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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概论
1.9.1.3 三、再现与表现的统一

三、再现与表现的统一

艺术作品作为一种艺术创作的成果,离不开对现实生活的反映,更割不断艺术家的主观情感和思想的观照。于是在艺术作品中就必然反映出对生活的再现和对作者主观情感的表现。优秀的艺术作品总是完美地体现着再现与表现的统一、客观因素与主观因素的统一,它们在艺术作品中的融合与存在、隐蔽与外显构成了艺术作品的基本因素。

(一)再现

所谓再现,是指在艺术作品中真实地再现客观现实,将客观世界以及人物真实地呈现在艺术作品之中,达到真实地再现生活的目的。

如斯琴高娃主演的电视剧《党员二愣妈》,她在剧中塑造了一位农村基层干部的典型,真实、自然地再现了内蒙古一带农村妇女的形象。她演的党员二愣妈,为了群众的利益可以莽撞地推开县委大院的门,像农村家里走亲戚一样地坐在了县委正在开会的会议室里,没有丝毫客套地接过县委书记端过来的像“香胰子”(二愣妈的台词)一样味道的茶水,像看儿子、看弟弟一样探望被关押在禁闭室里的“犯了错误”的干部,送去了她认为最好吃的油糕,并且唠唠叨叨地嘱咐着。那朴实、本色的表演,真切、感人的情节,简朴、自然的装束,让人们认为斯琴高娃就是二愣妈,就是一位最普通的内蒙古农村的基层党员干部。她塑造的人物再现了生活的真实,还原了生活的本来面貌。前苏联影片《列宁在一九一八》,侍卫长瓦西里去执行列宁同志交给的押送军用物资的任务。临行前他的爱人娜达莎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放了一块面包,在二人吻别时瓦西里又把这块面包悄悄地放在了桌子上。通过这样一段生活细节的描写,真实地再现了苏联卫国战争时期,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和人民战胜德国法西斯的坚强信念。作者就是通过一块红薯的传递,艺术地再现了生活,表达了主人公瓦西里夫妇真实细腻的情感。

再现生活的艺术作品重视对生活细节的描写,但并不排斥理想的表达和作者的主观情感的宣扬。它要求作者的思想、情感和作品的主题要深深地蕴含在具体描绘的现实生活之中。如老舍的《茶馆》、《骆驼祥子》,雨果的《悲惨世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曹雪芹的《红楼梦》,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米勒的《晚钟》以及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浪漫的事》等都是再现生活的优秀作品。它们不仅真实地再现了那个时期的生活现象,塑造了一个个生动的人物形象,深刻描绘了人们的情感和生活细节,同时更描摹了人物的精神、思想,表达了作者的主观情感和审美理想。这些优秀的作品成了艺术创作、艺术史、艺术理论经常推崇的名作。

(二)表现

所谓表现,是指艺术作品在生活真实的基础上,强调艺术家的主观情感、审美理想以及对客观世界的思考与评判。

如毕加索的画作《哥尔尼卡》之所以震撼人心,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是因为德国法西斯在1937年4月26日出动40多架飞机,对西班牙文化名城哥尔尼卡的狂轰滥炸,激起毕加索的愤慨之情和创作冲动,首次用象征主义手法创作出了向世界人民呼唤和平的这一伟大杰作。《哥尔尼卡》的画面只采用了黑、白、灰三色,表现了死亡、恐惧和阴郁,给人以撕心裂肺般的震撼力。画面中间是一匹腹中插有利剑仍嘶叫奔跑的战马,它象征着西班牙人民和国民阵线;倒地惨死的士兵手中拿着折断的剑和鲜花,战士象征着保卫祖国、宁死不屈的革命斗争精神,鲜花象征着和平的希望;从窗口伸出头的女人手臂高举着灯火,象征着真理之光和战斗的共和国;画面中有抱着婴孩啼哭的妇女,掉在大火中的人在绝望中呼号。左边变形的公牛象征着暴力;一只像眼睛似的灯泡照射着法西斯对西班牙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尽管对这幅画的象征意义人们有着不尽相同的解释,但它在人们心灵中所产生的那种对法西斯的仇恨,对战争的憎恶是一致的。这幅作品虽然着重表现的是作者对战争恐怖心理的描摹,却真实地表现出毕加索对侵略战争的强烈义愤和对德国法西斯暴行的控诉。

表现生活的艺术作品侧重于对作者情感的表达和主观色彩的张扬。艺术家在创作、表现中总是要把自己的主观情感和审美理想带到艺术作品的形象、情景和意境之中。在反映现实生活的基础上,把自己的主观情感来个“移情注入”,使作品既具有扎实的生活基础又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如毕加索的作品,以及总政歌舞团的《小溪江河大海》、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张继刚的《野斑马》、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吴承恩的《西游记》、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斯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莫奈的《日出·印象》、达利的《太空象》和公元前27世纪埃及的《斯芬克斯》等,都是侧重表现生活的优秀作品。

(三)再现与表现的关系

在艺术作品中,再现与表现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相互交融地呈现在欣赏者面前的。在侧重再现的艺术作品中不可能没有表现的因素,这是因为在再现性艺术作品的创作中,必然要经过作者对生活的取舍、剪裁,主观情感的注入和审美理想的表达;而在侧重表现性的艺术作品里,也不可能抛开生活基础和客观存在,任凭作者主观臆造,再现与表现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的。例如,城市雕塑《瞬》,描写的是一位现代少女,身穿时髦的裙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操纵着电脑笔记本认真地运算着。在她坐着的椅子后面有一位站着的老者,头戴瓜皮小帽,身着长袍马褂,手持算盘惊异地看着现代姑娘手里的计算机。这一组雕塑以写实的手法,生动地再现了两个时代的人物,但又用写意的、时空自由交错的手段把他们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在算盘与计算机的对比中,我们感悟到了继承与发展的密切联系:继承的目的是为了发展,而要发展是离不开继承这一基础的。它又好像昭示着人们要珍惜时间、珍惜生命,飞速发展的时代犹如“白驹过隙”,仅是弹指一“瞬”间,作为社会的人必须只争朝夕,才能跟上时代的进步。作品中既有生动的再现因素,又渗透着艺术家强烈的主观表现因素,再现与表现交融在一起。

再如,舞蹈家杨丽萍调动其全部审美经验,注入了真挚的情感,并展开丰富的想象和联想,创作出了舞蹈《雀之灵》。如果她不熟悉云南少数民族的生活习性和风土人情,是绝难创作出这部舞蹈精品的。她在努力表现孔雀的生活习性的基础上,特别强调的是对孔雀的灵性与傣族人民精神面貌的挖掘,是把傣族舞蹈的艺术语言、孔雀的代表性动作化作了“雀之灵”的精神层面来加以展现的。表现自然的和谐、生活的美好、傣族人民的精神风貌成为这部作品更为重要的方面,很显然,这是一部侧重表现的舞蹈作品。

表现性,在作品中强调的是内在情感的真实、理想的真实,而再现性重在描绘生活外部形貌的真实。再现与表现在艺术作品中,仅仅存在着比重的差别、反映生活真实的侧重和艺术家创作手法的不同。著名摄影家李学亮的摄影作品《胡杨月色》(图5-5),反映的是戈壁滩上月光下的一片胡杨林。在光与色的画面里,一丝悬月冷寂地挂在空中,月光映衬的树影像鬼魅般的狰狞。一种撞击灵魂的感受,让人们读懂的是难耐的孤独和无法节制的恐惧。在大漠荒原中透出的是沉重的沧桑感、历史感和责任感——是人类对环境的践踏,还是自然对人类的惩罚?但作品在一片苍凉中仿佛又现出一点点生机:蓝色的空气里好像蕴含着湿润,粗壮的盘根仿佛吸吮着大地的汁液,胡杨林那挣扎向上的不屈的生命力,表现着未来的希望与辉煌。摄影艺术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写实性,而在《胡杨月色》中,我们感受到的却是那强烈的抒情意味。可见,无论表现性还是再现性,这两种因素在作品中总是交融在一起的。

总之,艺术作品的构成是一种系统的构成,多元素的构成。它必然是内容与形式、感性与理性、再现与表现的完美统一,只有这样才能使艺术作品产生出神奇的魅力,使艺术作品内容主题鲜明、形式丰富多彩,在感性与理性的思辨中焕发出意蕴的光芒,在再现与表现的手法中反映出鲜活的形象和多味的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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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5 胡杨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