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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
1.13.8.1 1.“用传奇法,而以志怪”

1.“用传奇法,而以志怪”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二篇谈到蒲松龄的创作时说:“《聊斋志异》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曲,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幻之状,如在目前……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36]这是就《聊斋志异》与明末清初志怪小说相比较而言的。我们如果将视野扩展到唐人传奇,不难发现,这一时期的小说作家已在这方面取得了不平凡的收获。

六朝志怪中关于行雨的描写,非常简略,如《太平广记》卷三八三《曲阿人》(出《幽明录》):

令至辽东行雨,乘露车,中有水,东西灌洒。

初期唐人传奇如《广异记·颍阳里正》(《太平广记》卷三○四)稍详细些:

其人抱某上驼背,以一瓶授之,诫云:“但正抱瓶,无令倾侧。”其物遂行。瓶中水纷纷作点而下。时天久旱,下视见其居处,恐雨不足,因而倾瓶。

至这一时期的《续玄怪录·李靖》(《太平广记》卷四一八),其笔墨之充沛,情景之逼真,不仅远超《幽明录》,也迈越《广异记》而上之:

(夫人)遂敕黄头被青骢马来。又命取雨器,乃一小瓶子,系于鞍前,诫曰:“郎乘马,无漏衔勒,信其行,马魒地嘶鸣,即取瓶中水一滴,滴马鬃上,慎勿多也。”于是上马,腾腾而行,其足渐高,但讶其稳疾,不自知其云上也。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于是随所魒,辄滴之。既而电掣云开,下见所憩村,思曰:“吾扰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计无以报。今久旱苗稼将悴,而雨在我手,宁复惜之?”顾一滴不足濡,乃连下二十滴。

真切细腻地展现了李靖代龙行雨的情形及心理活动。

《续玄怪录·李靖》只是一个例子。其他如《太平广记》卷四五一《僧晏通》(出《集异记》。明抄本出《纂异记》)之写狐幻化为美女,卷四五七《韦子春》(出《宣室志》)之写蛇怪,无不带着显著的“用传奇法”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