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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问祖:华夏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
1.4.7 7.大权旁落,一切皆为时晚矣

7.大权旁落,一切皆为时晚矣

到了这个时候,尧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待他彻底明白过来,舜已经制衡权力掌控天下把他完全架空了,一切皆为时晚矣。不过风烛残年但依然心智不衰的尧,还是想看看这个貌似忠厚而野心勃勃的家伙,野心究竟扩张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于是他带着忧患之心,拖着沧桑疲惫的身体,去民间私访。先是见到了那个著名的在树上筑巢而居的隐者巢父 。巢父正解绳去放牛犊,尧上前拜会之后,便说要把天下让给他,遭到巢父当场拒绝,说帝所牧的是百姓,我所牧的是牛犊,何以惴惴拿你所牧的来让我牧。尧悻悻然便到了河南中部颍水北岸箕山脚下,见到了历史上和巢父同样著名的世外高人许由 ,并有了一段颇具趣味和意味的对话:

尧帝说,出了太阳,有人还点着蜡烛,会怎么样呢?

许由答,白痴!

尧帝说,下了大雨,有人还在浇菜,那又会怎么样?

许由答,傻瓜!

尧帝说,那我就是那白痴那傻瓜了,你就是那太阳那大雨,有你在,我便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和意义。我把天下交给你治理吧!

许由答,呵呵,林木虽多,燕雀只巢一枝。河水虽多,地鼠只饮满腹。天下那么大,我要它干什么呢。这就像你让你负责礼仪的祭师去厨房做烹饪的厨师一样,你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结果?

这段对话我说颇具趣味和意味,就在于尧让许由坐天下,是个有意味的试探,并不是许由真是太阳他尧帝真是傻瓜了。而恰恰许由对此心知肚明,不糊涂,也不装糊涂,并用了越俎(读祖。即祭师)代庖(读抛。即厨师)的比喻作了委婉的回绝。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谁不知道如今部族已被虞舜掌控,尧帝大权旁落,帝位如同虚设,未来必是舜的天下,已是无可怀疑,傻瓜都能看得出来。许由想,这个时候,你让我接替你的帝位,除非我日后想死无葬身之地。而尧帝想,前有巢父,现有许由,皆为委婉机巧地拒绝接受天下,这正是说明了舜在天下的威望,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无可撼动了。

尧再悻悻然离去,我们这时便看到可笑又可乐的许由,竟莫名其妙地跑到颍河里去洗自己的耳朵。这时恰遇巢父牵牛而来,问故,知是因听了尧帝那番污浊之言,污浊了隐士纯净的心地和耳朵,借颍水洗耳净身。巢父笑了,想起昨日他听了尧帝鼓说之后,也去河中洗耳朵。正赶上另一隐士姓樊名竖号仲父的牵牛来饮水,听了巢父说后,牵着牛就走了,他怕他的牛饮了洗耳的水会污浊了他的牛。巢父借此对许由进行了一番教训,说算了吧你,你果然要做隐士,为何不藏于深山,还偏要四处优游招摇,你的耳朵怎能不被污浊。若我的牛犊饮了你这虚伪之人的污浊之水,怕是要腹泻不止了。

说完牵了他的牛犊也走了。

好在许由果真重新反省了自己,从此隐于民间,不复再现。死后被崇敬他的人葬在箕山,后人称许由山。(许由,应该是尧舜时的一个许姓部落,大致在今天河南颍水流域的登封、许昌、禹州、汝州、长葛、鄢陵一带,这一带后来便成了许国的封地。或真或假的,许由也成了许姓的始祖。)

尧帝的行踪,很快被舜所掌握,这些不事张扬的政治手腕和伎俩,看似平常而简单,但长此下去,会形成无形的离间和挑拨,不仅严重影响舜于今苦心经营的仁德名声,还会让民众由对苍老尧帝的同情转而为对他意欲篡权的怨恨。等等。

舜断然决定,囚禁尧帝,逼他禅让!

也许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真的,我常常于历史迷茫杂陈的环节和细节中,总是极力地辨别、判断、感受和认知,设身处地,小心翼翼,怕凡夫俗子的我,会无意伤害到我们远古的先祖和圣贤。所以之于尧舜禅让,这光耀千秋的美德,我只能内心充满无限的景仰;之于文字记载的无可考证的史实之外,我只能存私下的疑惑和设想。

譬如舜20岁因孝道而闻名,30岁被尧举用,50岁才接替尧帝代行政事。那么我就在想,假如煌煌仁德的圣贤尧帝真心禅让,何以要反复考察舜长达20年之久,而据说尧帝那时,已经100多岁了。故与其说是舜逼尧帝禅让,不如说舜是被逼夺权。

即使尧帝被逼禅让,舜也只是代行政事,并不拥有帝位。至舜58岁,尧帝去世,全国服丧三年,天下不闻音乐。三年丧期结束,舜表演作秀一般,假仁假义地跑到了南河以南,隐匿起来,说是回避尧帝唯一存世的儿子丹朱,让位给他。

——他也真能想得出,或者说是司马迁们也真能想得出!

我只是觉得,其实这一切都事先计划好了安排过了;你看,舜一离开,他的手下就网罗诸侯朝觐,不到丹朱住地,而都到了舜的那里;纷争诉讼的案子,不到丹朱那里申诉,而都去向舜上告;然后他们还创作了雅乐与颂歌,不颂扬丹朱而都吹捧赞美舜的功德。这个时候,舜就神采奕奕光鲜照人地回来了,大言不惭地说,这大概是上天的意思吧!于是举行大典,登上帝位。这一年,舜61岁。又39年,舜帝已是百岁老人,这时他早已把帝位禅让给禹了,而他竟千里迢迢去南方巡回视察,了解民情,抚恤百姓,劳累过度,猝死在湖南苍梧的郊野,葬于巍巍九嶷山上。

关于舜帝之死,同样是难以破解的历史谜团,远有韩非子的质疑:“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近有台湾学者柏杨的追问:“想想看,几千年前的苍梧之地,人烟极稀,即非政治经济中心,又非边关重地,舜为何去南巡?他当时已百岁高龄,到苍梧数千里之遥能走得动吗?这么大年龄出远门,为何没家人照应?既然不带家眷,为什么后来两个妃子又为他投水而死?所以,舜当时不是被武装押解,不得不往,就是追兵在后,盲目逃生。”如此,我们便知道了,所谓“禅让”,这聚焦了中华古代帝王全部美德和民族精神颂歌的神话,最后都被鲜血镀亮的铮铮权杖击得粉碎。

舜帝郁郁而死,陪伴他的妻子娥皇、女英悲痛欲绝,伤心得涕泪如雨,点点飞落在九嶷山中的竹子上,成褐色斑块和斑点,我们称其为“斑竹”。

斑竹主要产于湖南,又称潇湘竹;人们又根据它的特性,称它为“情竹”。其因是它一年内两次发笋,第一次在四五月间,竹笋发在母竹的周围,称“孝儿敬母”。第二次在九月以后,笋生母竹中间,如“慈母护儿”。

传说赋予它凄婉浪漫的文化内涵,特性给了它自然生命独属的美丽,斑竹既是可供观赏的园林植物,也是我们精神深处的一道人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