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期唐人传奇:僖宗初至五代初(874～910年)

从僖宗初到五代初(869～910年)，这是唐人传奇发展的晚期，作品较少，而以传奇集为主，较著名的有:皇甫氏《原化记》、康骈《剧谈录》、高彦休《阙史》、柳祥(或李隐)《潇湘录》、皇甫枚《三水小牍》。较重要的单篇传奇有:无名氏《灵应传》、杜光庭《虬髯客传》。

毫不夸张地说，唐末五代初是一个天崩地解的时代。874～884年，王仙芝、黄巢横扫半个中国，唐王朝如枯木朽株，已失去力量;宦官和藩镇利用战乱之机争相扩大势力:当权宦官田令孜曾挟持唐僖宗西奔成都，一切专断，随心所欲地打击朝臣和地方官;藩镇之间互相争夺地盘，并把唐昭宗当做双陆象棋你抢我夺，以控制皇帝为政治资本。904年，朱温杀死唐昭宗，立李籾为帝——即昭宣帝;907年，朱温废昭宣帝，自立为帝，国号梁。从此，历史进入了五代十国时期。

生活在祸乱相继、人民流离的唐末，怅惘、痛苦、呼天抢地，都已成为寻常事。而一旦在静夜箫声中稍稍冷静下来，士大夫们便要反思:导致这天崩地裂的根源是什么?于是，思绪向各个角度展开，探询，设问，最后凝聚为情辞厚重的批判文字。《潇湘录》便呈现出这种风采。

动乱打破了正常秩序下的一系列规范，不仅功烈贞孝为许多人轻视，不仅终南捷径受到部分人调侃，连侠的若干规范也被逾越;此期引人注目的是盗侠形象。说不得好，说不得坏，“说不得正大光明，说不得混账恶赖”;盗侠没有早期侠士那种神圣的道德感和打抱不平的人生信仰，他们为作者所欣赏的是其“才俊”，这“才俊”使人可以无挂无碍，如云游空际，自由自在并不乏豪迈地消遣人生。

怀旧也是动乱年代知识分子的一大心理特征。皇甫枚在唐亡后追纪咸通中事，是一个例子;而高彦休(参寥子)著《阙史》，亦对前朝盛事由衷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