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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小说审美发展史
1.5.3 三 郭氏《玄中记》

三 郭氏《玄中记》

《玄中记》是“博物”体志怪中较为重要的一部。

近人叶德辉《辑郭氏玄中记序》曾评价《玄中记》说:“恢奇瑰丽,仿佛《山海》、《十洲》诸书。”这一评价揭示出了《玄中记》的题材特征。如:

天下之强者,东海之沃焦焉;水灌之而不已。沃焦者,山名也。在东海南,方三万里,海水灌之而即消,故水东南流而不盈也。

天下之弱者,有昆仑之弱水焉;鸿毛不能起也。

俗语云:说有易,说无难。而“天下之强者”、“天下之弱者”的表述方式,即旨在“说无”,意谓再没有比之更强或更弱的了。如此行文,见出作者的气魄。

读《玄中记》,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个隐形主角的存在,即民间传说。其中的一些精彩片断或隐或显地与民风民俗有关。譬如:

东南有桃都山,山上有大桃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一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随之鸣。

下有二神,左名隆,右名!,并执苇索,以伺不祥之鬼,得而煞之。今人正朝作两桃人立门旁,以雄鸡毛置索中,盖遗象也。

以桃辟邪,这一风俗由来颇古,《左传》、《周礼》即有记载。而鬼畏鸡鸣的说法,亦来历久远。《玄中记》以博物知识来解释民俗,寓奇异于亲切之中,益增古朴之美。

关于狐的记载,亦与民俗相关:

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卷一○说:“人物异类,狐则在人物之间;幽明异路,狐则在幽明之间;仙妖异途,狐则在仙妖之间。故谓遇狐为怪可,谓遇狐为常亦可。”[3]唐代甚至有“无狐魅,不成村”的谣谚。狐既如此之多,关于狐的传说也就尤其丰富多彩。《玄中记》对不同年龄的狐加以区别,表达了对人的生存环境的关心;而将狐的形象写进小说,又不啻一幅带有时代色彩的风俗画。

《狗封氏》、《姑获鸟》继承了“博物”体志怪描述远国异民的传统。但《姑获鸟》一则,地点在荆州;鸟脱毛为女人而与男子结合,神话转向世俗;再加上人情风俗的穿插,这些都为小说平添了一种生活的清新感。《姑获鸟》是古代小说中第一个人鸟结为配偶的传说,直接影响到《聊斋志异·竹青》等作品;而男子藏羽毛得妻的情节,在后世民间故事中亦反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