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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简史
1.6.5.4 四 《史记》的影响

四 《史记》的影响

《史记》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对后世文学发生了重大影响。刘大杰先生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中言道:“屈原的赋,司马迁的文,杜甫的诗,是中国古典文学中在这三方面的高峰;又好像三条大河,无穷无尽地灌溉着后代文学的田园。”确实如此,《史记》一书的影响远远突破了所谓正史的范围,在文学散文、小说戏剧诸方面令后世作者受益良多。

在散文方面,《史记》是后代散文家所标举的一面旗帜。在《史记》之后的许多历史散文著作,如史学界所谓“正史”二十五史中的其余诸史,都直接承袭了他的体裁形式,不管这些著作编次有何出入,名目有何变化,门类有何或缺,而“纪”、“传”二体都绝无例外地沿袭下来,《史记》正是这类纪传体的开山之祖。

唐宋以后的古文家、散文家更是服膺《史记》的散文艺术。他们在从事散文的创作与批评时,往往把《史记》奉为圭臬。唐宋八大家自不待言,就是明代的归有光、清代的桐城派、阳湖派也是如此。韩愈自称为文“上规姚姒,浑浑无涯。……下逮《庄》、《骚》,太史所录”(《进学解》);柳宗元认为“太史公甚峻洁”(《报袁君陈秀才避师名书》),主张创作“参之太史以著其洁”(《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在评论韩愈文章时还以《史记》为比拟的标准,说“迁于退之,固相上下”(《答韦珩示韩愈相推以文墨事书》)。至于他们的散文作品也颇得《史记》的神髓,如韩愈的《张中丞传后序》、《毛颖传》,欧阳修的《新五代史伶官传序》等。

在小说戏剧方面,《史记》是后代文人学习技法、汲取素材的宝库。从汉魏六朝的《列仙传》(托名刘向)、《神仙传》、唐宋传奇到明清小说,在体裁形式、人物塑造、描写手法、情节安排和语言运用上,都可以看出《史记》对传记文学影响的痕迹。金圣叹评论《水浒传》时曾多次言道:“《水浒传》方法,都从《史记》出来”,“《水浒传》一个人出来,分明便是一篇列传”(《第五才子书读法》);戚蓼生在评《红楼梦》时则说曹雪芹“殆稗官野史之盲左腐迁乎”(《石头记序》)。由此足见《史记》在古典小说传统风格中所起的浸润作用。很多通俗小说,如《东周列国志》、《西汉通俗演义》等,也无不祖述《史记》。同样,《史记》对戏剧也影响颇深,孔尚任在言及戏剧创作时曾云:“传奇虽小道……用笔行文,乃《左》、《国》、《太史公》也。”(《桃花扇小引》)至于从《史记》中汲取素材、改编成戏剧者,更是屡见不鲜,明臧懋循《元曲选》(《元人百种曲》)和明毛晋《六十种曲》中,取材于《史记》的杂剧、传奇即有十一种,如《赵氏孤儿》、《渑池会》、《追韩信》、《窃符记》等,有些剧本至今仍出现在舞台银幕上。

《史记》中的一些人物对后世精神上的影响也很深远。司马迁笔下的一些英雄、烈士、豪杰、诤臣,一直栩栩如生地活在后人的口碑中或诗文里,引起人们的思慕钦佩。“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所追怀的李广,“非但慷慨献奇谋,意气兼将生命酬”所讴歌的侯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所赞叹的西楚霸王,都是司马迁塑造的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的道德精神、气魄胆识,形成一股强劲的凝聚力,恒久地震撼着世人的心灵。

【注释】

[1]刘勰《文心雕龙·诠赋》。

[2]班固《汉书·艺文志》。

[3]参见《前汉书》的《东方朔传》,《后汉书》的《刘苍传》、《崔骃传》、《崔寔传》、《张衡传》、《马融传》、《杜笃传》、《孔融传》等。

[4]参见石观海《汉魏文学编年史》,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

[5]《后汉书·蔡邕列传》卷九十下云“(王)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

[6]《汉书·司马迁传》卷六十二颜师古注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