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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文化与审美
1.18.1 第一节 组曲

第一节 组曲

组曲是各种器乐套曲中最早出现的形式,是由若干短曲组成的管弦乐曲或钢琴曲。现在分成古组曲和现代组曲两种类型。古组曲又称“舞蹈组曲”,由舞曲发展而来。早在15世纪,欧洲的作曲家们就已经不满足那些短小的舞曲,他们将几首舞曲统一起来,然后根据不同舞曲之间节拍、速度和风格的对比将它们有机地串联在一起,从而形成了早期的组曲。构成古组曲的舞曲种类繁多,如阿勒芒德舞曲、波洛乃兹舞曲、库朗特舞曲、加沃特舞曲、吉格舞曲等等。这些舞曲自15世纪起就广泛地流行于欧洲的宫廷和民间。古组曲所包含的舞曲数目起初并不固定,但通常为四首以上。到了巴洛克时期,则演变为由四首舞曲所组成的固定形式,其顺序依次为:阿勒芒德舞曲、库朗特舞曲、萨拉班德舞曲、吉格舞曲,其结构严谨,采用同一调性,并在节拍、速度和风格上形成鲜明对比。由于这种古组曲在巴洛克时期得到定型,因此又称为“巴洛克组曲”。

19世纪以来,舞曲不再是组曲创作的惟一选择材料,作曲家广泛从歌剧、舞剧、戏剧音乐或电影音乐中选取精彩的段落,或根据特定的标题内容、民族音乐素材来创作组曲,形成了“现代组曲”的风格。现代组曲在结构原则上与巴洛克组曲无根本区别,但形式上却更加自由,具有更为明显的标题性和交响性,如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组曲》、格里格的《培尔·金特组曲》、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天方夜谭》、比才的《阿莱城姑娘组曲》、德沃夏克的《捷克组曲》、格罗菲的《大峡谷组曲》等,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又常把现代组曲称为“情节组曲”。在中国,李焕之的《春节组曲》,罗忠容的《四川组曲》也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一、格里格《培尔·金特》组曲

《培尔·金特》组曲是格里格应邀为易卜生的诗剧《培尔·金特》所写的配乐,完成于1874~1875年间,但他从配乐中选编的两套组曲(各分4段),却到1888和1891年才先后编出。这两部组曲都是曲作者格里格的代表作品。

戏剧《培尔·金特》虽然不是挪威著名文学家、剧作家易卜生的代表作,但在作者的全部剧作中却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易卜生的诗剧《培尔·金特》大量采用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塑造了一系列扑朔迷离的梦幻境界和形象,剖析了当时挪威上层社会的极端利己主义,同时又触及了当时世界上的许多重大政治事件。关于易卜生的这部诗剧,格里格曾在他《第二组曲》的扉页概括地作了这样的说明:“培尔·金特是一个病态地沉溺于幻想的角色,成为权迷心窍和自大狂妄的牺牲品。年轻时,他就有很多粗野、鲁莽的举动,经受着命运的多次捉弄。培尔·金特离家出走,在外周游一番之后,回来时已经年老,而回家途中又遇翻船,使他像离家时那样一贫如洗。在这里,他年轻时代的情人,多年来一直忠诚于他的索尔维格来迎接他,他筋疲力尽地把脸贴在索尔维格的膝盖上,终于找到了安息之处。”尽管第二组曲中的《索尔维格之歌》确属杰作,但总的说来还是《第一组曲》更为流行。选入两套组曲的八首乐曲,只按音乐的要求编排,完全不受原剧情节发展的牵制。

《培尔·金特》第一组曲分为4段:(1)“晨景”:原为诗剧第四幕第五场的前奏曲。主人公远涉重洋,前往美洲贩运黑奴,一时成了富商。这时,他来到摩洛哥,一天清晨,在一个山洞前,他用独白披露自己的内心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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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音乐所描绘的并非是炎热的沙漠,而更像北欧清晨静谧清新的抒情画面。乐曲具有牧歌风格,由单一的田园风味主题加以自由而精心的发展构成。(2)“奥丝之死”:母亲奥丝在弥留之际,培尔·金特赶了回来,他为母亲追忆儿时景象,并用幻想的故事陪母亲去赴天堂的盛筵。在全剧中,这是非常动人的一场。格里格的这段配乐悲壮肃穆,可称为一首悲歌或葬礼进行曲。(3)“安妮特拉之舞”:选自诗剧第四幕第六场。在沙漠绿洲中,一座阿拉伯酋长的帐篷里,酋长的女儿安妮特拉正用舞蹈对培尔·金特献媚。这段音乐描绘的正是这一场面,但严格地说,它远远超过了作为配乐的作用,因为它直接参与戏剧的内容,成为诗剧中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4)“在妖王宫中”:原为诗剧第二幕第六场的前奏。主人公在山中与妖王之女调情,并在妖王的威胁之下同妖女结了婚。这一场点出全剧的主题,即人与妖之间的区别,是最具幻想性的第二幕的真正核心。

《培尔·金特》第二组曲也分为4段:(1)“英格丽德的悲叹”:原为第二幕之前的幕间曲。培尔·金特在乡村的一次婚礼上,拐走了朋友的新娘英格丽德,把她带到山上,玩弄够了又将她遗弃,说他真正爱的是索尔维格。这段音乐以英格丽德为主要形象,表现出一种非常激动和无奈的情绪,堪称为一首奇妙的挪威哀歌。(2)“阿拉伯舞曲”:原为第四幕中阿拉伯舞蹈场面的配乐。乐曲带有女声合唱,意欲描绘东方的“异国”情调。(3)“培尔·金特归来”——原为第五幕的前奏曲。在第五幕中,主人公的形象已经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他站在返回挪威的轮船上衣衫褴褛,神情冷酷。(4)“索尔维格之歌”:原为诗剧第四幕第十场配乐。挪威北部森林中的一间茅屋,索尔维格坐在门前,等候培尔·金特的归来,她唱着:“冬去春来,周而复始,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编入组曲的这首乐曲,经作者改编为纯器乐曲,去掉了原来的歌唱声部。乐曲的旋律十分优美,荡漾着哀愁的第一主题和洋溢着希望的第二主题形成鲜明的对比,是整部组曲中的名篇,也是格里格最成功的创作之一。以下这段就是“索尔维格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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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霍尔斯特《行星》组曲

《行星》组曲[1]是一部庞然巨著,分为七个乐章,分别以九大行星中的七个星球(地球和当时尚不为人类所知的冥王星除外)命名,乐队编制也异常庞大,启用了一般很少登台的低音长笛、低音双簧管、低音单簧管、低音大管、次中音大号等管乐器,以及管风琴和众多的打击乐器,最后一个乐章中还有一段六声部的女声合唱(有时以两支独奏长笛取代)。如此众多乐器的组合产生了丰富的音响色彩,如在“火星”乐章的一段音乐中,乐队的全奏展示出了地动山摇的气势。但正是由于庞大,这部作品一般很少全曲演奏,通常仅演其中的三、五个乐章,有时则只是单独演奏一个乐章。

第一乐章,火星——战争使者:霍尔斯特是在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完成这一乐章的。因此有人认为,这段音乐是对当时迫在眉睫的战争的预言。确实,这一乐章的音乐,尤其是由打击乐器和弦乐器弓杆击弦奏出的蛮横、激昂的渐强节奏型,暗示出军队在行进,给人以一种咄咄逼人的紧迫感。

第二乐章:金星——和平使者:与上一乐章凶残的战争音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乐章显得格外宁静安谧。它使人想起了一个没有电闪雷鸣、远离战争喧嚣的世外桃源,到处呈现出一派和平安乐的景象。评论家认为,长笛和法国号的延音表达蝉鸣,竖琴表现溪水,种琴和钢片琴表现清泉,小提琴表现情歌。

第三乐章,水星——飞行使者:传说中水星是带有翅膀的信使的象征,也是窃贼的保护神。因而,这一乐章的音乐机敏灵活,是一首急板谐谑曲。第一主题轻捷而又俏皮,表现信使忙碌地走家串户,为人类带来福音;第二主题带民歌风格,表现人类欢迎信使的情景。

第四乐章,木星——欢乐使者:这一乐章构思宏大,篇幅也较长,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气势浩荡,欢乐的情绪此起彼落,绵亘不绝。这一乐章经常被单独演奏,成为受人喜爱的通俗音乐作品。它又分为三个主题:第一主题为C大调,快板,2/4拍,喜悦的情绪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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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主题充满生机,热情洋溢,富有气势,而第三主题则转为3/4拍,像一首民间舞曲,气氛热烈。第二部分由原来的快板转为行板,为一首雄壮的“欢乐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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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主题类似东方五音音阶的旋律,亲切感人,朴实生动,又不乏庄严与伟岸。之后的第三部分则为第一部分的反复。

第五乐章,土星——老年使者:是组曲中最精彩的篇章之一,也是经常被单独演奏的段落。乐章以长笛、大管和两架竖琴奏出的由两个邻音交替构成的固定节奏开始,象征老年人蹒跚、滞重而单调的步态。它不仅表现“肉体的衰退”,更有着“理想的实现”的慰藉。这里,有葬礼的节奏,晚祷的钟声,对人生的思考,也有美好的回顾。

第六乐章,天王星——魔术师:作者在这里运用了变幻无常的调性和配器色彩,以及力度的突兀变化等现代作曲手法,起到了扑朔迷离的效果。

第七乐章,海王星——神秘主义者:这最后一个乐章在给人以娴静温柔之感的同时,又表现出神秘莫测与朦胧的太空景象。乐章的第一主题就是以这种色调构筑起来的。钢片琴、竖琴和小提琴的大量运用,渲染出迷茫的神奇景象。这一乐章使用了合唱来增加效果。总谱上注明:“合唱队应置于舞台边邻近的房间内,房门要开着,直到全曲的最后一小节,这时门要轻轻地、静静地关上。合唱队,门,以及可能需要的任何一些副指挥,都要用屏幕与听众隔开。”

一些评论者认为,《行星》组曲,反映了霍尔斯特在科学进步发展的时代,表达在众行星间的宇宙漫游,而不再拘泥于关于行星的古代传说,不再是宗教崇拜,认为这部作品是科幻音乐的开端,并影响了后来的《星球大战》、《异形》等电影配乐。

三、鲍元恺《炎黄风情》

作为鲍元恺[2]交响音乐系列《中国风》的首篇,这部原题为《炎黄风情——中国汉族民歌主题二十四首管弦乐曲》的作品被中国国家教委选入全国普通高中欣赏教材,并曾在中国各大城市及诸如加拿大、美国、匈牙利等海外多个国家做过数以百计的演出,不少国外著名的交响乐团在访华音乐会上演奏过其中的章节,时至今日,它仍是国内管弦乐演出的常备曲目。《炎黄风情》,分为“燕赵故事”、“云岭素描”、“黄土悲欢”、“巴蜀山歌”、“江南雨丝”、“太行春秋”六个乐章,每个乐章又都以四首同一地域的民歌构成四个小段。这组管弦乐均根据大家耳熟能详的民歌谱就,在具体构架上,乐曲并不拘泥于单一的素材运用,比如在《云岭素描》中,由《小河淌水》、《放马山歌》、《雨不洒花花不红》、《猜调》四个乐段构成,实际上在《放马山歌》及《猜调》中又分别加入了《赶马调》及《安宁州》两首民歌的旋律。素材的有机运用丰富了乐曲的表现力及情感,也显示出音乐家在材料的剪辑及提炼上深厚功力,尤其是在衔接过渡上,更是高人一筹,出神入化。以《放马山歌》一段为例,它原来的音调足以表现放马时的热闹情景,但接下来转入的《赶马调》旋律以舒展平和的弦乐奏出,用以描写放马人途中休息时的惬意心情,仿佛一气呵成,堪称是神来之笔。类似创作手法在作品中有着多处的运用,成为这套管弦乐的一大特色。

另外,全篇不少旋律用中国传统乐器演奏以突出民间风味,比如《拔根芦柴花》中的板胡,《紫竹调》中的笛子、二胡和琵琶,《小放牛》中的木琴,《闹元宵》里的民族打击乐及唢呐,《夫妻逗趣》中的板胡、三弦,它们的加入,音响效果上并不造成中西两种文化融汇时的隔膜与冲突,正如几十首中国民歌小调用交响乐队奏出,丝毫没有洋为中用的生硬,自然流畅中华夏民族音乐神髓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