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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民间妇女生活史料的发掘与运用
1.9.1.3 三、苦心经营家业的女人

三、苦心经营家业的女人

出洋客海外冶生之道,除了努力打拼,累积资金,创业成功,满足衣锦还乡的社会心理之外,苦心经营家业,使得辛苦一辈子的基业,得以持续下去,也要煞费心思。正所谓“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家庭经营成为另一个挑战的对象。女性固守家园成为一个稳定的后盾,“忍苦为家”就是要让海外移民能保存根本。

探索粤东客家社会的相互关系网络。意指在这个社会生活中,靠着行动者因应着其不同的社会地位,有着其实践生活的特殊形势。廖安祥家庭中的女性角色,祖母一手建构起非血缘关系的类似血缘家庭组织,以赋予自身在这个社会空间中的定位。妻子努力维系家庭经济,廖安祥:“很长时间,家务劳动都是由女人做,有的还背着孩子犁田耙田,是很辛苦的。”[42]

童养媳的身份在客家社会里面,长时间的存在,跟着日后为人妻为人母的心态养成,有极大的影响。因为,女性的生命里面,学习养成教育的场所,童养媳相当于一个女儿的角色,自幼被教养成为一个跟婆婆(或者可以说成是自己的母亲般的婆婆)学习的女性角色。长大成人之后,虽然嫁做人妻,其实,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行为模式也在这个社会空间中,被潜移默化的停在一种认定劳苦为生活常态的精神状态,他身边的各个行动者也互相给予赋予安定的精神力量。黄淑娉在万家寨的调查报告中,也提到客家女人的付出,属于无声无息的一方:

(男人)成就的取得,妇女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妇女忙一家的吃穿,赡养父母,教育子女,为男人巩固家庭后方;可是对她们的牺牲却鲜有人提及,过去在祭祀场合朗读祭文时,都不把女性的名字念出来。[43]

客家族群在两性关系上,处于社会分工的状况。当廖安祥的父亲年老体衰后,无论他年少多么轻狂:“在旧社会里非嫖则赌的青年,被逐出家庭,当然被亲戚朋友看作路人。”[44]出洋到香港之后,为客栈挑水,努力赚钱,廖安祥长诗:“浪子回头后,家运转吉祥。从此戒赌博,寄钱给亲娘。”[45]廖安祥的父亲不管是否认同,或者喜爱妻子家庭,在他晚年还是回归社会基本规范层面。浪子回头寄钱跟信回家,关切家里的儿子与妻子,带儿子到香港工作:

带我到二楼办事处找李经理,关照我在“义顺源做勤杂”[46],并训诫儿子工作不可随意变换。我因为父亲回家时曾对我说:“香港是鞋袜州府,到处是做来食,只要勤力做,不要到其他地方。”因此我就在一间商店做职工,到1940年才辞职不干,和老板做了14年。[47]

这个当年使他母亲跟妻子很痛恨的浪荡缺点,似乎,在年老后已经痛改前非。妻子经过16年的坚持,在形式上挣回了一个丈夫。实质上赢得的是家族经济资本(家园田产主导权)与社会资本(当妻子与当母亲应有的社会尊重)。

签订田产买卖类经济契约的这个行为,可算是女性跟社会经济所互动出来的关系,社会经济同时也是资本冲突和竞争的空间。由于外在结构内化的结果,生存心态是以相当一致的态度,对社会空间在资本力量和权力范围控制能力与否的状况作反应。廖安祥的自传透露出客家女性的刻苦生活,经过祖母、妻子、童养媳三种女性身份,纪录着一种客家女性生存价值群(诸如:忍苦为家、传宗接代、耕读传家等,这些是父系社会所灌注的价值群),女性小团体内的生存价值群(诸如:分工合作、分食食品、经验分享、感情交流)。价值群会有交流的作用,个人在价值群面前,因为自发性的意识作用,也会自然而然的接受价值群的影响。这种自发性的意识作用,也就是客家女性生存心态所以传承不断的原因。

客家女性的生存心态,在契约文书与个人传记资料的文本中,实践出自我的存在。正史官方数据很少记载妇女生存活动记录下,多方面发掘保留在民间的数据非常必要。诸如:契约文书、族谱、碑刻、杂记、自传等,这类数据不仅能够补充正史记录的不足,也可以作为民间生活真实面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