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国际贸易环境与中国外贸发展
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国际经济的相互联系加强，世界主要国家之间经济的相互依赖性日益加深。在相当程度上，一国对外贸易的发展，制约于国际贸易的发展环境。一方面，一定时期的国际贸易环境状况，决定了同一时期有关国家对外贸易的发展进程及方式；另一方面，各国之间贸易发展的深化，则会相应地改变一国对外贸易的发展环境。
一、当代国际贸易的发展特点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在第三次科技革命和国际分工深化的基础上，随着20世纪世界经济的大繁荣(1948—1973年)，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以信息产业为核心的新经济的发展，国际贸易出现了空前的高速发展局面，发生了深刻而巨大的变化。归纳起来，当代国际贸易的发展，大致有以下特点：
(一)国际贸易发展极其迅速
世界贸易额(出口总值)从1950年的603亿美元增加到2008年的15.77万亿美元。贸易增长速度远快于生产和经济的增长速度。1950—2008年，国际贸易年均增长5.6%，同期世界经济增长3.2%；世界经济总量增长8.3倍，而国际贸易的规模增长了30倍。在世界经济稳定增长的背景下，全球货物和服务贸易呈现出持续增长的态势。全球贸易的高速增长既是科技进步、生产力提高、国际分工深化的结果，也是经济全球化、贸易自由化发展的客观产物。
(二)产业内贸易、公司内贸易显著增加
一方面，产业内贸易已成为当代国际贸易的主流，产业内贸易是既进口又出口同类产品的贸易。跨国直接投资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产业转移，深化了产业的垂直分工，促进了产业内贸易的发展。目前产业内贸易已占世界货物贸易的60%以上。各国不再追求产品的所有生产环节，而是选择本国最具优势的环节，以获得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收益。
另一方面，公司内贸易获得了迅速发展。公司内贸易是跨国公司各个分支机构间的贸易。随着跨国公司数量的增长和规模的扩大，公司内贸易在世界贸易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公司内贸易使跨国公司可以在全球范围内优化配置生产要素，降低交易成本，稳定生产经营，有效地促进了国际贸易的增长。近年来跨国公司的内部贸易已占到世界贸易值的40%以上；跨国公司内部及跨国公司之间的贸易占世界贸易值的60%左右。
现阶段产业内贸易、公司内贸易的基本形式是加工贸易，当代国际贸易中，加工贸易之所以成为国际贸易的主要形式，根本原因在于：在当代国际经济的发展中，国际分工发生了深刻变化。即在以往国家之间的产业间专业分工继续发展的同时，国际产业内专业分工获得了迅速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跨国公司的发展和国际直接投资的增长，使国际产业内分工成为普遍的经济事实，直接推动了加工贸易、特别是产业内和公司内加工贸易的发展。
(三)贸易区域集团化发展趋势明显
当代国际贸易出现了典型的区域集团化特征，三大经济圈(欧盟、北美和东亚)内部以及三大经济圈之间的经济联系明显加强。目前的世界贸易值中，欧盟约占近40%(其中65%是内部贸易)，亚洲超过20%，北美占20%左右。APEC成员方之间的贸易占其贸易值的65%。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已占世界贸易值的70%左右。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再次兴起区域贸易集团化的热潮，自由贸易协定(FTA)及优惠贸易安排大量涌现。现阶段以区域贸易安排为主要形式的区域经济合作加速发展，并呈现出不少新的趋势：一是区域贸易安排迅猛发展。二是主要贸易大国都在追求区域贸易安排的主导权。三是区域贸易安排成员间的贸易比重进一步上升。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球约有240个区域贸易协定，135个自由贸易区，涉及世贸组织97%的成员，其中双边的FTA占90%左右。四是国家之间的竞争正在向区域经济集团之间的竞争转变。区域贸易安排已经成为各国争取市场资源、扩大发展空间、提升国际地位的战略手段。FTA的蓬勃兴起，表明通过区域经济合作来推进一国或一地区的经济贸易增长，已成为当今国际贸易发展的重要趋势。
(四)贸易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
世界贸易中制成品与初级产品的比重，由1950年的49%和51%转变为目前的80%和20%。制成品和初级产品各自的内部结构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国际贸易结构的高级化与产业结构的升级互为依托，国际贸易结构的变化有两个重要特点：一是伴随着各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全球服务贸易发展迅猛。近20多年来，国际服务贸易规模已经从1980年的3600亿美元扩大到2008年的3.8万亿美元，占全球货物贸易的19%。在行业结构上，服务贸易日益向金融、保险、电信、信息、咨询等新兴服务业倾斜，传统的运输业、旅游业所占的份额持续下降；在地区分布上，发展中国家服务贸易所占的份额继续扩大，东亚地区的增长尤其显著。二是高技术产品在制成品贸易中的地位大大提高，尤其是信息通信技术产品的出口增长最快。高新技术产品贸易在制成品贸易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据世界银行统计，1990年，全球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占工业制成品出口额的比重仅有17.4%，目前已经占到1/4左右。伴随跨国公司纷纷把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业，从发达国家向低成本的发展中国家转移，近年来，发展中国家的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在全球的比重有了显著上升。
(五)贸易自由化与贸易保护并存
WTO(或GATT)一直倡导的贸易自由化是当代贸易发展的主流，但保护主义仍不时抬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贸易自由化形成当代贸易发展的基本趋势，既是世界经济发展和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的结果，也是由于国际经济组织(GATT或WTO等)的积极倡导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的有力推动，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贸易自由化的经济基础雄厚(世界经济总体处于增长状态)。但必须指出，这些年来世界范围内贸易自由化的发展并不平衡，尤其表现在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自由大大超过它们给予发展中国家的贸易自由，工业制成品的贸易自由化超过农产品，机电产品等资本品的自由化超过工业消费品。
各国自身存在的国家利益，客观地决定了贸易保护的长期存在。但贸易保护的方式、内容正在朝着多样化的方向发展。近年来，新贸易保护主义重新抬头，贸易保护从传统产品转向高级工业品和服务部门；贸易保护措施多样化(加强非关税壁垒、反补贴税、反倾销税、技术壁垒)；贸易保护制度更加系统化、法制化；从限制进口转变为以鼓励出口为重点；从国家贸易壁垒转变为区域壁垒。尤其是当前，由于欧美等主要国家的经济增长放缓，其国内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已有明显上升的迹象。就当前贸易保护的手段而言，反倾销措施已成为贸易保护的主要手段。而增加保障措施、特保条款的运用，充分利用非市场经济地位问题歧视有关国家，以及构筑技术性贸易壁垒等正在催生新的贸易保护主义浪潮。
(六)贸易与投资一体化趋势明显加速
在经济全球化的推动下，生产要素特别是资本在全球范围内更加自由地流动，跨国公司通过在全球范围内建立生产和营销网络，推动了贸易投资日益一体化，并对国际经济贸易格局产生了深刻影响。当代世界经济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是跨国公司已成为全球经济的主要组织者。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有关数据，目前全球已有8万2千多个跨国公司，跨国公司的生产总量占世界生产总量的近40%，贸易量占世界贸易量的60%，其直接投资占国际直接投资的90%，占世界对外总投资的75%，跨国公司的技术贸易占全球技术转让额的80%，其技术产品占世界高新技术产品总量的70%。
由于跨国公司已经能够在国际(或全球)范围内整合经济资源，以实现成本的最小化和利润的最大化，它们将其产品的各个部件或是生产的各个环节分解，分别配置于不同的国家或地区，在世界范围内实现其经济资源的优化配置。这样，国际直接投资促进了公司内贸易及加工贸易的迅速发展；反之，这种极有效率的贸易活动又进一步促进了国际直接投资的扩大。贸易与投资一体化的客观结果是，国际贸易的实际开展，从以比较优势为主转变为以跨国公司和企业在国际范围内整合资源的能力为主。一个国家具备国际竞争优势的企业越多，就越可以在国际分工中更多地整合别国的资源。
二、现阶段对外贸易环境的变化
中国对外贸易的发展离不开国际、国内经济贸易发展的大环境，贸易环境的变化客观上决定着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空间。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环境，大致可以分为国际环境和国内环境两个方面。
(一)对外贸易发展的国际环境
从对外贸易发展的国际环境来看，世界经济发展状况、主要发达国家发展状况及国际贸易的发展态势等因素，直接影响着现阶段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
2008年以来的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重创了世界贸易。据世界贸易组织(WTO)统计，2009年第一季度全球贸易额下降了40%。另据各国海关数据，2009年上半年，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的货物贸易均出现大幅下降。其中，欧盟、美国、日本和德国的出口额较上年同期分别下降了30.4%、24.7%、37.3%和33.4%；进口额分别下降了34.2%、32.5%、32.3%和28.9%。虽然国际贸易形势自第二季度开始好转，降幅收窄，但仍然高达两位数。WTO预计，2009年全球贸易量将萎缩10%，其中发达国家下降14%，发展中国家下降7%。IMF预计，2009年全球贸易量将下降11.9%，预计2010年世界贸易将恢复增长。
1.世界经济复苏艰难曲折
目前世界经济已停止下滑势头，开始出现企稳复苏迹象，主要是各国政府采取了大规模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刺激经济的结果，世界经济复苏的基础并不稳固，经济自主增长的动力不足，复苏的进程将是艰难曲折的。金融危机导致居民财富大幅缩水，储蓄率持续上升，制约消费扩大。由于缺乏新的赢利机会，加上目前产能普遍严重过剩，新的投资需求短期内难以明显回升。因此，全球经济即使实现复苏，未来的增长速度也将是缓慢的，同时不排除中间有所反复。IMF预计，2010年至2014年全球经济增速将略高于4.7%，低于危机前几年的平均水平。
2.高失业率和通胀预期并存
金融危机给世界各国的就业蒙上了巨大阴影，失业人数急剧增加，就业形势日益恶化。美国2009年9月份失业率达到9.8%，创26年以来新高；同期，欧元区8月份失业率升至9.6%，创欧元区诞生以来新高；日本9月份失业率为5.3%，也处于十年来高位；发展中国家的就业状况也不容乐观。联合国预计，2009年至2010年全球失业人数将达5000万，发达经济体到2010年的失业率会高于10%。国际劳工组织预计，全球就业率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估计要花4～5年的时间。
3.国际贸易竞争和保护主义加剧
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需求大幅萎缩，国际贸易出现严重下滑，加剧了各国之间的贸易竞争。一些国家和地区在扩大内需受阻的情况下，纷纷提出通过扩大出口来促进经济尽快复苏，甚至通过本币大幅贬值、增加各种形式的补贴等手段来提高本国产品的竞争力，千方百计地争夺国际市场，预计未来国际贸易竞争将更加激烈。为促进本国经济尽早复苏，各主要经济体的自顾性会进一步增强，将优先解决国内就业、产业发展等问题，继续出台各种贸易限制措施和保护措施，贸易保护主义正成为阻碍世界经济复苏的重大威胁。WTO的报告显示，2009年4月到8月短短5个月时间，20国集团就出台了91项新的潜在的保护主义措施。据世界银行统计，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20国集团中有17个国家一共推出了约78项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其中47项已经付诸实施。当前全球经济正处于企稳复苏的关键时期，抵制各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为迫切。
4.主要国家和地区经济前景难料
2009年一季度，美国经济环比折年率下降了6.4%，为近30年来最大降幅。得益于美国一系列的刺激经济计划，以及前所未有的货币和财政干预措施，美国经济复苏状况好于预期。但由于消费者支出依然疲软，未来复苏的力度和可持续性有待进一步观察。一是需求疲软将继续拖累产出增长。二是经济衰退已经结束，但就业市场依然疲软。IMF预计，美国经济在2009年收缩2.7%后，2010年将增长1.5%。
欧元区经济在2008年三季度陷入衰退，得益于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欧盟委员会预计，欧元区经济整体可于2009年三季度出现增长，从而正式走出衰退。但由于金融业依然脆弱，危机对劳动力市场和政府财政的影响尚未全面显现，部分成员国的房地产市场仍在调整中，欧元区经济复苏之路恐难平坦。另外，欧元区国家在退出战略方面存在的分歧也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经济增长速度。IMF预计，2010年欧元区经济将增长0.3%。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日本经济自2008年四季度至2009年一季度极度恶化，分别下滑了13.1%和11.7%。日本依赖外部需求的增长模式有可能成为未来经济复苏的阻碍，一旦外部环境再度趋紧，日本经济必将出现反复。与此同时，就业恶化、设备过剩仍将是日本经济自主性复苏的主要障碍。IMF预计，2009年日本GDP将下降5.4%，在发达经济体中降幅最大。
国际金融危机和世界经济衰退，对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产生了明显冲击，特别是对出口依赖较大的国家和地区，受到的冲击更严重。当前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面临的考验，一是世界经济复苏的基础并不稳固，仍然面临很多不确定不稳定因素，一旦复苏遇到挫折，将对外向型发展中国家带来冲击。二是各国刺激政策退出步调不一致，各国间的利差扩大，将刺激国际投机资金大量流动，引发汇率和国际金融市场剧烈波动，对发展中国家金融经济稳定带来负面影响。三是国际金融经济秩序改革能否充分反映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合理诉求，营造公平公正的环境，将极大地影响发展中国家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
(二)对外贸易发展的国内环境
影响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的国内环境因素，主要包括总体经济的发展态势、经济体制的转型、经济(及产业)结构的调整、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等。
就中国总体经济的发展态势而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总体经济一直保持着稳定增长的态势。到2009年底，我国的GDP突破4.9万亿美元，人均GDP达到3000美元左右，整体经济正在进入工业化进程的中期发展阶段。国际经济的发展经验表明，当一国人均GDP达到1000～3000美元时，经济的总体结构、产业内部结构、技术结构、消费结构及收入分配结构等，都将发生显著的变化。目前国民经济的各项主要指标表明，中国经济正在由快速增长阶段向平稳增长阶段过渡，总体经济正处于新一轮经济增长周期的开端。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事件，中国总体经济在未来5～8年，仍将保持持续增长的态势。
关于经济体制的转型，中国成为WTO的正式成员从客观上决定了今后中国经济体制的发展方向，必须符合WTO要求的体制框架——市场经济体制，整个经济管理体制在总体上要与世界通行的市场经济国际惯例接轨。按欧美国家对市场经济标准的定义，主要有以下几项：(1)货币的可自由兑换程度；(2)劳资双方自由决定工资的程度；(3)允许合资及外资准入的程度；(4)政府对生产方式的所有和控制程度；(5)政府对产品产量、定价和资源配置的管理程度。很显然，这样的市场经济体制的真正确立标志着中国今后的经济体制，将朝着现代市场体制的方向发展。这意味着中国的经济管理体制，面临着根本性的转变。
从现阶段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来看，温家宝总理在《关于制定“十一五”规划建议的说明》中明确指出，“十一五”期间，必须把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作为关系全局的重大任务。
经济结构不合理是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的突出问题。产业结构层次低，城乡、区域发展不协调，投资和消费关系失衡，这是经济整体素质和效益不高、经济社会发展存在诸多矛盾的重要原因。着力解决好经济结构问题，才能持续扩大国内需求，增加有效供给，促进就业，显著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推动城乡、区域协调发展。要坚持推进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在调整经济结构中实现经济的较快发展。
加快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是我国今后经济发展必须切实抓好的关键问题。长期以来，我国经济发展过多地依靠扩大投资规模和增加物质投入，这种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与资源、环境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目前，我国的土地、淡水、能源、矿产资源和环境状况已对经济发展构成严重制约。要把节约资源作为基本国策，发展循环经济，保护生态环境，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促进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要从推动科技进步、深化体制改革、加强科学管理等方面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着力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降低物质消耗、保护生态环境，坚持节约发展、清洁发展、安全发展，推进国民经济和社会信息化，切实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实现可持续发展。
从根本上调整经济结构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具体而言，就是要突出抓好三个方面：一是切实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加快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坚持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加快发展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加强基础产业和基础设施建设。二是发展规模经济，实现规模效益。主要通过市场作用和必要的宏观引导，进一步打破行业、地区、所有制界限，推动企业改革改组改造，充分发挥现有企业作用，避免低水平重复生产和建设。三是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要把节约资源作为基本国策，大力发展循环经济，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加大环境治理力度，切实保护好自然生态。
三、当前国际贸易发展中的主要问题
尽管近几年因世界经济复苏，自2003年以来世界贸易呈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但威胁世界经济与国际贸易持续增长的不稳定因素依然没能得以消除，特别是世界经济增长和国际贸易流动的失衡非常严重。概括起来，当前国际贸易的发展存在着以下主要问题：
(一)世界贸易发展极不平衡
贸易发展的不平衡，是世界经济发展中长期存在的老问题。但这一问题不但未能得到缓和，反而随着当代国际贸易的发展变得日益严重。世界贸易发展的不平衡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二是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三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
首先，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世界贸易格局长期以来一直是发达国家占据主导地位，发展中国家仍然处于附属地位。即世界贸易依然保持着所谓中心国家与外围国家的格局。在世界贸易中，发达国家一直保持货物贸易总额70%以上的份额，服务贸易90%以上的份额。发展中国家在世界贸易中的弱势地位长期没有得到根本改变。而且，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经济的依赖程度有增无减。在目前世界贸易的格局中，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要占到世界贸易的60%以上，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则占到20%以上，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只有世界贸易的15%左右。
其次，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这种不平衡突出表现在美国、德国、日本等西方七国在世界贸易中的支配性地位。如西方七国的进出口总额，仍然占到了世界进出口总额的40%左右；其中，美国、德国、日本三国就占到了世界进出口总额的近30%。主要发达国家在世界贸易中仍然保持举足轻重的地位。西方七国以外的发达国家(除北欧的荷兰、比利时等小国外)，对世界贸易的影响相对有限。
最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平衡。应当承认，由于发展中国家参与国际分工的程度不同，其国际贸易的规模相差悬殊。处于世界三大经济圈内的发展中国家，其贸易发展相当迅速，如中国、墨西哥、马来西亚等国。而在三大经济圈之外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对世界贸易的影响微不足道。
必须强调指出，世界贸易发展不平衡的背后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主要发达国家主宰世界经济的格局，200年来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只有少数发展中国家通过积极参与新一轮的国际分工，已搭上世界经济发展的列车。
(二)国际贸易摩擦不断加剧
伴随全球经济的发展与贸易规模的扩大，国际贸易摩擦的数量与日俱增。虽然从道理上讲，一国与他国的贸易往来愈多，发生贸易摩擦的概率就愈大。但从现阶段国际贸易摩擦的变化看来，贸易摩擦的持续不断且日益加剧，对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的稳定发展已开始产生相当不利的影响。其中，尤其是主要贸易大国之间的贸易争端，不仅直接影响大国之间的正常贸易，而且对整个世界的贸易发展和多边贸易体制构成严重挑战。
现阶段的国际贸易摩擦出现了以下一些新的变化：
一是贸易摩擦的数量、范围有了明显增加和扩大。在WTO以前的1950—1994年，GATT通过专家小组解决的国际贸易争端的数量只有124件，而现在仅2005年以来进行的立案调查、复审和终裁的涉及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和技术性贸易壁垒的贸易纠纷已达300件以上。贸易摩擦的范围涉及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以及与贸易有关的投资等多个领域。
二是贸易大国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近几年来，主要贸易大国之间的贸易摩擦有增无减、日益加剧。中美之间、美欧之间、日美之间以及中欧、日欧之间等的贸易摩擦频繁发生。以主要经济体为中心的贸易摩擦增加，已成为目前贸易摩擦变化的主要特征之一。
三是贸易摩擦的性质正在由以往单一性、日常性的摩擦向复杂性、体制性的摩擦转变。由于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商品生产国际化的深化，过去日常意义的一般商品贸易纠纷，相当部分已逐步涉及国际产业发展和国家内部经济结构的矛盾，从而使贸易摩擦走向复杂化。而不同国家政治经济体制的差异，使其经济贸易政策的目标存在着明显不同的倾向。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一国(特别是大国)经济贸易政策的制定，面临着本国政策形成的内生化与政策效果外部性的深层矛盾。因而，导致部分贸易摩擦转变成为国家之间的体制性摩擦。
如日本决定从2005年9月1日起，针对美国“伯德修正案”的实施，启动相应的反措施。反措施对美国的轴承、钢铁和飞机零件等十几项产品加征15%的报复关税。又如，针对中美贸易的不平衡，美国对人民币升值施加压力等，都是体制性摩擦的产物或表现。
导致国际贸易摩擦日益加剧的原因有很多：如特定时期的世界经济发展形势；贸易发展的不平衡；经济的结构性障碍和制度差异；国际产业结构的升级转移； WTO争端解决机制的缺陷；等等。但从本质上说，贸易摩擦的根本原因在于国家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的维护。尽管在当今经济全球化浪潮下，国家主权受到了一定挑战，但维护本国长远的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始终是各主要国家融入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底限。
从现阶段国际贸易摩擦的发展看来，发达国家之间为争夺世界市场和经济主导地位而彼此发生摩擦；发达国家因为其经济地位受到发展中国家的挑战而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发生摩擦；发展中国家因不甘受制于发达国家为维护自身利益而与发达国家之间产生摩擦；而发展中国家之间，则往往由于产业结构和出口结构趋同、为挤占出口市场而相互产生摩擦。总之，贸易摩擦的不断加剧已成为制约当今国际贸易发展的主要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