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傅说传说，演绎一个天方夜谭

扯远了，就此打住。

不过我说武丁，你或许已经猜出了我的用意，是为了想说，除上述的伊尹外的另一个奴隶宰相——傅说（读悦）。就是这个奴隶宰相，成就了武丁的王朝和时代。一个伟大的时代，气派的时代，豪阔的时代，残酷的时代。

作为可能也会被用来殉葬的奴隶傅说来说，这真是一个天方夜谭，一个意外。

说傅说，我想说傅说的传说，这终于可以让我暂且摆脱繁扰驳杂的考古辨疑引经据典的烦恼，有了书写叙述想象演绎文字的快意。你也可以于迷茫头疼的阅读中脱身，借此换一种轻松的姿势，让我们共同来历史中游戏。

一个天方夜谭，一个意外。

我们知道，武丁是盘庚的侄子，盘庚的小弟弟小乙的儿子。而盘庚有两个弟弟，大的叫小辛，小的是小乙。按照商朝的规定，理所当然来继承盘庚帝位的应该是小辛。小乙掐指头算了算这其中的排序时间，就觉得自己怕是根本没有接替哥哥做王的可能了，而他自己的儿子武丁，更是没有任何希望。于是出于多种考虑，把个养尊处优的少年武丁，下放到平民中间去劳动改造自食其力了。

环境的改变，生活的劳苦，耕种的艰辛，收获的快乐，季节的轮回中，武丁经受着身体和精神的成长磨砺。他生活在民间，认识着民间，体会着民间；学会了俭朴，学会了体恤，学会了同情。他结交了很多奴隶朋友，这其中就有傅说。

当然作为传说，傅说肯定就是非同一般的奴隶了。他不仅有学问，而且有思想，与武丁经常探讨问题，争论事端，研究实践，纵论天下。傅说曾发明创造了中国建筑史上的“版筑法”，后来被普遍运用于古代国家的城池建设。那么他和武丁在一起一定也探讨过此类问题，并让武丁记忆深刻。这么有学问的人，这么有思想的人，对于武丁，喜欢就不必说了，友谊也不必说了，武丁甚至觉得傅说对他反而有知遇之恩。武丁甚至无数次想帮助傅说解除他的奴隶身份，让他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历史给了他们机遇。

你看，盘庚去世后，小辛即位，只3年，便死了；小乙即位，虽然长了点，也就10年，也死了。这么快，王位转眼就传到了武丁手里，拥有了连他父亲开始都没想得到的王位和天下。

武丁是经历过艰苦生活磨砺的人，性格坚毅，思想独到，风格别样。他即位后竟然三年不语，对任何事情都不发表意见，全部交给他的属下大臣办理。而他对他的王朝，只悄没声地进行着私下独立的观察和思考。三年过后，心得很多，但有一条很重要，就是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是决定的因素。而这王朝最大的一个“干部”，就是宰相。

武丁想到了他的好朋友傅说。但这怎么可能，傅说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奴隶！

武丁思考再三，灵感突至，有了一个绝妙的创意。

那天晚上，武丁在仆人的伺候下睡了之后，半夜时分，故意在床上大笑起来。

笑声惊动了众人，慌忙跑进屋来，一问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在梦里笑醒了；问梦见了什么，笑得这么厉害，武丁就煞有介事一边笑一边说，好啊，我们殷家这下大有希望了。我梦见了我们的先王成汤，面色红润，气宇轩昂，声音空濛，话语铿锵，他给我找到了一位圣贤之人，名字叫傅说，专门来为我们殷家管理王朝治理天下。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个人给我找来！

只这么说，但这个叫傅说的圣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满天下的让我们上哪儿找啊？先王托梦总要说一个大致的地点方位吧。武丁这事儿做的绝，就是不说。既保持了事情的神秘性，又不致一旦因为不慎露出了破绽。

这样一来，他的手下人，就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把文武百官都召集起来，让托梦的主子一个个的认，看谁是他梦中的那位贤人傅说。武丁继续煞有介事先装着认真想了想，然后把在场的人一个个仔细辨认过来，失望地摇了摇头。手下人就急了，问主子还记得梦中的那个贤人长得什么样么？武丁再继续煞有介事先装着认真想了想，按照傅说的样子吭吭哧哧描述了一遍。手下有关部门就立即行动，派了大批人员分头下去寻找。

傅说

不管这是不是真事，芸芸众生，而且是梦，你上哪找去？包括这传说，也没讲傅说长得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或标记，譬如脸上有疤，下巴有痣，或者上体罗锅，下身瘸腿等等。一个普通的人，单凭描述，就能确认，玩笑开得有点大。况且那些下去寻找的大批人员，一个个是否都能知道武丁的描述。

——这你别急，只要是传说，就有好故事。而传说的最大特点，就是悬念加伏笔，无巧不成书，一波三折后，终于大团圆。这不，就在大家分头寻找傅说的时候，傅说就亮相于历史的舞台，但并不光彩，更不夺目，——这也是说故事的老套路了，为“后扬”，必“先抑”，然后再推向“高潮”，故事才能好看。因此傅说一出场，就说他犯事了，触犯了他的主子，定了罪，被绳子捆绑着，在傅岩即今山西平陆做建筑工地的苦力。可能就是在这个地方，傅说发明或推广了“版筑法”。同时传说就开始有了起承转合的巧妙和生动，——下去寻找傅说的人就寻找到了这个地方，寻查中就排查到了这里有个奴隶叫傅说，慌忙跑去看，身材相貌，体态特征，果然就和他们的武丁帝说的一样。断定这个傅说，就是全国都在找的傅说，激动不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去把个傅说轰轰烈烈架到了车上，风风光光带回到王宫。弄得傅说一路上张皇失措，心慌意乱，不知哪来的这帮人，玩的是哪出把戏。

有人通报了武丁帝，武丁兴致勃勃到宫中来看。一看，满眼放射出激动喜悦的光芒，这个傅说，就是他的好朋友傅说。煞有介事的大声叫唤着，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使人当即带傅说洗澡、理发、刮脸、美容，脱掉囚衣，换上官服。然后簇拥着再到了武丁面前，武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解除傅说的奴隶身份，任命为王朝宰相，辅佐他治理国家。

举国上下，一起恭贺。

需要小小地解释一下，傅说并不姓傅，当时他和其他奴隶一样，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叫“说”。因为他是在傅岩这个地方找到的，做了宰相后，就把地名作为了他的姓了。

司马迁《史记》载，遂以傅险（岩）姓之，号曰傅说。

傅说做了宰相，就像做梦一样。事后我想他和武丁在一起的时候，背后里，武丁肯定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向傅说说了。两人一定为此痛痛快快大笑一场，在地上打滚儿；想想，还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肠子都要断了。

他们幽默了历史，成了历史的幽默；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也创造了历史，成了历史的佳话。因为在此之后，傅说和武丁，圣人和明主，两个优秀的人，极具政治才干生命才华的人，传奇般有了这一次历史的机遇和会合，共同经营管理着国家。传奇般只三年工夫，商朝就开始全面步入了它伟大的历史复兴，文治武功，迅速达到鼎盛，成为当时东方最强大的帝国。武丁是它伟大的缔造者，无疑傅说，也是它伟大的缔造者。

关于傅说的传说，出现于东晋时期的《伪古文尚书》，其中有《说命》三篇，上篇叙述傅说初见武丁的过程及劝武丁虚心纳谏的言论；中篇为傅说向武丁陈述治国方略，其中有传颂不绝的名言“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句；下篇为君臣共勉之辞。传说虽非信史，却可以反映出傅说这位上古时期的政治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傅说是中国古代早于孔子将近1000年被尊奉为“圣人”的第一人，并形成了后世的傅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