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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
1.25.2 二  《板桥杂记》及其他

二  《板桥杂记》及其他

在“杂记”体中,《板桥杂记》、《坚瓠集》等较为出色。

《板桥杂记》,余怀撰。余怀(1616~?年),字澹心,一字无怀,号鬟持老人。莆田(今属福建)人,侨寓江宁。工诗,曾赋金陵怀古诗,王士祯以为不减刘禹锡,与杜?、白梦鼐齐名,时称“余杜白”。有《味外轩文稿》、《研山堂集》、《秋雪词》、《宫闱小名录》等。《板桥杂记》,凡三卷,有《说铃》本、《龙威秘书》本、《昭代丛书》本、《艳史丛钞》本、《金陵丛刻》本等。第一卷《雅游》,记南京妓院盛况,诸如居室、陈设、服食、习俗等,均有描述。第二卷《丽品》,为名妓小传,如李十娘、葛嫩、李大娘、顾媚(横波夫人)、董白(小宛)、卞赛(玉京)、顿文(琴心)、马娇、王小大、李香(香君)、王月等。第三卷《轶事》,记文人狎客等的轶闻韵事,主要人物有冒辟疆、张明弼、柳敬亭、徐青君、李贞丽等。余怀生当明季乱离之时,目睹明清易代,时移物换,“十年旧梦,依约扬州,一片欢场,鞠为茂草”的变化,不禁满怀“盛衰感慨”,故用这部表面上的“香艳”之作来寄托其亡国、亡家之痛,即其自序所云:“此即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所系,而非徒狭邪之是述、艳冶之是传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曰:“自明太祖设官伎于南京,遂为冶游之场,相沿谓之旧院。此外又有珠市,亦名倡所居。明季士气儇薄,以风流相尚,虽兵戈日警,而歌舞弥增。怀此书追述见闻:上卷为雅游,中卷为丽品,下卷为轶事。文章凄缛,足以导欲增悲。亦唐人《北里志》之类。然律以名教,则风雅之罪人矣。”[3]《四库全书》编纂者或许不便从抒写亡国之痛的角度来把握《板桥杂记》,故只能偏于贬抑。

据《板桥杂记·自序》,年轻时的余怀,也曾“偶为北里之游,长板桥边一吟一咏,顾盼自雄,所作诗歌传诵诸姬之口”。以当事人的身份,目睹“蒿藜满眼,楼管劫灰”,自会悲慨无穷。其文笔之缠绵悱恻,或许与这种伤今吊古的情怀相关。

《板桥杂记》中不乏风趣幽默的片断,如《刘元》:“刘元,齿亦不少,而佻K轻盈,目睛闪闪,注射四筵。曾有一过江名士,与之同寝。元转面向里帷,不与之接。拍其肩曰:‘汝不知我为名士耶?’元转面曰:‘名士是何物?值几文钱耶?’相传以为笑。”刘元的话,曾多次为后人所征引,足见其调侃蕴有发人深省的内涵。

《坚瓠集》,褚人获编撰。褚人获,字稼轩,又字学稼,号石农,长洲(今江苏苏州)人。生卒年不详。约生活于康熙年间。长篇小说《隋唐演义》是其代表作品,系据史传及民间传说编写而成。另有《读史随笔》、《圣贤群辅录》、《续蟹谱》、《鼎甲考》等。《坚瓠集》凡六十六卷,包括正集十集,每集四卷,另有续集四卷,广集、补集、秘集各六卷,余集四卷。首集前有孙致弥康熙乙亥总序,其他各集亦均有序。序作者或为名流,如尤侗、顾贞观、洪癉、毛际可、毛宗岗;或为人获亲友,如李?庵、褚篆。有道光十二年寻春书屋刊本、《清代笔记丛刊》本、《笔记小说大观》本、1926年柏香书屋铅印本等。孙致弥总序称褚人获“搜录秦汉以迄故明历代轶事,并访诸故老之旧闻,摘其佳事佳话之尤者,次为一编,命之曰《坚瓠集》”。此书既有辑自他书的成分,又有作者自撰条目,二者混杂,不太容易分清,风格亦不太一致。其文体也相当复杂,或谈诗品文,或志异搜奇,或为琐语,或为轶事,或为笑话,或为典制。毛宗岗《坚瓠三集序》则强调了褚人获选择和处理题材的特点:“凡其睹记所及,古今人轶事与语言文字之可资谈柄者悉载焉,而劝戒之意即寓于中,使读者或时解颐抚掌,或时骇目惊心,乃益信此真儒者好事之所为也。”撰者用笔平实,不故作惊人之言,体现出雍容的著书风度,如《秘集》卷五《柳敬亭》:

泰兴柳敬亭以说平话擅名,吴梅村先生为之立传。顺治初,马进宝镇海上,招致署中。一日侍饭,马饭中有鼠矢。怒甚,取置案上,俟饭毕,欲穷治膳夫。进宝残忍酷虐,杀人如戏,柳悯之,乘间取鼠矢啖之曰:“是黑米也。”进宝既失其矢,遂已其事。柳之宅心仁厚,为人排难解纷,率类如此。

柳敬亭是明末的一位说书艺人。褚人获以平实的笔调记其日常言行,显示了《坚瓠集》如闲暇谈天的品格。书内杂有琐屑无聊之事,博而不精,自是一弊。

除了《板桥杂记》、《坚瓠集》外,其他如礼亲王昭?《啸亭杂录》、戴璐《藤荫杂记》、李斗《扬州画舫录》等,叙事遣词,时见珍异,就不一一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