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继者季历，差一点“无以为继”

【传统主题版】

好的，消消气，我们继续来往下叙述。

公亶父的妃子太姜生了一个儿子叫季历，又称王季、公季（王、公、古公，皆为尊称）；季历的妃子太任生了一个儿子叫姬昌，就是周文王。周文王是好人，包括他出生时，大家就感觉到了一种圣贤特异祥瑞之气的充溢，公亶父在那种特殊的情绪中，欣喜地说，周家的德政与德望，将有人为之再度振兴，难道就是这个昌么。

公亶父这么伟大的长者、王者、智者，他这话可不是随意说的，也不是即兴的感叹，当时在场的公亶父的长子太伯、次子虞仲，立即就听明白了：哦，原来父亲是要他的小儿子季历接任他的位子，以便将来再由姬昌传承。不几日，太伯和虞仲就失踪了，去了南方的荆蛮地区，成了吴、越的先祖。他们截断头发，在身上刻画了花纹，让人认不出来他们，以这种方法，好让父亲把王位顺利地让给季历，再传给姬昌。而这一切，都构成了周家以德兴邦、以德治天下的崇高名望和优良传统，怎不让我们对历史早期的人心的单纯和简朴，充满了景仰和怀念。

实践证明，季历这个人，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伟人。他不仅继承父王古公亶父遗业，修德明政，发展经济，施行仁义，怀柔天下；还把握住了历史重要的转折和契机，壮大自己。这个重要的转折和契机，是在商王武乙时期，先是西北地区的方国——旨方、羊方、觑方、周方，开始陆续对商王朝反叛，同时东夷人不知怎么也动乱不安，竟公然侵入王畿。这样一来，武乙左右不能环顾，东西不能照应，为集中力量对付离自己最近的东夷人，被迫与周人结盟，授予季历“替天行道”的权力，讨伐西戎。季历得了这份授权，高举大钺，如虎添翼，向西扩展，抢占地盘，自我发展壮大。

史载：

武乙即位，周王季命为殷牧师。

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历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

大丁二年，周人伐燕京之戎，周师大败。

四年，周人伐余无之戎，克之。

太丁四年，周人伐余无之戎，克之。周王季命为殷牧师。

太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

十一年，周人伐翳（读义，荒芜、晦暗）徒之戎，捷其三大夫。

早年，商王武乙为表彰季历的战功，还曾赏赐给他“地三十里，五十珏，马八匹”，那真是自豪。然而让季历做梦都没有想到是，就在季历押着戎族的那三个大夫，喜气洋洋再去向商王文丁献捷时，他竟当即被逮，锒铛入狱，然后处死。

——很简单，文丁觉得，季历如此强大的武装势力，既能连续克戎狄，就能一举灭商族。当然，重要的是这时的商王朝，已经恢复了天下的稳定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帝王统治起码的政治手段和策略。手段不狠，一定出事。

季历被杀，周族的浩浩大业差一点中途夭折，无以为继。

而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季历子姬昌，接替了被杀父亲即位，成为周族新的首领，并光华四射步入历史的舞台。

【平子猜疑版】

古公亶父在姬昌出生时，以一番感叹，不经意做出了接班人的选择，完全经过了他长期的深思熟虑，绝非仅仅是一番感慨。此前他为了氏族生存，已与商王朝达成政治和解，这才能让周族从遥远的戎狄边境，大举迁往岐山；同时让三子季历与商女通婚，使天下诸侯看到周族与当世王朝的亲密关系，并以王朝为巨大背景和支撑，迅速发展壮大自己。

而姬昌就是商女所生。

这里便包含了多层意义。

从三子季历后来统领周族的实际政绩、战绩看，平子猜测，古公亶父在当时一定是对他的三个儿子进行了比较，而最后觉得季历更为突出，最为优秀，也最为理想。那么选季历来继承他的位子，就破坏了周族的规矩，搞不好就会发生争夺王位的兄弟厮杀和家族内讧。因此，古公亶父一直没说，而终于选取在姬昌出生时，发出一句感叹，策略地说出了他的意思。季历的两个哥哥听后，慌忙就逃跑了，去了南方的荆蛮和吴越。平子猜测，一种可能是他们害怕来自父亲的威逼驱赶，以致遭到杀身之祸；或者这种杀身之祸已经发生，太伯和虞仲在追杀中双双逃亡南方。另一种可能是其他人的猜测，说季历的两个兄长，对外宣布自动放弃依惯例应有的嫡长子继承权后，离开周原，带着人马顺流而下，到敌人的后方去。这一漂，就漂到了长江的中下游一带，在商王的背后建立根据地，这就是后来的吴国前身。

平子认为，这兄弟俩逃亡南方时，可以肯定，不会就他两个人形只影单，相依为命；但说是古公亶父有意安排他们带人到敌人的后方去，在商王的背后建立根据地，这也只能是一种猜测。事实是，季历在为商王朝不遗余力四处流血征战，是季历利用商王赋予他的权力，以及“正义”的旗号和物资的支持；征服周围的戎狄部落，看似为商王朝解除外族的忧患，其实也是为了自己邦族的周边安定。最重要的是，季历借此，大肆扩展周族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军备实力。这就叫借鸡下蛋，乘风起航。结果呢，或者形成的事实呢，商王看到了，我们也看到了；而等我们都看到时，周族这个边缘蕞尔小邦，已一跃而成了西方霸主。

季历在那时，可能根本就没认识到他对商王朝构成了怎样大的威胁；他也没仔细体察过商王对此，内心是怎样的感受、惊异和警惕，还兴致勃勃押着俘获来的翳徒之戎的三个大夫，前去向商王献捷、献功、献媚。结果是兴致勃勃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商王文丁一只手欣然接过他送来的那些战利品，一只手竟命人上前当即逮捕了他，毅然决然，迅速杀掉。

相信季历死时，都大睁着两眼，没有明白过来。

因此说，灭商建周可能从古公亶父时就开始了，但从季历之死来看，说公亶父有意安排他的长子、次子带人到敌人的后方去，完全是史家于后世的多少有些主观的臆猜、推理和附和，且有些艺术的一贯的自以为是和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