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散曲的形制

散曲大致可以分作小令和套数两类，两类中的曲子都有自己固定的格式，包括句法、字数、平仄和韵式等。总体而言，格式要求比词要宽松了不少。

小令，又称“叶儿”，“小”即意味着体制短小，此外，它还有下述几个特征:

1.多以一支曲子为单位，有时可以重复使用。

2.每首为韵。

3.是独立的只曲，犹如诗一首、词一阕。

比如关汉卿的小令［双调·大德歌］《秋》:

风飘飘，雨潇潇，便做陈抟睡不着。懊恼伤怀抱，扑簌簌泪点抛。秋蝉(儿)噪罢寒蛩(儿)叫，(淅零零)细雨打芭蕉。

这首曲子便是小令，［双调］是宫调名，［大德歌］是曲牌名，《秋》是曲题，小令的格式是:三三七，五六，七五，七句七韵，字下带点的为韵字，括号里的为衬字。

小令中还有一种特殊的形式，称“带过曲”，即由同一宫调中习惯联唱的两只或三只曲子构成，最多不能超过三只曲子。如［正宫·脱布衫］带［小梁州］，［南吕·骂玉郎］带［感皇恩］、［采茶歌］之类。曲题中用“带过”、“带”、“过”、“兼”等字标识为“带过曲”。如王实甫的［中吕·十二月过尧民歌］《别情》: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

这是属于中吕宫的“带过曲”，由［十二月］与［尧民歌］两只曲子构成。［十二月］的格式是:四四，四四，四四，六句六韵;［尧民歌］的格式是:七七，七七，七(或分作二五)五，六句六韵(或七句七韵)。括号中的字是衬字。

套数，又称“散套”、“套曲”，也有与小令对称“大令”的。“套”意味着一套组曲，它的特征主要是:

1.由同一宫调中两只以上的曲子构成。

2.一套中的数只曲子要一韵到底。

3.每套中往往有［煞］、有［尾声］。

比如睢景臣的［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

社长排门告示，但有的差使无推故。这差使不寻俗。一壁厢纳草也根，一边又要差夫，索应付。又言是车驾，都说是銮舆今日还乡故。王乡老执定瓦台盘，赵忙郎抱着酒葫芦。新刷来的头巾，恰糨来的绸衫，畅好是妆幺大户。

［耍孩儿］瞎王留引定火乔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见一人马到庄门，匹头里几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一面旗鸡学舞，一面旗狗生双翅，一面旗蛇缠葫芦。

［五煞］红漆了叉，银铮了斧，甜瓜苦瓜黄金镀。明晃晃马镫尖上挑，白雪雪鹅毛扇上铺。这几个乔人物，拿着些不曾见的器杖，穿着些大作怪衣服。

［四］辕条上都是马，套顶上不见驴。黄罗伞柄天生曲。车前八个天曹判，车后若干递送夫。更几个多娇女，一般穿着，一般妆梳。

［三］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

［二］你须身姓刘，您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你本身作亭长耽几杯酒，你丈人教村学读几卷书。曾在俺庄东住，也曾与我喂牛切草，拽坝扶锄。

［一］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麦无重数。换田契强秤了麻三秤，还酒债偷量了豆几斛。有甚胡突处?明标着册历，见放着文书。

［尾］少我的钱，差发内旋拨还，欠我的粟，税粮中私准除。只道刘三，谁肯把你揪捽住，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这是由属于宫调般涉调的［哨遍］、［耍孩儿］和五支［煞］、一支［尾］构成的，全套一韵到底。

散曲虽然不用于角色的演出，但也能配乐歌唱(即所谓“清唱”)，所以，据谱填词时不得不注意宫调问题。宫调就是古代音乐的调式，犹如而今所说的“调门”。元曲常用的有五宫四调，通称九宫或南北九宫，包括有正宫、中吕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等“五宫”，大面调、双调、商调、越调等“四调”。属于一个宫调的曲子，都要受它的制约;不同的宫调，适于表现不同的感情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