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代民间妇女生活史料的发掘与运用
1.5.4.1 一、从经济面向探讨妇女的主体性

一、从经济面向探讨妇女的主体性

主张重写历史的性别史立论者杜芳琴说:

妇女史在20世纪70年代的崛起,肇始于时代关怀、学风转向和学科整合交叉所致。[80]

妇女史的历史研究,从初期强调跨学科的整合研究,让妇女在历史中有其能见度,进展到后期的重建妇女历史,乃至声称书写所谓“她的历史”。妇女史研究的理论经历了其内在的演变,尽管各学派学者有不同的观点,要使妇女成为叙述历史的主体,仍是基本共识。

在庶民社会妇女的研究范畴里,历史的性别研究所采用的,并不是对立的态度,或想代为发言,也就不是处于脱离或兼并的关系。而是借由对性别角色认识的更深加入,在研究内容细致化之后,令以往曾被遮蔽的部分,得以显现出来。[81]

大体上,21世纪历史的性别研究,是从社会文化的角度考察妇女的经济活动史,也就是从经济面向诠释妇女角色。女性从事经济活动的同时,她本身就是社会经济运作的一员。地域社会经济活动因应生活空间差异,使各地域社会特质有所不同。潮汕地区两性经济分工,突显出海洋女性的生活特色,具有开创的与冒险的精神。潮汕妇女吸收海外经济文化等新讯息,在原乡的居住空间从事经济活动之际,也有部分心理意念潜移默化,是把女性参与者的自身,也纳入整体经济活动,变成侨乡经济的一部分。因此,当妇女的人身象征,受到海洋社会大环境的影响,改变人们生活习性,当地社会性别角色并随之改变。

人类在最初的社会活动中,原本没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所谓“男”、“女”的本质。妇女角色的区分,其实是社会后天环境所孕育出来的。没有人与生俱来就知道身为女人或身为男人该有的作为。男女有别的生活习性,是社会教育所塑造出来的。受到家庭教育之后,女性才明了女人扮演的角色跟男人有什么不同。

家庭是潮汕女性一个学习养成教育的场所。女儿的角色扮演,来自于幼年以来她所被教养成为一个跟她所习知的女性模样。母亲是女儿及媳妇学习的对象,既扮演着女性被认为应该扮演的社会角色,同时也肩负着传递教育下一代女性的任务。女儿长大成人之后,虽然嫁作人妻,但转化身份后的女性,她的生活跟上一代的妇女也没有太多变化。两性行为模式在固定的社会空间,被潜移默化地停在一种让大家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身边的人也都互相给予安定的精神力量。社会学把这种透过跟环境与人群教育互动下,产生的行为模式,称之为生存心态(habitus)[82]。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1930—2002)用此一术语和“场域”(champ)来标示族群社会生活的形成要素。[83]

人们一直认为中国是个安土重迁的稳定性社会结构,往往忽略因生活环境的实际需要而产生的流动性。像潮汕社会就充满流动性。潮汕地区的族谱,有关族源和开基祖的故事,将潮汕人的祖先传说串连起来,形塑出一个移民社会的虚空间出来。经过迁移,到了迁居地,原有的生活习性会自我调整,以适应当地的生活形态,用一种被大家共同理解的方式,不断地延续下去,成为潮汕移民社会的外在结构规范,妇女的行动空间也因而受到限制。

本节将以潮汕历史性别研究的文献利用与发掘作为主题,利用清代以来,潮汕妇女参与社会经济活动的历史相关纪录,诸如:族谱、契约文书、判牍文书、侨批、地方志所载之《列女节妇》或《风俗》篇、金石碑刻等等,以妇女为区域社会经验论述为核心,考察潮汕社会经济的发展状况。

潮汕女性生活在海洋社会,其生活形态烙记着一种海洋社会生存价值观念(像重利轻别离、传宗接代、伦理道德规范等父系社会所灌注的价值观念群),以及女性小团体内的生存理念(诸如:分工、分食、分享、交流)。价值观念相互交流,个人在群体价值观念面前,因为自发性的意识作用,也会自然而然地接受其影响。这种自发的意识作用,也就是女性生存心态不断传承的原因。

本节进行的性别研究,将其区域锁定在潮汕这个特殊的环境空间,研究女性行动主体,在社会结构划定的空间,进行维持自我生存,或与改变生存环境客观势力关系结构界线和形式的抗争。并着重分析妇女的行动主体性,考察妇女身为一个主动的行动者,其主体如何维持自我生存,以及女性企图改变客观生存环境形式而抗争的主体性。[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