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金元志怪小说

金元志怪小说，以元好问《续夷坚志》较为出色;其他如《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异闻总录》、《江湖记闻》等，偶有可读之作。

元好问(1190～1257年)，字裕之，号遗山，秀容(今山西忻县)人。祖系出自北魏拓跋氏。他是金代成就卓著的作家，文备众体，兼擅诗、词、文、赋，七律尤见功力。有《遗山先生文集》。所撰《续夷坚志》，钱大昕《元史新编艺文志》小说家类著录，四卷，题元好问撰。孙德谦《金史艺文略》著录同。《四库全书总目》作二卷。单行本有清嘉庆巾箱本、上海扫叶山房石印本等，另有《得月鋎丛书》本、《笔记小说大观》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及《元遗山先生全集》本。凡四卷，内容、体例均与洪迈《夷坚志》相近。

元人宋无跋《续夷坚志》，称赞这部书“恶善惩劝，纤细必录，可以知风俗而见人心”。这是事实，比如卷一《包女得嫁》:

世俗传包希文以正直主东岳速报司，山野小民，无不知者。庚子秋，太安界南征兵，掠一妇还，云是希文孙女，颇有姿色。倡家欲高价买之，妇守死不行。主家利其财，捶楚备至，妇遂病。邻里嗟惜，而不能救。里中一女巫，私谓人云:“我能脱此妇，令适良人。”即诣主家，闭目吁气，屈伸良久，作神降之态。少之，瞑目咄咤，呼主人者出，大骂之。主人具香火俯伏请罪，问何所触尊神。巫又大骂云:“我速报司也!汝何敢以我孙女为倡?限汝十日，不嫁之良家，吾灭汝门矣!”主家百拜谢过，不数日嫁之。

这使我们看到，在动乱的年代里，公道还在，良心还在。女巫当然是一个平凡的人物，她的“神降之态”也纯属“装模作样”，然而，她的那种道德感、同情心和处事智慧却使读者感到神圣和高贵。其他如卷一《戴十妻梁氏》等，也表达了朴实而可取的人生见解。卷二《天赐夫人》则可能对《聊斋志异·陆判》一类小说有影响。

《湖海新闻夷坚续志》，原书不著撰人。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十二著录《续夷坚志》二十卷，元吴元复撰。吴元复或即作者，他字山谦，鄱阳人，宋德中进士，入元不仕。该书传本有两系:一为通行本即《适园丛书》本，四卷;一为元刻本，前集十二卷，后集六卷或不分卷。分类编排，且大类下又分小类。所收多为宋代或宋以前故事，只有少量元代故事，与书名中的“新闻”二字不符。

《异闻总录》和《江湖记闻》是两部志怪小说选集。前书编者佚名，凡四卷，作品多辑自唐宋小说，不注出处;后书《百川书志》卷八著录，十六卷，题“元大观郭霄凤云翼编”，所辑故事略存梗概而已，无足称道。

【注释】

[1]纪昀:《阅微草堂笔记》，217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周作人:《知堂序跋·〈一蒉轩笔记〉序》，141页，长沙，岳麓书社，1987。

[3]纪昀:《阅微草堂笔记》，455页，52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吕叔湘:《笔记文选读》，1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5]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285页，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

[6]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1221页，602页，5009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7]汪曾祺:《读一本新笔记体小说》，《光明日报》，1990年2月13日。

[8]刘叶秋:《古典小说笔记论丛·宋代笔记概述》，186页，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

[9]王明清:《挥麈三录》，转引自《四库全书总目》子部小说家类一《归田录》提要，1190页，北京，中华书局，1965。

[10]据满中行《渑水燕谈录·题记》，《渑水燕谈录》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81。

[11]沈括撰、胡道静注:《新校正梦溪笔谈》，卷首，北京，中华书局，1957。

[12]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3975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13]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329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14]周勋初:《唐人笔记小说考索》，262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6。

[15]这一段评介参考了周勋初的《唐人笔记小说考索》，262、266、268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6。

[16]永誽等撰:《四库全书总目》，1216页，北京，中华书局，1965。

[17]宁稼两:《中国志人小说史》，231页，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1。

[18]永誽等撰:《四库全书总目》史部地理类三《武林旧事》提要，626页，北京，中华书局，1965。

[19]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2613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参见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三二《四部正讹下》论《碧云_》条。

[20]纪昀:《阅微草堂笔记》，56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1]。永誽等著:《四库全书简明目录》，540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2]郭绍虞:《宋诗话考·临汉隐居诗话》，14页，北京，中华。书局，1979。

[23]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孙公谈圃》，1059～1060页，北京，中华书局，1980。

[24]永誽等撰:《四库全书总目》子部小说家类一《孙公谈圃》提要，1192页，北京，中华书局，1965。

[25]永誽等撰:《四库全书简明目录》，491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6]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6089页，605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27]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6124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28]永誽等撰:《四库全书总目》，1203页，北京，中华书局，1965。

[29]钱钟书:《管锥编》第二册，639页，北京，中华书局，1979。

[30]洪适:《盘洲文集》卷四，文洲阁四库全书本。

[31]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336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2]晁公武:《郡斋读书志》，385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8。

[33]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461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34]《夷坚志》以卷帙浩繁著称。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二《经籍会通二》云:“小说时自《燕丹》，东方朔、郭宪浸盛，至洪迈《夷坚志》四百二十卷极矣。”见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22页。

[35]胡应麟以为今传《夷坚志》杂有伪作。其言曰:“洪景庐《夷坚志》四百二十卷，今传止五十卷，他不可考。惟王景文《夷坚别志》序尚可以知其纂辑之概，因录之。序曰:‘志怪之书甚伙，至鄱阳《夷坚志》出则尽超之。余平生所书略类洪公，始读《左传》、《史记》、《汉书》，稍得其记事之法而无所施，因志怪发之，久之习熟、调利滋溉，玩不能释。闲自观览，要不为无补于世，而古今文章之关键亦间有相通者，而以是为无益而中画，愈裒所见闻益之，事三百七十、卷二十四，今书之目的。余心尚未艾，久之则将浸及于《夷坚》矣。凡《夷坚》所有而复见者删之，更生佛之类是也;凡《夷坚》所有而未备者补之，黄元道之类是也。其名仍为《夷坚》而别志之，辨于鄱阳也。得岁月者纪岁月，得其所者纪其所，得其人者纪其人，三者并书之备矣，阙一二亦书，皆阙则弗书。丑而不欲著姓名者婉见之，如《夷坚》确梦之类是也;丑而姓名不可不著者显揭之，如《夷坚》人牛之类是也。其称某人云，又某人得诸某人云，若己所见，各识其所自来，皆循《夷坚》之规弗易也。其异也者，笔力瞠乎其后矣。’(观此序，则洪志义例可推，其叙事当亦可喜，今所传甚猥浅，盖残缺之中又杂以伪矣。”见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二九《九流绪论下》，286页，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

[36]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宋元笔记小说大观》，4216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