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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民间妇女生活史料的发掘与运用
1.8.2.4 四、土楼的女性生活空间

四、土楼的女性生活空间

传统女性生活空间,借由家规严格控管,“严闺阁”成为端正家风重要指标。女子的生活空间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下,似乎根本谈不上任何的户外活动。两性劳动分工为“男主外,女主内”,主内的工作可概括为“相夫教子”、“主中馈”、“女红”等工作。琐碎家务事占据一般女性所有时间,女性活动空间,大致以私领域为主。

且将私领域界定在一夫一妻和其直系血亲为主要活动空间范畴。公领域则界定在跨家庭组织的公开活动空间范畴。生产劳动工作之余,女性在公领域的活动,以参加具有宗教色彩的种种活动为主。闲暇娱乐活动又往往以宗教性活动为理由,博得外出参加活动的正当性,达到调剂三十年如一日的枯燥工作,变换日常生活空间,满足自己跟外界互动的需求。因此,公领域的活动,则不脱于宗庙、祭神等共同活动空间。赵世瑜将此种妇女活动,称为:“女性的亚文化”。[38]

(一)两性分工

客家女性在传统闺训严格要求之下,被塑造成为“家头教尾”、“田头地尾”、“灶头锅尾”、“针头线尾”面面俱到的完美女性形象。社会要求男人对经营家庭的付出程度,与女性相较,实在宽松许多。尤其是当他燃起家族中读书入仕的希望之时,在“耕读传家”这个普遍的训示之下,能够名正言顺地把家里大小事宜,全部交由女人打点。这时他的妻子就得忙碌得像头牛一般,但为着家族未来前景着想,务使她的丈夫能够心无旁骛地求取功名,光耀门楣,也甘受其苦。至于做母亲的,自然更希望子弟读书有出息。谚语、山歌经过一再传颂,生动活泼的表白出两性角色的互相需要。

根据笔者在闽西客家祖地:三明市石壁村实地采访,发现当地尚保有先民妇女缠足的三绣花鞋。原来从中原南下时候的客家女性还存有缠足习惯,走入山区之后,女性便放了缠足,拿起农具,步上田埂,跟男性一般地下田劳动。此时的客家女性,她的生活跟中原妇女已经大不相同。谢重光说:“客家女性不缠足,实系受蛮獠风俗影响所致,与之相联系的是客家妇女承担大部分生产事务。”[39]客家文化与当地族群互动之后的应变性。吸收少数民族文化特色的客家,多变的客家,变色龙般的是映生活需要。又坚强的过渡维护自身文化,两相冲突的撕裂性格,呈现在对女性精神的与物质的双重要求上。

(二)女性生活空间:灶间

妇女谨守“主中馈”职责,厨房里、大灶边,成为女性一生时间消耗最多的地方。厨房设在一楼,闽南俗称厨房为灶或灶脚间。[40]分家时各有自己的灶,灶象征经济独立。在生态系中,“吃”也是重大的生存之道,因此,在享用生物的能量不仅要受者对施者怀着感恩的心,吃是一种爱的行为。不能浪费生物的能量,如滥垦、滥伐、滥杀等。

中国人强调:“民以食为天”,传递生物能量这工作,是何其神圣。灶神为合家所敬重,用红纸书“司命灶君”,贴于烟囱旁边墙上祭祀。这里头的灶神信仰、祭祀仪式皆由女性操办。也代表着某种女性小传统文化在祭祀活动中,默默地被进行着。其中,以分工、分食的生活习惯,在瓦斯炉盛行的时候,客家聚落常常仍旧保有大灶在厨房内。虽然,大灶占据许多厨房空间,可是,因为家族活动频仍,进行家族团聚活动或者相关祭祀(祭祖、端午、过年等)主妇都得要准备相当大量食物分食亲众。大灶的功能存而不废,大灶此时也象征着客家族群重视家族的传统文化。美国学者汉克斯说:

有些史学家认为在许多社会里妇女(有时还有其他地位较低的群体)有自己独立的价值系统,即妇女间自我分享口头相传的特殊女性文化及反正统议论。通过这种文化,她们就自己特别重要的事情交换想法,如节育的方法或妇女常见病的治疗。这种关于妇女隐性文化的看法对许多当代妇女极具吸引力,她们可以把它与追寻非父权的宗教传统联系在一起;它口头相传及秘密的性质使得要证实或否定它的存在变得不可能。[41]

女性负责家中(私领域)日常祭祀活动,男人很少去烧香拜佛,这种例行性工作交给女性负责。客家女性的生活空间,普遍以家中那口大灶为生活重心。料理全家生活,使得女性生活空间里头,大灶占据极大空间,也是女性能够主控与活动的最大范围。

(三)女性生活空间:祖厅

祖先厅则是负责去烧香的地方,这个是尽义务的地方,里面很少容得下妇女活动的空间。除了悬挂着男女祖先照片,可见到女性踪影之外,女性在这里驻足的时间不太多,就算是这里正式活动(祭祖聚会等),里面也不会有女性角色成分存在。

(四)女性生活空间:水圳

洗衣服的水圳沟,可以算是女性社交活动频仍的地方,水圳在务农为生的客家族群来说,非常重要。水圳不只是农业灌溉功能,傍水而居的客家生活形态里,水圳除了生产机能还有着生活、生态机能效果。洗衣工作由女性负责,女性每日惯常跟自然环境互动,也与人群之间交流无碍。[42]

(五)女性生活空间:寺庙

女性在公领域空间居于次级地位,像是家族祖先牌位排序与着手日常祭祖活动、准备大型祭祖用品等工作,皆由女性操作。但是,公开祭祖场合,则由男性主持,再次验证客家族群对儒家传统社会秩序,男尊女卑的坚持。公领域内的私人活动,像是到庙里去祭拜,为全家祈福等动作,则是女性操办。庙里除了男性庙住或和尚之外,几乎看不到男性活动的身影。女性到庙里祈求,不外乎是日常生活所遭遇的困境,希望能够顺遂。所以,庙中供奉的神明,可以满足生老病死相关问题需求。倒是,女性到了五十多岁或六十岁的时候,会有习惯自己选择一个好日子开始吃斋念佛。到庙里修行,成了妇女操劳一生,无怨无悔为家人奉献一辈子之后,唯一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庙里修行的妇女,也可以借着宗教组织,替自己找到年纪相仿的朋友,成为一种社交活动。宗教上的修行仪式,转成年老妇女心中坚定信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