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世说新语》的影响

《世说新语》作为南北朝时期志人小说的杰出代表，对后世的文学产生了广泛而又深远的影响。

《世说新语》篇幅短小、分类系事的体制吸引了后世的文人。自唐以迄民国，模仿此书的体制，出现了数量可观的作品。唐代有王方庆的《续世说新语》，刘肃的《大唐新语》;宋代有王谠的《唐语林》，孔平仲的《续世说》;明代有何良俊的《何氏语林》，李绍文的《明世说新语》;清代有吴肃公的《明语林》，章抚功的《汉世说》，王晫的《今世说》，李清的《女世说》，严蘅的《女世说》，颜从乔的《僧世说》，佚名的《儿世说》;民国有易宗夔的《新世说》等。续补仿效之作，如此代不乏人，世不辍笔，足证《世说新语》的体制具有无穷的魅力。

《世说新语》中的不少故事引起后世文人再创作的浓厚兴趣，成为他们戏剧或小说的素材。如《假谲》类载有“温公丧妇”一则:

温公丧妇。从姑刘氏，家值乱离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姑以属公觅婚，公密有自婚意，答曰:“佳婿难得，但如峤比云何?”姑云:“丧败之余，乞粗存活，便足慰吾余年。何敢希汝比?”郄后少日，公报姑，云:“已觅得婚处，门地粗可。婿身名宦，尽不减峤。”因下玉镜台一枚，姑大喜。既婚交礼，女以手披纱扇，抚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

元代的关汉卿就根据这个故事创作了杂剧《玉镜台》。又如《言语》类中的“祢衡击鼓骂曹”，《自新》类中的“周处斩蛟杀虎”等，也都被后人改编成戏剧《击鼓骂曹》、《除三害》，至今仍活跃在银幕和舞台上。其他如《捷悟》类中的“魏武尝过曹娥碑下”，《假谲》类中的“魏武行役”，《文学》类中的“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等，也都被《三国演义》采入书中，构成杨修讲“黄绢幼妇”、曹操骗士卒“望梅止渴”、曹植被逼“七步成诗”等情节的主干。

至于《世说新语》在语言方面的影响，更是很多古代典籍难以伦比的。书中许多人物故事或隽言妙语都演化成成语或典故，作为极富表现力的文学语言，经久不衰地使用至今天。典故如王徽之的“雪夜访戴”、爱竹的“何可一日无此君”，阮籍的“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未尝臧否人物”，张翰的“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羮、鲈鱼脍”，桓温的“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等等，经常出现在后世文人的诗词之中。成语则如“难兄难弟”、“期期艾艾”、“吴牛喘月”、“新亭对泣”、“应接不暇”、“芝兰玉树”、“洛阳纸贵”、“倚马可待”、“坦腹东床”、“鹤立鸡群”、“一往情深”、“空洞无物”等等，千百年后，仍然具有生机勃勃的表现力。

【注释】

[1]宋吴聿《观林诗话》引《谈薮》语，《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

[2]宋吴聿《观林诗话》。

[3]田雯《古欢堂集》卷十七引，《清诗话续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4]明杨慎《升庵诗话》卷三，《历代诗话续编》，中华书局，1983。

[5]《晋书·袁山松传》所记与此相似。

[6]《南齐书·文学传》。

[7]虞炎《鲍明远集序》。

[8]《文选》卷二十七作《怨歌行》，注引《歌录》曰“古辞”。

[9]《团扇歌二首》，《玉台新咏》卷十作桃叶《答王团扇歌》，其中第二首《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无名氏之作，《合璧事类外集》卷六十则归之于沈约。

[10]《江南弄四首》，《文苑英华》题为梁元帝萧绎作，今从《乐府诗集》。

[11]叶燮《原诗》，《清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

[12]笔者关于萧梁宫体诗派作品的分类，“乐府”系列与“美人”系列、“闺怨”系列、“体物寓情的咏物”系列有交叉现象，但为论述方便计，仍将“乐府”单列为一种系列。

[13]《子夜歌二首》，《乐府诗集》卷四十四作“晋宋齐辞”。

[14]《春歌四首》之一、三，《乐府诗集》卷四十四作“梁王金珠”;《秋歌四首》之二，《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王金珠《子夜变歌》”，之三，《乐府诗集》卷四十四作“王金珠《春歌》”;《冬歌四首》之一、三，《乐府诗集》卷四十四分别作“王金珠”、“晋宋齐辞”。

[15]《欢闻歌二首》之一，《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王金珠”;之二，《乐府诗集》卷四十四作“王金珠《欢闻变歌》”。

[16]《团扇歌》，《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王金珠”。

[17]《碧玉歌》，《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无名氏”。

[18]《上声歌》，《乐府诗集》卷四十五作“王金珠”。

[19]《玉台新咏》卷十题作《襄阳白铜蹄歌》。

[20]《乐府诗集》卷二十一。

[21]倪《庾子山集注·序》，中华书局，1980。

[22]中华书局文学编辑室《玉台新咏笺注》“附录”《补序跋二十八篇》，吴兆宜《玉台新咏笺注》，1985。

[23]《义门读书记》卷四十五。

[24]周滕王宇文逌《庾开府集·序》。

[25]崔涂《读庾信集》。

[26]周滕王宇文逌《庾开府集·序》。

[27]《乐府诗集》卷四十四。

[28]《乐府诗集》卷四十七。

[29]刘克庄《后村集》卷十七。

[30]彭大翼《山堂肆考》卷一百一十七:“晋裴遐，字叔道，纬子也。以辩论为业，善叙名理，辞气清畅，泠然若琴瑟，知与不知，无不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