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加拿大

关于美国海域首次潜艇战的记录中，很少提及1月派往加拿大海域的12艘潜艇（2艘IX型潜艇，10艘VII型潜艇）。实际上，它们的战绩几乎相当于首批派往美国海域的3艘IX型潜艇的两倍。

这12艘潜艇遇到了暴风雪，潜艇暴露在外的上层结构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因此下潜之前，瞭望不得不先凿碎主进气管道上的冰，才能把阀门扭到合适位置。由于多数VII型潜艇还没有取暖系统，所以即使是在潜艇舱内也很艰苦，一艘潜艇曾记录到艇内最低温度为摄氏5度。结了冰的潜望镜变得模糊不清，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英国海军部通知德国潜艇将要发动攻击之后，加拿大海军以及纽芬兰和新斯科舍海域的美军都提高了警惕。他们为HX-169船队增派了一支包括9艘护航舰的护卫队，并对航线进行了调整。尽管当时的天气非常不利，还是展开了最大规模的空中巡逻。

U-130号是首次执行巡逻任务，居然一直驶到了纽芬兰和布雷顿角岛（Cape Breton Island）之间的卡伯特海峡（Cabot Strait），1月12日，1架加拿大飞机发现U-130号，就用深水炸弹发起了攻击，不过飞行员的技术实在太拙劣了，U-130号得已逃离。1月13日，U-130号拉开了加拿大海域潜艇战的序幕。发射5枚鱼雷，4枚命中目标，击沉1600吨的挪威货船“弗里斯科”（Frisco）号和5400吨的巴拿马货船“弗莱厄·洛克”（Friar Rock）号。

■ 在加拿大海域的潜艇遇到了暴风雪，潜艇暴露在外的上层结构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

在逐渐强大的空中反潜力量的压制下，U-130号向布雷顿角岛的悉尼港驶去，因为德国海军认为SC船队就在这里组建，而实际上自SC-64号护航船队1月9日出发后，悉尼港就由于冬季而封港了，所有船队都转移到了哈利法克斯。1月16日晚上，U-130号浮出水面在距离海岸约20公里处就像哈迪根看纽约一样地观察了一下悉尼灯火通明的夜景。第二天U-130号浮上水面时，被2艘驱逐舰发现了，U-130号迅速下潜。然而被冰块包裹的主进气管来不及放到恰当位置，8吨冰水涌进了轮机舱，使U-130号一口气沉到48米深处。驱逐舰由于深水炸弹架也结了冰，因此没有进行深水炸弹攻击，才使U-130号逃过一劫。将多余的海水排出去之后，U-130号再次浮上水面向深海驶去。邓尼茨赋予U-130号自由行动的权利，于是U-130号离开加拿大海域向更温暖更安全的哈特拉斯角海域驶去，途中击沉了8200吨的挪威油轮“亚历山大·豪斯”（Alexader Hoeegh）号。

在纽芬兰海域的U-109号也经历了与U-130号类似的恶劣天气。在新斯科舍省南部海域，U-109号发现了1艘货船正在等待飞机导航，U-109号从550米远连续发射5枚鱼雷，不是没有爆炸就是偏离了目标，这令艇长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海因里希·布莱希洛特备受打击，自从出任U-109号艇长以来，他还没有击沉过一艘船。由于加拿大海域反潜力量非常强大，天气又非常恶劣，因此布莱希洛特非常希望可以转到哈特拉斯角，但是U-109号属于IXB型，燃料储量只有165吨，要比IXC型U-130号的208吨少得多，所以不得不留在这一海域忍受种种艰难。聊以安慰的是，在返航前总算开了张，击沉了4900吨的英国货船“瑟拜”（Thirlby）号。

派往加拿大海域的10艘VII型潜艇沿着纽芬兰和新斯科舍省的广阔海岸线行驶，以尽量节省燃料。U-552号于1月15日首开记录，击沉4100吨的英国货船“白日玫瑰”（Dayrose）号。接下来的几天里，U-552号一直在圣约翰斯附近巡游，潜望镜由于结冰而受损，这样发射鱼雷时面临的困难就更大了。1月17日，向1艘由2艘驱逐舰护卫的货船发动了进攻，又有3枚鱼雷要么没有爆炸，要么没有击中目标，而且还遭到1艘驱逐舰的反击，被迫下潜。18日在圣约翰斯附近攻击了2600吨的美国货船“弗朗西斯·萨尔曼”（Frances Salman）号。这次耗费了5枚鱼雷才将目标击沉。19日晚向1艘希腊船进行了多轮火炮攻击，宣称将其击沉，但盟军方面并没有这次损失记录。U-552号耗费13枚鱼雷（其中9枚要么没爆炸要么偏离方向）才击沉2艘计6722吨的船只后，只好启程回国，艇长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埃里希·托普对鱼雷问题耿耿于怀，为潜艇冒了极大风险、耗费了大量时间、艇员们忍受了极端的痛苦，而战绩却如此微小感到愤怒。

■ U-109号艇长海因里希·布莱希洛特（右一）。

另外2艘执行处女航的VII型潜艇也大体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加拿大海域。首先离开的是U-87号，该艇在加拿大海域仅击沉8100吨的挪威油轮“尼霍尔特”（Nyholt）号。另一艘潜艇U-135号在加拿大海域没击沉任何船只，在回国途中击沉了被暴风吹离了船队的9600吨比利时货船“干迪亚”（Gandia）号。

仍留在加拿大海域的7艘VII型潜艇中，U-553号最成功，击沉2艘大型油轮，共计17366吨。U-333号排在第二位，击沉3艘共计14045吨。排在第三位的是U-754号，击沉4艘船共计11386吨。U-86号差点被1架加拿大飞机击沉，但它击沉了1艘4300吨的希腊货船，还严重击伤了8600吨的英国油轮“托拉克”（Toorak）号。U-203号击沉2艘，但其中1艘是中立国葡萄牙的船只，而且2艘船总共才2000吨。U-84和U-701号则颗粒无收，回国后邓尼茨对U-701号艇长德根进行了严厉批评，批评他“过于鲁莽地”浪费了大量鱼雷，以及在大副落海之后也没有进行认真营救。

在加拿大海域的这些潜艇引起了美国海军的深深忧虑。战列舰“阿肯色”（BB-33，Arkansas）号、护航航母“长岛”（AVG-1，Long Island）号、轻巡洋舰“费城”（CL-41，Philadelphia）号以及水上飞机补给船“巴奈加特”（AVP-10，Barnegat）号，原计划1月18日从纽芬兰的阿根细亚驶向美国，得知1月15日“白日玫瑰”号就在距阿根细亚仅约100公里的雷斯角附近被击沉后，美国海军只得将由4艘驱逐舰和4艘加拿大驱潜快艇组成的反潜舰队派往雷斯角进行反潜扫荡，以确保大型军舰的安全通过。由于德国潜艇又在雷斯角附近击沉了一些船只，而反潜舰队又毫无战果，因此“阿肯色”号、“长岛”号等舰的出航日期被推到了1月22日。

由于燃料耗尽，到1月22日，首批派往加拿大海域的10艘潜艇都踏上了归程，这些潜艇在加拿大海域引起了同盟国方面的震惊和混乱，但是受恶劣的天气、强大的反潜力量以及意想不到的鱼雷问题影响，潜艇的战果并不满意。即便如此，经确证包括往返加拿大途中的战绩，这10艘潜艇总共击沉了18艘船85400吨。再加上U-130号和U-109号的战绩，首批德国潜艇在加拿大海域的总战绩达到了22艘。

U-130号是首批直接进入美国海域的第四艘，也是最后一艘，该艇从加拿大到哈特拉斯角途中击沉了1艘大型油轮，1月22日击沉5300吨的巴拿马油轮“奥林匹克”号，1月25日晚击沉9300吨的挪威满载油轮“瓦伦格”（Varanger）号，巨大的爆炸声甚至将56公里以外的海滨城镇居民家的玻璃震得咯咯作响，1月27日又击沉7100吨的美国油轮“弗朗西斯·E.鲍威尔”（Francis E. Powell）号。此后尽管鱼雷已经耗尽，但还是曾用甲板炮轰击7000吨的美国油轮“哈罗”（Halo）号，但被“哈罗”号逃脱。返航途中，艇长恩斯特·卡尔斯向邓尼茨汇报了战绩：6艘船只共计约48000吨，其中包括击沉4艘击伤1艘油轮。战后确认战绩为击沉6艘（其中4艘油轮）共计约37000吨。如果把U-123号艇长哈迪根2艘得不到记录支持的货船排除在外，那么新丁卡尔斯在这首次巡航作战中的战绩就超过了任何其他艇长。加上从基尔驶向洛里昂中击沉的3艘，总战绩达到了9艘共计52000吨，这也是战时首次参战的艇长所取得的最佳战绩之一。

U-109号受命沿着更偏南的航线行驶，顺便侦察一下百慕大群岛附近海域，没有发现任何目标，但是绕道航行所消耗的燃料却大大超过了预计，以至于无法顺利返回法国。邓尼茨于是指挥U-130号前去与其会合，为其提供燃料。在会合区域等待U-109号时，U-130号发现了8000吨的英国货船“塔科玛之星”（Tacoma Star）号，但潜艇已经没有鱼雷了，于是一边追踪，一边发送讯号引导U-109号赶来将其击沉。随后U-109号从U-130号上补充了燃料，可能是就此沾上了U-130号的好运，U-109号在驶回法国的途中又击沉11300吨的加拿大油轮“蒙特罗利特”号和1艘3500吨的巴拿马货船。

■ U-130号潜艇指挥塔。

U-333号击沉3艘共计14045吨，1月31日，正在返航途中又遇到1艘沿之字形路线单独航行的货船，于是潜到了水下，在距离对方约360米处判明是英国船之后，向其发射了最后2枚鱼雷，鱼雷爆炸后，该船发出了简单的无线电紧急求救讯号（SOS），称是英国船“不列塔尼”（Brittany）号。实际上，这艘船是5100吨的德国船“斯普里瓦尔德”（Spreewald）号，此时正载有3365吨的橡胶、250吨的锡以及从德国辅助巡洋舰“科莫兰”（Kormoran）号上接过来的86名英国战俘，正在从远东海域返回德国（1941年11月19日，“科莫兰”号将战俘转交给“斯普里瓦尔德”号之后，在澳大利亚海域遭到澳大利亚巡洋舰“悉尼”号的截击，“悉尼”号被击沉，全体船员丧生。而“科莫兰”号也在交战中遭到重创，被迫自行凿沉，400名船员中有85人丧生）。

邓尼茨收到这条无线电讯息之后，立刻猜到是U-333号的失误。最高统帅部极为愤怒：“考虑到当前原材料的严重短缺，击沉‘斯普里瓦尔德’号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邓尼茨也很气愤，这次失误使本来辉煌的“击鼓行动”的收尾黯然失色。随后邓尼茨立即组织营救，首批赶到的是U-123号（此时U-123号正在等待“斯普里瓦尔德”号，以便将受伤的艇员转至其上）和U-575号（它原本要将“斯普里瓦尔德”号护送到法国）。紧接着，另外3艘从加拿大返航的潜艇赶来了，最后两艘驶往北美海域的潜艇也赶到了，还有5架秃鹰飞机也在附近海域进行了大范围搜寻。由于燃料限制，返航潜艇无法进行大范围搜救而继续返航。2月2日下午，也就是事件发生48小时后，前往北美海域的U-105号发现了载有幸存者的3艘救生艇和3艘橡皮艇，共有60名德国船员中的25名以及86名英国战俘中的55名，U-105号救起这80名幸存者后就全速向法国驶去。

■ U-333号潜艇结构示意图。

2月9日U-333号抵达洛里昂，艇长克莱默将由于“执行违令行动、过失杀人以及造成军事物资流失”而受到军法审判。但经过分析后，潜艇部队参谋长君特·海斯勒认为“斯普里瓦尔德”号并没有按规定航线行驶，因此责任并不在克莱默。克莱默在此次处女航中表现非常出色，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应该受到赞扬。最后军事法庭宣布克莱默无罪释放，涉案人员宣誓将严守这一秘密。直到战后多年，克莱默出版《潜艇指挥官》（U-boat Commander）一书中才第一次公开此事。

尽管前往加拿大海域的VII型和IX型潜艇所取得的战绩并不如人意，还出现了“斯普里瓦尔德”号事件，但是邓尼茨和德国宣传机构仍然宣称潜艇在美国海域的首次突击取得了重大成功，算上往返北美海域途中击沉的船只，5艘IX型潜艇共击沉了23艘约15万吨，再加上VII型击沉18艘约85000吨的战绩，总战绩达到了41艘（其中13艘油轮）共计约236000吨，此外还击伤了一些船只。而德军只有U-87号遭到重创，没有1艘潜艇被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