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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音十二律，即今日之工尺，在理本无二致。所难者，宫、商、角、徵、羽、黄钟、大吕等字，究属今日之工尺某字，此则宋以来聚讼纷纷，不一其说。工尺等字，最先见于《辽史·乐志》，继见于《宋史·乐志》，及宋沈括梦溪笔谈》，蔡元定《律吕新书》等书。而宋人姜夔《白石道人歌曲》，朱子《琴律说》，张炎《词源》，又有一种简字，乃宋时俗工字谱，亦言乐律者所必应知者也。

律吕与工尺相配，何以其说不一？由于宋以来载籍所言工尺，皆属于燕乐而言。燕乐非古雅乐，古籍既屡言之。欲考古雅乐，亦不能不先明燕乐之工尺也。兹将宋以来诸说列于下：

《辽史·乐志》云：“乐声各调之中，度曲协音，其声凡十，曰：五，凡，工，尺，上，一，四，六，勾，合。”

按四即低五，合即低六，勾即低尺，（据韩邦奇说，）十声实只七声。七声者，即五音二变也。

隋唐燕乐，绵亘有宋，迄于明代，以及南北曲，皆其支流余裔，实为中国乐律之一大部分。虽非雅乐，然关系数代典章，正宜详述。宋代乐谱，简字既出，形类日本字母。读者每苦难识，亦当详释，以为研究乐律之助。兹先将简子说明之：

朱子《琴律说》云：“今俗乐之谱，

，则合之为黄也。

，则四下之为大也。

，则四上之为太也。

，则一下之为夹也。

，则一上之为姑也。

，则上之为中也。

，则勾之为蕤也。

，则尺之为林也。

，则工下之为夷也。

，则工上之为南也。

，则凡下之为无也。，则凡上之为应也。，则六之为黄清也。

，则五下之为大清也。

，则五上之为太清也。

，则五紧之为夹清也。”

按朱子此说，与沈氏《笔谈》所配相同。宋时字谱所记之号，赖此犹可考见。而传写讹舛，以《白石集》较之，不能尽合。因宋人曲谱工尺字样，俱用草书。虽简字笔画稀疏，便于谱曲；但用草书，转易混淆，故不能尽合也。

《白石道人歌曲》，旁注谱字，可考见宋代工尺之法。其中笔画稍多者，疑不止一字，即如今日曲谱，以数工尺字，叶唱曲之一字也。惟传刻既多，不免讹误，因之无从辨认者，亦复有之。兹将张文虎《舒艺室余笔》，所论《白石歌曲谱》字一段，分行录之如下：

《余笔》又云：“案《词源》管色应指谱，有

诸记号。《白石旁谱》，亦有

等记号。与凡五工等字相乱，不能悉正，以待知音。”

又按勾字为

二字之合形，此说一见之《舒艺室余笔》，一见之徐灏《声律考》，皆不为无见。工尺各字，弦管皆能表出其音。惟勾字与弦音管音不甚吻合。则谓为二字合形，亦可信也。

张炎《词源》，所载八十四宫调谱，每宫调之下，排列简字，颇为繁重。然八十四宫调，在南宋时已不尽用。今仍备列之者，亦使知宫调之沿革变迁而已。并附注今笛于下，以备参考。

右表乃按张炎《词源》，而以古律吕今笛比合之。下所列律吕一字，犹云某字调也。

凡有◎符号者，乃曲笛也。无此符号者，乃常笛也。度曲所用之笛，比之寻常所吹者，实低半调。

通行本《词源》，系据元人钞本。此表谱字，通行本有误者，今已改正。

上列之表，乃燕乐旋宫之表也。旋宫之法，于下另章释之。此表所载宋时俗名，如太簇，姑洗，蕤宾，南吕，夹钟五宫，皆与其前一宫之名称相同，而加中管二字。中管乃唐时所制，有银字中管之名，见于《唐书·礼乐志》，乃较当时乐器音稍高者，宋代用之，亦沿唐旧也。然此表乃将八十四调，举其全数而言。实则音调多有相重者，又有许多不用者。

《词源》又云：“律吕之名，总八十四，分月律而属之；今雅俗只行七宫十二调，而角不预焉。”

兹将宋时通行之宫调，列表如左：

此表各宫之下，所列俗名，与前表相同，特去其角徵及变闰之俗名耳。《词源》但云角不预，而不言及徵与变闰者，按姜夔《白石歌曲》中徵招自序云：“予尝考唐田畸声律要诀》，谓徵与二变之调，咸非流美，故自古少徵调曲也。”徵及变闰，古来已多不用。更去中管各调，及高大石，高般涉二调，则适为七宫十二调焉。

南宋时存七宫十二调，既如上述。至元则变为六宫十一调。兹将元周德清《中原音韵》一书，所载宫调列如下：

此表较南宋时七宫十二调，减去高宫，盖归并于正宫内也。减去仙吕调，中吕调，正平调，羽调四种，乃以仙吕调归并仙吕宫，中吕调归并中吕宫，正平调，羽调，归并于高平调，而加入商角调，角调，宫调三种，故为十一调也。宫调一种，前表所无，或谓出自元人妄改。今自元以来，北亡其三，（歇指调，角调，宫调，）南亡其四，（歇指调，角调，宫调，商角调，）故北仅十四，南仅十三也。其初则以宫声乘律者，皆名曰宫。以商角羽等声乘律者，皆名曰调。及元以降，则宫调之名已混，惟其黄钟南吕中吕等名称，犹相沿至今不改。此唐宋燕乐，递变为南北曲之所由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