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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
1.6.7.3 3.戴祚《甄异传》

3.戴祚《甄异传》

《甄异传》,又称《甄异记》、《甄异志》、《甄异录》。《隋书·经籍志》杂传类著录,三卷,注“晋西戎主簿戴祚撰”。《旧唐书·经籍志》杂传类著录,三卷;《新唐书·艺文志》改入小说家类,亦题戴祚撰。戴祚,字延之,晋末从刘裕西征姚泓,著有《西征记》二卷及《洛阳记》一卷。《甄异传》已佚,鲁迅《古小说钩沉》辑佚文十七条。

“甄”是“明”的意思。以“甄异”为名,含有彰明怪异之意。就“甄异”而言,《夏侯文规》是颇有分量的一篇。作品旨在揭示鬼的生活习性。大体有三点:可以现形,但形体短小;人鬼殊途,鬼对亲人的过分亲昵反而会招致恶果,如夏侯文规之孙即因“不堪鬼气”而“绝”;憎蒜而畏桃。令人不禁一笑的是,夏侯文规虽然畏桃,却耍“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小聪明,说鬼怕的不是一般的桃,而是“桃东南枝长二尺八寸向日者”,并补充一句:“憎之,或亦不畏。”夏侯文观不肯坦白地说大实话,这也正是人类的弱点。

如果说《夏侯文规》模拟人间的程度还不是太高的话,《张闿》则几乎是对人间世态的搬演。鬼使者奉命来勾张闿的魂,因感于张闿的长者风范和“捐物见载”的好心肠,遂放过他,另勾了侨人黄闿之魂回去交差。勾魂使还特别嘱咐张闿:“君有贵相,某为惜之,故亏法以相济。然神道幽密,不可宣泄。”看来,徇私舞弊在鬼的世界中也是有风险的。

勾魂使勾黄闿之魂的程序是:

主人(黄闿)出见,鬼以赤詄詄其头,因回手以小铍刺其心。主人觉,鬼使出……主人暴心痛,夜半便死。

这与《祖氏志怪·鬼子》所写的勾魂程序相近。

《阿褐》中的吴县张牧,字君林,隆安年间,忽有鬼来助驱使。“林家素贫,遂致富。”据萧绎《金楼子·志怪篇》云:“鬼来求助张(君)林,使鬼而致富。”[18]好像鬼与张君林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果真如此,《阿褐》所表现的又是一幅世态人情的风俗画了。

女鬼与人恋爱,是志怪中的一个传统题材。不过,《甄异传·秦树》以曲折之笔,达缠绵之情,仍具新意。故事采用第三人称限知叙事的手法,所有描写均以秦树的所见所闻为限。由于他对“女”的底细并不了解,一直把她当成活人来对待,直到次日告别出门,才明白真相。这就使故事显得曲折有致。而“女为设食,食物悉是陈久”的点缀,又隐隐透出鬼的气息,为后来的真相大白作了铺垫。至于秦树“以此女独处一室,虑其夫至,不敢安眠”,引入人情世故,则体现出《甄异传》的一贯风格:戴祚热衷于根据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去构拟鬼世界。

《章沉》叙章沉、秋英在冥间谐连理,复生后,秋英父母将她嫁给章沉。叙事较为粗糙。后刘敬叔《异苑》采用这一题材,添枝加叶,大为生色。《杨丑奴》叙獭怪幻化为“衣裳不甚鲜洁,而容貌美”的女子,与丑奴戏笑、共寝,因身有臊气,又手指甚短,丑奴遂生疑心。獭怪知觉,现原形“径走入水”。突出獭怪的轻佻浅薄,意带嘲谑,表达了对物怪的厌恶之情。

与《孔氏志怪》、《祖氏志怪》相比,《甄异传》是一部较为优秀的作品。其特色在于:将人的生活折射到鬼的世界中去,亦鬼亦人,亦幻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