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私财产属性

家产又称为家财或田产，两家以上共同持有者，称为公业。分家之际，除了动产之外，不动产亦为大宗。经过分家这个分割家产的动作之后，原属于同一家祖的家财或田产，分别为数人持有。分家之后，尊长过世，则再度数房均分，达标一家共有七兄弟，三房早夭，五房过继给四叔祖，应承继四叔祖家产，不能两头继承。在此规定下，继承家产也就相同于继承宗祧。同治八年(1869)十一月《达标叔侄五人仝立阄分字》^[43]：“是以延请族亲公人到家议处，将前与叔父均分应得之田业、房舍、财物、器用等项，按作五房均分，拈阄为定。”虽然家财已经各房均分，然产业源于同一个家祖之下，致使民间土地买卖契约内，特订记载着：“出卖前，先尽问兄弟赎侄房亲人等，不欲承买。”^[44]如果要转移产权得先问过亲族，因为亲族优先权，作为保障土地财产在同一个祖先之下家内流通的变通方法。这种办法可以避免田产纠纷，阄书里面由数家共同持有的往往以公业为主，公业经济功能，用以确保祭祀能够永续不间断，见诸光绪十年(1884)十二月《李燕山兄第三人仝立阄书约字》：

一批明上手父亲四大房共留存公业一处，以为四大房子孙轮流耕种，办理事祀祖先忌辰诸费。兹复将上手轮流公业亦仍作三大房轮流耕种，办理祖先事祀诸费，周而复始，不得推诿，批明再照。^[45]

父母亲在生前主持分家，所保留下来的养赡费用，形式或为动产(可能是利息、店租租金收入或者是儿子固定每人每年上缴田租费用，方式不一)，光绪二十年(1894)三月《陈中立等四大房仝立阄书字》：

一批明、头围街瓦店一座，将全年店税银，先抽出二十元付与继母为养赡之需。其余店税银除修理店及开费外，尚剩银项作四大房均分。若继母百岁后，此业仍为四大房公业，批明再照。^[46]

也有采不动产(租金、粮食收入)方式，道光十六年(1836)《方天禄等四大房仝立阄书》：^[47]

一批明、承父阄分遗下买过邓庆云湖仔内田一份，带田顶园一穈，年配纳麻园馆大租栗五石六斗四升四合，四大房等公议抽出以为母亲养赡之资，倘开费有余或出借生息，或建业立公听母主裁。四大房等不得滥取，至于母亲百岁年后，当存此业为工，作四大房齿列，轮流不得腊等混收，合应再照。

考虑周到者，则采动产、不动产皆有的形式，光绪十四年(1888)十月《蔡故逝兄弟五人仝立阄书字》：

一批明、杆仔脚公田一段，系租谷一百六十石，要与上三房轮流，并典山场利银八大元及二围溪仔底田逐年租谷五石，以为母亲生养之资，批明存照。

一批明、字据概交母亲收存，批明存照。^[48]

因为，不动产的变现困难，不容易被不肖子孙变卖，这反倒成为保障老人家的利多之一。阄书兼具财产祖有观念与家庭私产分割两项纪录，标示财产行使权利。母亲身份在此受到保障与尊重，“字据概交母亲收存”，^[49]香火继承问题，在阄书中同样受到重视，因为内容记录继承问题，而继承内涵不只是财产传承，香火传承一样重要。女性为了香烟一脉相承，自己准备香嗣银，使自己的身份从媳妇过渡到母亲，为了转变身份，同时也女性财产行使权得到伸张。光绪二十年(1894)三月《陈中立等四大房仝立阄书字》：

但继母前有螟蛉子一子，唤木火。年幼早亡，当立香嗣，将承阄分应得田业内先抽出八股庄田一份，全年应得租谷十二石五斗交与查某掌管，以为传立香嗣之业。……一批明、继母吴氏自己备出佛银一百员为木火香嗣银。^[50]

图6　财产属性与身份关联图

清代台湾社会因地理环境之别，人文异于内地。《台湾私法》：

台湾的风俗，家族各人勤劳所以得的财产亦归入家产，委由父祖兄长管理处分为美风。但有甚多家族拥有田园、房屋等私产，且有祖父母、父母在生前分配家产与子孙者，妇女亦有父祖或夫给与或自己勤劳所得的私产，因而有属于家的财产(即家产)，及属于家族的财产(即族产)两种。^[51]

家的财产(即家产)，及属于家族的财产(即家产)两种，为了便于区别，本节将之定义得更仔细一点，即为家庭私产与家族公产两大类对应家的财产及家族的财产。细究女性可以控管的财产范围、程度，跟女性身份有关，见图6财产属性与身份关连性图。由图6财产属性与身份关连性图衍生出表7妇女身份与财产属性象限表。以分家阄书配合说明内容，得到下表说明。

表7　妇女身份与财产属性象限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