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狐魅花妖,寄托孤愤:“聊斋”的情感世界
《聊斋志异》共十六卷,四百九十余篇。“聊斋”是蒲松龄的书斋之名,“志异”意谓记载各种怪异之事。全书题材广泛,或出自作者的亲身见闻,或因袭过去的题材,或采自民间传说,或为自己的虚构;有传奇、志怪、轶事等,诸体兼备,为中国文言小说集大成之作。其书如作者自己所言:“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篇。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邮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积益伙。”(《聊斋自志》)内容包罗万象,而多谈狐、魔、花、妖、鬼、神,以此来影射当时的社会关系,反映17世纪中国的社会面貌。关于创作《聊斋志异》的隐衷,蒲松龄本人《聊斋自志》中曾经有所披露:
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
不是风花雪月的无聊文字,也不是狐鬼花妖的故作另类,寄托心中的“孤愤”才是蒲松龄撰写此书的真正动机。蒲松龄的一生似乎与“愤”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在《大江东去·寄王如水》中曾经写道:
天孙老矣,颠倒了几多杰士,蕊宫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病鲤暴腮,飞鸿铩羽,同钓寒江水。见时相对,将从何处说起?每每顾影自悲,可怜肮脏骨消磨如此!糊眼冬烘鬼梦时,憎命文章难恃。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斋里。未能免俗,亦云聊复尔尔。
文章憎命,雄才难展,在冷落荒凉的“聊斋”里,他只能满怀郁愤地撰写《聊斋志异》,纵然是“新闻总入夷坚志”,到头来也还是“斗酒难消磊块愁”(《感愤》)。
只有认识了蒲松龄的一腔抑郁,才能了解和把握“聊斋”凭借狐魅花妖寄托孤愤的情感世界。
在蒲松龄“孤愤”的情感世界中,占主要位置的是生灵涂炭之恨、科场腐败之恨、男女情爱之恨。
抒写生灵涂炭之恨,暴露现实社会的黑暗,揭示执政者对民众的残害、压迫,反映民众的抗争,是《聊斋志异》一书中最具光彩的部分。书中不少篇章在述及当时朝政的现状和民众的处境时,都表露出作者为民请命、代民呼吁的强烈情绪,如《野狗》、《公孙九娘》等写清初统治者对无辜百姓的野蛮屠杀;《乱离二则》写清兵将女俘当做牛马标价出卖的非人行径。《公孙夏》写王子的门客、与督抚有故交的公孙夏,劝说一位太学生行冥贿、图阴官的荒诞故事,将现实社会中官场的肮脏交易做了讽刺性的揭露。《促织》以皇帝好斗蟋蟀为线索,写各级官吏纷纷借机聚敛,进贡邀宠,造成普通百姓家破人亡的惨剧,从一个侧面暴露了封建统治者的荒淫昏庸,抨击了贪官污吏的凶狠残酷。在小说《梦狼》中,作者以白翁的梦境和白翁次子的现实见闻,两相对照,着力刻画了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残害贫民百姓的罪行,所谓“天下之官虎而吏狼者,比比也”的批判,入木三分地揭露了封建官吏的吃人本质。他如《潞令》写潞城令宋国英的“贪暴不仁,催科尤酷”,到任百日便杖杀五十八人;《梅女》写典史贪图区区三百钱的贿赂,便诬人为奸,逼死人命;《书痴》写彭城邑宰为了一睹别人妻子的容颜,竟利用职权,拘人下狱;《红玉》写退职的御史公然劫掠人妻,殴人致死等等。这一类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令人读后痛感作者的一腔愤怒,实在难以抑制地流溢于字里行间,小说《席方平》可以说是这类作品的杰出代表:
席方平,东安人。其父名廉,性憨拙。因与里中富室羊姓有隙,羊先死;数年,廉病垂危,谓人曰:“羊某今贿嘱冥使搒我矣。”俄而身赤肿,号呼遂死。席惨怛不食,曰:“我父朴讷,今见陵于强鬼,我将赴地下,代伸冤气耳。”自此不复言,时坐时立,状类痴,盖魂已离舍矣。
席觉初出门,莫知所往,但见路有行人,便问城邑。少选,入城。其父已收狱中。至狱门,遥见父卧檐下,似甚狼狈。举目见子,潸然涕流,便谓:“狱吏悉受赇嘱,日夜搒掠,胫股摧残甚矣!”席怒,大骂狱吏:“父如有罪,自有王章,岂汝等死魅所能操耶!”遂出,抽笔为词。值城隍早衙,喊冤以投。羊惧,内外贿通,始出质理。城隍以所告无据,颇不直席。席忿气无所复伸,冥行百余里至郡,以官役私状告之郡司。迟之半月,始得质理。郡司扑席,仍批城隍覆案。
席至邑,备受械梏,惨冤不能自舒。城隍恐其再讼,遣役押送归家。役至门辞去。席不肯入,遁赴冥府诉郡邑之酷贪。冥王立拘质对。二官密遣腹心与席关说,许以千金。席不听。
过数日,逆旅主人告曰:“君负气已甚,官府求和而执不从,今闻于王前各有函进,恐事殆矣。”席以道路之口,犹未深信。俄有皂衣人唤入。升堂,见冥王有怒色。不容置词,命笞二十。席厉声问:“小人何罪?”冥王漠若不闻。席受笞,喊曰:“受笞允当,谁教我无钱耶!”冥王益怒,命置火床。两鬼捽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通赤。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死。约一时许,鬼曰:“可矣。”遂扶起,促使下床着衣。犹幸跛而能行,复至堂上。冥王问:“敢再讼乎?”席曰:“大冤未伸,寸心不死,若言不讼,是欺王也。必讼!”又问:“讼何词?”席曰:“身所受者,皆言之耳。”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二鬼拉去。见立木,高八九尺许,有木板二,仰置其下,上下凝血模糊。方将就缚,忽堂上大呼“席某”。二鬼即复押回。冥王又问:“尚敢讼否?”答云:“必讼!”冥王命捉去速解。既下,鬼乃以二板夹席,缚木上。锯方下,觉顶脑渐辟,痛不可禁,顾亦忍而不号。闻鬼曰:“壮哉此汉!”锯隆隆然寻至胸下,又闻一鬼云:“此人大孝无辜,锯令稍偏,勿损其心。”遂觉锯锋曲折而下,其痛倍苦。俄顷,半身辟矣。板解,两身俱仆。鬼上堂大声以报。堂上传呼,令合身来见。二鬼即推令复合,曳使行。席觉锯缝一道,痛欲复裂,半步而踣。一鬼于腰间出丝带一条授之,曰:“赠此以报汝孝。”受而束之,一身顿健,殊无少苦,遂升堂而伏。冥王复问如前。席恐再罹酷毒,便答:“不讼矣。”冥王立命送还阳界。隶卒出北门,指示归途,反身遂去。
席念:“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奈无路可达帝听。世传灌口二郎为帝勋戚,其神聪明正直,诉之当有灵异。”窃喜两隶已去,遂转身南向。奔驰间,有二人追至,曰:“王疑汝不归,今果然矣。”捽回复见冥王。窃意冥王益怒,祸必更惨。而王殊无厉容,谓席曰:“汝志诚孝。但汝父冤,我已为若雪之矣,今已往生富贵家,何用汝鸣呼为?今送汝归,予以千金之产,期颐之寿,于愿足乎?”乃注籍中,嵌以巨印,使亲视之。席谢而下。鬼与俱出,至途,驱而骂曰:“奸猾贼!频频翻覆,使人奔波欲死。再犯,当捉入大磨中细细研之!”席张目叱曰:“鬼子胡为者!我性耐刀锯,不耐挞楚,请反见王,王如令我自归,亦复何劳相送。”乃返奔。二鬼惧,温语劝回。席故蹇缓,行数步,辄憩路侧。鬼含怒不敢复言。
约半日,至一村,一门半辟,鬼引与共坐。席便据门阈。二鬼乘其不备,推入门中。惊定自视,身已生为婴儿。愤啼不乳,三日遂殇,魂摇摇不忘灌口。约奔数十里,忽见羽葆来,旛戟横路,越道避之。因犯卤簿,为前马所执,絷送车前。仰见车中少年,丰仪瑰玮,问席何人。席冤愤正无所出,且意是必巨官,或当能作威福,因缅诉毒痛。车中人命释其缚,使随车行。
俄至一处,官府十余员,迎谒道左,车中人各有问讯。已而,指席谓一官曰:“此下方人,正欲往诉,宜即为之剖决。”席询之从者,始知车中即上帝殿下九王,所嘱即二郎也。席视二郎,修躯多髯,不类世间所传。
九王既去,席从二郎至一官廨,则其父与羊姓并衙隶俱在。少顷,槛车中有囚人出,则冥王及郡司、城隍也。当堂对勘,席所言皆不妄。三官战慄,状若伏鼠,二郎援笔立判。顷之,传下判语,令案中人共视之。判云:
勘得冥王者:职膺王爵,身受帝恩,自应贞洁以率群僚,不当贪墨以速官谤。而乃繁缨棨戟,徒夸品秩之尊;羊狠狼贪,竟玷人臣之节。斧敲斫,斫入木,妇子之皮骨皆空;鲸吞鱼,鱼食虾,蝼蚁之微生可悯。当掬西江之水,为尔湔肠;即烧东壁之床,请君入瓮。城隍、郡司为小民父母之官,司上帝牛羊之牧,虽则职居下列,而尽瘁者不辞折腰,即或势逼大僚,而有志者亦应强项。乃上下其鹰鸷之手,既罔念夫民贫;且飞扬其狙狯之奸,更不嫌乎鬼瘦。惟受赃而枉法,真人面而兽心。是宜剔髓伐毛,暂罚冥死;所当脱皮换革,仍令胎生。隶役者既在鬼曹,便非人类,祇宜公门修行,庶还落蓐之身;何得苦海生波,益造弥天之孽?飞扬跋扈,狗脸生六月之霜;隳突叫号,虎威断九衢之路。肆淫威于冥界,咸知狱吏为尊;助酷虐于昏官,共以屠伯是惧。当于法场之内,剁其四肢;更向汤镬之中,捞其筋骨。羊某:富而不仁,狡而多诈。金光盖地,因使阎摩殿上,尽是阴霾;铜臭熏天,遂教枉死城中,全无日月。余腥犹能役鬼,大力直可通神。宜籍羊氏之家,以赏席生之孝。即押赴东岳施行。又谓席廉:“汝子孝义,汝性良懦,可再赐阳寿三纪。”因使两人送之归里。席乃抄其判词,途中父子共读之。
既至家,席先苏,令家人启棺视父,僵尸犹冰。俟之终日,渐温而活。乃索抄词,则已无矣。自此,家日益丰,三年间,良沃遍野;而羊氏子孙微矣,楼阁田产,尽为席有。里人或有买其田者,夜梦神人叱之曰:“此席家物,汝乌得有之!”初未深信,既而种作,则终年升斗无所获,于是复鬻归席。席父九十余岁而卒。
异史氏曰:“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而况死而又死,生而复生者乎?忠孝志定,万劫不移,异哉席生,何其伟也!”
小说通过席方平冤魂代父伸冤的故事,曲折隐喻地表现了社会的黑暗现实。作者所写幽冥世界的暗无天日,贿赂公行,含冤者不仅负屈难伸,反而受尽恐怖的摧残,实际上正是现实社会中官吏贪赃枉法、民众含冤难伸的缩影。而篇中二郎神对城隍、郡司、冥王的判词,无异于一篇声讨地方官僚的檄文。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揭露冥界亦即人间种种令人发指的罪恶的同时,还塑造了席方平这位“大冤未伸,寸心不死”的具有强烈反抗性格的人物形象。席方平在《聊斋志异》中不是孤立的存在,与其相类似的还有任侠刚猛的聂政(《聂政》),敢于衔恨雪耻的郎玉柱(《书痴》);变成猛虎,咬死仇人的向杲(《向杲》),为报父仇而女扮男装,手刃仇人的商三官(《商三官》);直入阴间、杀死两吏卒的王鼎(《伍秋月》)等等,在这些人物形象的身上,灌注了作者的极大同情和全力支持,反映了作者伸张正义、维护弱者的心理。
抒写科场腐败之恨,揭露和批判科举考试制度的种种弊端,在《聊斋志异》一书中也占有很大比重。蒲松龄一生受尽科举八股之苦,对科场的黑暗、试官的昏聩、士子的心理等都洞察入微,体验深刻,因而写起来特别能切中要害。在《神女》、《素秋》、《司文郎》、《于去恶》、《贾奉雉》等作品中,作者或抨击科场的行贿受贿、营私舞弊,或讥讽不学无术、颟顸无能的考官,大都感情激烈,爱憎鲜明。尤其是讽刺科举制度的绝妙佳作《司文郎》,文笔幽默诙谐,嘲讽辛辣尖刻。小说写一瞽僧,仅凭嗅觉即知文章好坏。不料发榜后,他认为可以考中的王生名落孙山,而他嗅之作呕的文章作者余杭生却得以高中。于是这位瞽僧叹息道:“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这就辛辣地讽刺了考官们的有眼无珠,优劣不辨,香臭不分。又如《周克昌》写愚顽不学、终日嬉戏的周克昌,竟被鬼冒名代他得了个孝廉头衔;《三仙》则写考场上“擢解”之文,原来出自蟹、蛇、蛤蟆三物之手。而《叶生》中的叶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但屡试不第,半生沦落,郁闷而死。这些作品都写出了当时科场取士的腐败现象。
书中指斥科举弊端的作品,有的还生动描写了在科举考试戕害下读书人卑琐的精神状态和扭曲的灵魂。如《王子安》写出了醉心科举者的变态心理:书生王子安,久困场屋,在一次临近发榜时大醉,片刻间梦见自己中举人、中进士、点翰林,“乃欲出耀乡里,认假作真”。因“长班”迟迟而至,便捶床顿足,大骂“钝奴焉往?”,酒醒之后,始知虚妄。《续黄粱》写曾孝廉在得官后,便趾高气扬,梦中做宰相后,“荼毒人民,奴隶官府,扈从所临,野无青草”。作者通过这类利欲熏心的黄粱梦,嘲笑了那些迷而不返的迂腐士子。在这些士子身上,当然也包含着作者本人深刻的心理反省。
抒写男女情爱之恨,反对封建礼教对婚恋的干预,讴歌真诚的爱情与婚姻,这类作品在书中数量最多,写得最成功,最生动,最感人,也最受人喜爱。作者不仅写人和人的相爱,还写了许多人与鬼狐精灵的爱情,而且多数发生在人和女性的狐鬼花妖之间。像《娇娜》、《青凤》、《婴宁》、《莲香》、《阿宝》、《巧娘》、《翩翩》、《鸦头》、《葛巾》、《香玉》等,都写得妙趣横生。非人的狐鬼花妖形象可以不受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作者借着这种自由,写出了众多摆脱封建妇道的拘束,同书生自主相亲相爱的女性,也写出了为道德理性所禁忌的婚外恋。作者笔下的女性大多在爱情生活中采取主动的姿态,来去自由,不顾及男女之大防,敢于追求幸福的生活和感情的满足。她们不图富贵,不慕权势,全凭真情取人,至死不渝。许多故事写得淋漓酣畅,动人心魄,构成书中最精彩的部分。如《香玉》写劳山下清宫里,黄生与白牡丹花妖香玉相爱,不幸花为人移去,黄生日日临穴哭吊,结果感动花神,使香玉复生宫中。十余年后,黄生病殁,亦魂寄牡丹,与香玉相守。《青凤》写耿去病与狐女青凤相恋,耿生不避险恶,急难相助,明知青凤为狐女,仍一往情深;青凤也不畏礼教闺训,终于获得幸福结局。在青年男女没有恋爱自由的封建社会里,这些充满幻想的故事,表达了广大青年男女对真正爱情的向往和憧憬。
在《香玉》、《瑞云》、《乔女》、《阿宝》、《连城》、《小谢》等故事中,作者还塑造了一系列“情种”、“情痴”的形象,刻画了他们对爱情的坚贞专一,描写了他们以“知己之爱”为基础的爱情生活。如《瑞云》中的妓女瑞云爱才,不因贺生贫穷而嫌弃他,愿托以终身;贺生为感知己,不以瑞云变丑而变心,坦然赎为正妻。《乔女》中的孟生不嫌乔女“黑丑”,想娶以为妻;而乔女为报孟生知遇之情,于孟生死后,不顾世俗非议,为他抚养遗孤,直至成人,才悄然而逝。
在《鸦头》、《连城》、《晚霞》、《连琐》、《细侯》、《寄生》等故事中,作者对男女青年为爱情而反抗封建礼教的行为给予充分的肯定。如《连城》写乔生与连城相爱,遭到连父的阻挠,连城含恨而死,乔生也一痛而绝,二人在阴间相会。还魂前,他们唯恐再发生变故,便先结为夫妻。《鸦头》中的狐妓鸦头,不甘忍受侮辱,毅然随情人私奔,后被鸨母追回,囚禁暗室,虽“鞭创裂肤,饥火煎心”,仍痴心不改,终于和情人团聚。《晚霞》中的龙宫歌伎阿端和晚霞拼着一死,逃出龙宫,在人间做了夫妻。这些作品,肯定了青年男女的反抗斗争,具有较明显的反封建意义。
除了上述抒写作者心底“孤愤”的作品外,书中还有一些篇章传达了作者对人生的感悟,体现了作者的深刻生活经验,有些感悟和经验凝成了形象的生活哲理,发人深思,耐人寻味。如小说《画皮》以厉鬼扮美女蛊惑人心的故事,告诫世人切勿被美丽的画皮所迷惑;《劳山道士》则以王生学道的故事,启发读者不要投机取巧,好逸恶劳,希图靠侥幸成功的人往往会在现实生活中碰得头破血流。此外,还有些篇章或写民间艺人的高超技艺,如《偷桃》、《口技》等,或写儿童少年的聪明才智,如《贾儿》、《牧竖》等,文笔都有声有色,叙说活灵活现。《聊斋志异》内容博杂,在进步的思想内容中也夹杂着一些落后的成分,如封建伦理道德观念,鬼神迷信、因果报应、宿命论思想,追求功名利禄的庸俗倾向等,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历史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