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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
1.13.2.3 3.几篇难定作者的小说

3.几篇难定作者的小说

由于《集异记》版本的复杂性,有些作品很难确定究竟是薛用弱的,还是陆勋的,为谨慎起见,单独列为一类。

《贾人妻》(《太平广记》卷一九六)写贾人妻复仇的故事,其题材亦见于《国史补》卷中。与李肇的记载相比,《贾人妻》梗概虽同,却有几点重要差异:一是在叙事时间方面,李肇用的是“贞元中”,把故事处理成回忆,多了一些岁月苍凉的流逝感;《贾人妻》却是作为眼下的事来讲述的。二是《贾人妻》的情节更曲折,无论记言、叙事,均刻意皴染,并努力制造悬念。比如杀子一段,李肇直陈其事,《贾人妻》则不肯直说:

(王立)方徘徊于庭,遽闻(其妾)却至。立迎门接俟,则曰:“更乳婴儿,以豁离恨。”就抚子,俄而复去,挥手而已。立回灯褰帐,小儿身首已离矣。

这里显然运用了传奇作者讲故事的技巧。三是《贾人妻》着力强调贾人妻功夫的神奇:“遂挈囊逾垣而去,身如飞鸟。立开门出送,则已不及矣!”而李肇仅用了四个字:“出门如风。”四是《贾人妻》突出了人物命运的戏剧性变化。在《国史补》中,长安客买妾,与他人买妾无多少区别;《贾人妻》中,王立遇贾人妻时,却正值他丢官,“资财荡尽,仆马丧失,穷悴颇甚,每丐食于佛祠”。潦倒已极,竟意外得一“美妇人”青盼,转眼间,妾有了,财产有了——唐传奇里许多书生因艳遇而缔仙缘,王立却因艳遇而成富家翁——这不是很有戏剧性吗?《贾人妻》异于《国史补》的四个方面,表明作者是写传奇的行家里手。

《贾人妻》在后世不乏嗣响。稍后的《原化记·崔慎思》(《太平广记》卷一九四)与之同一机杼;而《聊斋志异》的《侠女》、《细侯》二篇,当亦由此脱胎。

《僧晏通》(《太平广记》卷四五一)写狐怪变人的具体程序,想像奇诡,文字亦颇生动,明李昌祺《剪灯余话》卷三《胡媚娘传》即模仿此篇。

《李清》(《太平广记》卷三六)叙李清用长绳缒下云门山悬崖,进入神仙窟,因俗情未断,不得永栖真境。待他出洞,人间已过了数十年,他也由过去的豪富沦为一文不名的穷汉。这样的设想似乎说明:在一个失序的时代,人的命运难以把握、预料;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呢?明冯梦龙《醒世恒言》卷三八《李道人独步云门》即取材于此。

《崔韬》(《太平广记》卷四三三)写老虎化为丽女,与崔韬成婚;后又披虎皮,复原形,“食子及韬而去”。《聊斋志异·画皮》即由此发展而成。据这故事改编的作品有金诸宫调《崔韬逢雌虎》及元明杂剧《人头峰崔生盗虎皮》等。

《集异记》中还有若干可读之作,如《宫山僧》、《汪凤》等。前一篇曾被明凌初改编为拟话本《东廊僧怠招魔黑衣盗奸生杀》,收入《拍案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