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洞冥记》

《洞冥记》是一部艺术水准较高的书。

从体例看，《洞冥记》显示出“博物”体与杂传融合的迹象。该书以汉武为中心人物，将种种“异物”加以集中排比:以武帝为中心，这是杂传体的特征;而排比“异物”，则是“博物”体的标志，二者融合，遂使《洞冥记》在体例上开了《拾遗记》的先河。如署名郭宪《洞冥记·序》所说，该书的主体内容是“绝域遐方”的“珍奇异物及道术之人”。《洞冥记》辞藻丰缛，迥异于《山海经》、《神异经》的简古朴质，如卷四《丽娟》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渲染丽娟之美，笔致轻盈，形容尽致。丽娟唱《回风》曲而“庭中花皆翻落”的设想，较之余音绕梁的描写来，增加了视觉效果，尤其动人。这些地方，都见出藻饰之风的濡染。

《洞冥记》所载远国遐方传说，鲜见于它书，堪称“异闻”。比如卷二《勒毕国》:

元丰五年，勒毕国贡细鸟，以方尺之玉笼盛数百头，形如大蝇，状似鹦鹉，声闻数里之间，如黄鹄之音也。国人常以此鸟候时，亦名曰候日虫，帝置之于宫内，旬日而飞尽，帝惜，求之不复得。明年，见细鸟集帷幕，或入衣袖，因名蝉衣鸟。宫内嫔妃皆悦之，有鸟集其衣者，辄蒙爱幸。至武帝末，稍稍自死，人犹爱其皮，服其皮者，多为丈夫所媚。王莽末，犹有一两个去来，莽罗得之。

写细鸟的形、声及宫女与细鸟之间的神秘交往，听觉、视觉、触觉并用，怎不令人激赏。其他如吠勒国的文犀、大秦国的花蹄牛、翕韩国的飞骸兽、郅支国的马肝石、鸟哀国的薤和膏等，无不奇妙神秘。富于游戏意味的是，书名《洞冥记》，其卷三便写到洞冥草:“夜如金灯，折枝为炬，照见鬼物之形。仙人宁封常服此草，于夜暝时，转见腹光通于外。”这既象征性地表达了作者欲洞达神仙冥迹之奥妙的撰述旨趣，又似乎暗示了这部书乃作者有意为文的产物。

《洞冥记》得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推重:“所言影娥池事，唐上官仪用以入诗，时称博洽。后代文人词赋，引用尤多，盖以字句妍华，足供采摭，至今不废，良以是耳。”^[11]衣被词人，这是一个志怪作家引为自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