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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郭熙曾总结其欣赏山水画的经验，在《林泉高致》中如是说：“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43]郭熙以“可居可游”说明人地亲和关系。

住在土楼内的居民生活这个生活共同体，基本上包含下列四个部分：

第一，是这群人建立的活动交往关系。

第二，具体存在的生活空间。

第三，生活空间与生态环境的平衡，人造环境跟大自然的生态环境共生问题。

第四，整体价值观和文化上的意义。

土楼就在这整个集体对应个人；公共领域对应私人空间的关系内，形成空间结构的规律。而这种规律性，并非纯然的建筑艺术观点所致，其中包含着精神伦理层面。林嘉书说：“人造建筑，建筑造人”，建筑形式对人的观念影响是用不着怀疑的。当土楼造型与传统家族伦理观念结合在一起时，施加于住民身心之上的约束力是双倍强大的。^[44]

土楼空间造型以对称、规律所凝聚出来的结构，具有超稳定倾向，成为农耕文明的复合体。空间对居住在内的人，营造出一种巨大的向心力。借此，家长得以采取最有力的经济组合，把人口圈在这个空间里面。因为梯田、土楼掌握在家长手中，如果要存活，就得认同家族伦理观念，听从土楼的建筑基础：先公后私、大公小私规律。

家族轴心穿透土楼整体聚落，同时亦穿透其中每一居所，因为空间是依坐标方位点之延展呈网格而成的生动的地方体系，而不是制成任何特定地理区位的地方。人是历史性的动物，有记忆的，同时也是文化性的动物，有差异的、自明性的、有感情的社群。任何一个小区或邻里，对居民的知觉而言，都是独特的、意义深远的地方。女性的生活空间多半是在私领域，坚持传统生活习俗的本性，使客家族群得以保存许多传统生活的轨迹，这是一种乡土文化的附着。有一位学者说：

人类团体几乎皆趋于把自己乡土视作世界的中心。人们相信他们在中心，因为所在的位置有无可比拟的特殊价值，在世界的各零散的差异部位言，中心感是由坐标方位形成的几何空间概念引出的。^[45]

闽西土楼居民除了诉求天地神人间的和平共处外，并务实的创造出来一套社会控管机制。满足族人精神、物质层面需要，也结合族人力量，让族人恒定久远的在这个外闭内敞的生活空间里，生存下去，跟大自然保持和谐共存。这种“简朴”生活与“活在当下”的自在，值得今日城市居民仔细反思。

[1]本节初稿以论文形式，题为《两岸客家灶神信仰的文化意义》，宣读于2006年1月7～8日由厦门大学人文学院与台湾师范大学地理系合办的《全球客家区域文化学术研讨会》。修改后，题目改为《两岸客家民居大灶空间的文化内涵》，收入《多学科视野中的客家文化》，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78～392页。再度修改后纳入本节。

[2]［美］梅里·E.威斯纳·汉克斯著、何开松译：《历史中的性别》(Gender in History)，北京：东方出版社，2003年，第四章《思想、理想、规范与法律》，第110页。

[5](明)王世懋：《闽部疏》，台北市：艺文印书馆，百部丛书集18，宝颜堂皉笈第17函，第16页。

[7]转引自杨福泉：《灶与灶神》，北京：学苑出版社，1994年，第3章《灶神的形成与演变》，第77～79页。

[10]钟明桦：《台湾闽客传统民宅构造类型之研究——以旗山镇与美浓镇为例》，云林：国立云林科技大学空间设计学系硕士论文，2001年，第1页。

[11]刘还月：《台湾客家族群史·民俗篇》，南投：台湾省文献委员会，2001年，第10页。

[12]《永定县志·土壤志》，台北市：永定县同乡会永定会刊社，1944年版，1982年重刊，卷17，第20页。

[13](明)王世懋：《闽部疏》(台北市：艺文印书馆)，百部丛书集18，宝颜堂皉笈第17函，第12页。

[15]随着中国力主将土楼推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的目标，土楼相关介绍已经多如过江之鲫。

[16]《永定县志·土壤志》卷17，第14页：“在间歇性水分浸渍下发育而成，水稻栽培其间，土壤所含铁质氧化物，因还原而溶解。随灌溉水下降，排水时期，土中空气通透，低铁化物复由毛细管随水分上升，欲空气而氧化，因而生成铁锈色斑纹颇多之3育层，在底层腐烂之稻根周围，有时亦生灰黏物造成之被膜，此为3育湿土之特征。”

[17]《永定县志·土壤志》卷17，第14页。另参见照片21“漳州南靖田螺坑梯田”。

[19]林嘉书：《土楼与中国传统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0页。

[21]就现况来看，操双语者居多，特意改换语言的情癋，有待进一步考察。他们几乎都是出于闽西客家，或来自于客家但不讲客家话而改用闽南话，只有极个别是与客家聚落相邻的闽南人。参见《土楼与中国传统文化》，第40页。

[23]池永歆：《大茅埔地方所呈显的空间性：以具落空间的构成与内涵为例的诠释》，《中县文献》第8期“台中县客家族群专辑”，台中县：台中县文化局，2001年，第103页。

[26]王崧兴：《汉人与周边社会研究》，台北市：唐山出版社，2001年，第72页。

[28]聚族群居为汉民族以农耕生活为主体，所衍生出来的居住方式。在土楼里面住着同宗共祖的许多家庭。

[30]公共空间像是大门、中厅(摆放祖宗照片、对联)、天井等；公共财产则是像水车、碓磨、水井等。

[31]转载自林华东：《以一方“约碑”看古代客家的村民自治》，《三明客家》第8期，三明市：三明市客家联谊会，2004年，第23页。

[32]资料来源为初溪村徐氏村长赠与初溪村村民委员会通过之村规民约一纸。

[33]陈炎荣：《从遗经楼的内部管理看客家土楼文化》，胡大新主编：《土楼探秘》，永定县：永定县博物馆，第104页。

[35]澄海市新楼村张氏家族，盛安楼楼门规。此处邻近闽西，但不属于闽西，因为取样不易，仅以此为例，权做说明。

[37]余谋昌：《生态文化论》，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六章第三节《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态伦理学》，第410～431页。

[38]赵世瑜：《明清以来妇女的宗教活动、闲暇生活与女性亚文化》，《民间信仰与社会生活》，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58页：“妇女参加宗教性的活动，无论是为了履行传统赋予自己的照管家庭的职责，还是为了解0与自己相关的精神的或生活的问题，都形成了女性独特的亚文化，而这种亚文化的形成有事女性所面临的独特问题或困境所导致。”

[39]谢重光：《闽台客家社会与文化》，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80页。

[41]［美］梅里·E.威斯纳·汉克斯著、何开松译：《历史中的性别》(Gender in History)第四章《思想、理想、规范与法律》。北京：东方出版社，2003年，第110页。

[43](北宋)郭熙：《林泉高致》，《中国书画全集(一)》，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年，第497页。

[45]见Yi－Fu Tuan著、潘桂成译：《经验透视中的空间和地方》(Space and Place：The Perspective of Experience)《11.乡土的附著》，第14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