层面。另一方面，契丹、党项、羌、女真等游牧民族从汉文化中吸收到丰富的营养，如在辽朝，孔子受到朝野上下的尊崇。在汉文学的影响下辽朝君主“雅好词翰，咸通音律，文学之臣皆淹风雅”(沉德潜《辽诗话·序》)。在西夏，《孝经》、《论语》、《孟子》皆有本族文字译本。宋仁宗时西夏始用中国贤才，读中国书籍，用中国车马，行中国法令(《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50)。在金国，儒学被奉为正宗道统，国学除学习经书外，还要学习《老子》、《荀子》等诸子典籍，读《史记》与《汉书》等各朝断代史。金人对汉文化的汲取进一步将汉文化渗透、延伸于女真族中。

宋代市井生活图

公元13世纪，金、南宋、西夏对立的局面在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扫荡下逐一崩溃。公元1260年忽必烈(成吉思汗之孙)在蒙古上层贵族的斗争中获胜，登上大汗宝座，并依儒学经典《易经》“大哉乾元”之义，建国取号为“元”。元朝建立以后，元世祖忽必烈在汉儒士大夫的影响下，采取一系列措施，改革漠北旧俗，“行中国事”，造成制度与文化上大幅度的“汉化”。崛起于两宋，但一直处于在野地位的程朱理学，在元统治者的大力倡导下一跃成为“式于有司”的官学。对后来的明清文化格局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征战中节节取胜的蒙古族，终于又一次步入征服者被征服的轨道。

忽必烈所建立的元朝，是一个版图空前广大的帝国，其疆域“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在这广阔的空间，中国文化与外域文化的交流融合以宏大的气势展示。

在西部和北部，阿拉伯波斯和中亚的穆斯林大规模迁居中国。由于中西交通的开辟，基督教(元人称之也里可温)中的天主教一支迅速传入;亚欧大陆的沟通，为东西方的旅游家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1275～1291年，南欧马可波罗来华)，增进了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中国的先进科技(火药、指南针、历法、数学、瓷器、茶叶、绘画、算盘、丝绸等)主要在此时通过阿拉伯进而传入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