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舜大才，王者的宽仁与刚毅

接班人的问题，是国家的政治大策，是保持江山社稷稳固、氏族绵延繁盛、香火传承不绝的千秋大计。尧需要对这个舜再作进一步的考察和考验，然后才能决定是否把权力交付与他。不过在最终让不让这个位置和权力上，我以为尧的心里，还是有许多徘徊和思虑。

权力常常是个任人玩弄的魔方，有时也是令人身不由己的魔鬼。

尧考察干部，是舜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幸福的方式，他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了舜做妻子。当然这也是一个多少含了卑鄙意味的方式。尧把他的两个女儿嫁给他，其实是去对舜的德行，进行全方位和全天候监督和监控，她们肩负使命，是睡在考察对象身边并与之亲密接触的考核小组成员，并按尧帝指派，定期向尧汇报工作情况。

——这尧也十分单纯得可爱了，倘使舜对他派来的工作人员一边施以小恩小惠，一边大肆进行感情贿赂，谁会保证她们在投怀送抱的激情之夜，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而向上级隐瞒、虚报、浮夸呢。当然舜没有这样做，也没这样想。正如尧对他的判断一样，孝顺之人必效忠领袖。

我们现在来看啊，武大郎样的委实猥琐的舜，一身喜气满脸风光，带着两位高贵的美人辞别岳父尧帝回乡，九个公子送妹妹一起前往，一应高级生活食品和用品也载满了车子。除此，老丈人还特别赐给舜一套新衣服和一张琴。到家时，弄得一向骄横的弟弟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而在这之后的日子里，舜仍然关怀弟弟，爱护父母，以尽孝道。这也让他的父亲和弟弟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认为舜还是像从前一样生性怯懦，软弱可欺，不过一次偶然，便得了这美人和美物。上天真不公平，他不该拥有这样的富贵和享受。

于是，他们就预谋对舜进行有计划的迫害。

——那天，盲人父亲说粮仓的顶棚坏了，让舜上去修理。孝顺的舜对父亲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并不多想。但两个美丽的妻子娥皇和女英上心了，知道舜的父亲和弟弟都是狠毒之人，便怀疑这里面是否藏有什么预谋；即使没有什么预谋，但爬到那么高的棚顶上去毕竟危险，便在舜准备上棚顶时，让舜带了两顶斗笠上去。当舜在棚顶上认真勤苦地工作时，狠毒的父亲就在粮仓下面点着了大火。因事先那里已放置了许多柴草，火势迅速蔓延至仓库的棚顶。

舜大惊失色，慌了手脚。

后来不知是舜急中生智，还是站在下面的妻子招手示意，反正舜是一手抓了一顶斗笠，伞降兵一样造型优美地从空中跳了下来。有人调侃说，舜的矮胖身材在落地时，也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倒也合理。不管怎么说，这之后，舜虽对父亲和弟弟关爱如前，但心上有了戒备。

过了一些日子，盲人父亲说家里人口众多，需要挖一口井了。舜二话没说，就开始挖井。不过在挖到一定深度时，舜动了脑子，在挖井的同时，悄悄从井底一侧向外挖了一个出口。瞎眼父亲不知道，弟弟不知道，还在那里好生奇怪呢，以为这舜一定在井下偷懒，一口普通的水井，竟如何就挖了那么长时间。不过最后还是挖得差不多了，没等舜从井下上来，井口上面就纷纷落下了泥土石块。原来这还是瞎眼父亲和歹毒弟弟的阴谋设计，想借此把舜活埋在深深的井下。他们哪里知道，舜这时已经从斜向的出口逃了出来。

舜回到自己的房间，弟弟正在那里逍遥地弹奏尧帝赐给他的那把琴。见舜突然进来，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着说，你、你、你怎么上来了，我正想、想、想你呢。舜淡然一笑，说我的好弟弟，我的亲弟弟，你对我可真是关心备至啊！

很快，娥皇和女英回去把舜的这些情况，激动不已地向尧作了带有诸多夸张的汇报。当初送妹妹来的九个公子，送妹妹来后按尧的安排并没走，也行使监督考察任务，现在也回去把舜的这些情况向老爹作了精彩纷呈的描述。尧两下一综合，情况属实。立即把舜接回到首都，安排了重要的职务，让他负责接待四方宾客处理相关事务。

娥皇和女英

《左传》曰：舜臣尧，宾于四门。其实他更多的工作是接待群众来信来访。

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是因为尧一直重视来自民间的冤情和呼声；为此，他在都城门前专门设立了一块木板，让群众把意见写在上面，被称为“诽谤”。

《说文》曰：放言曰谤，微言曰诽。原来“诽谤”一词，最初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后来就延伸了，有意见在肚子里不说，叫“腹诽”；意见在背后提，叫“诽议”；众说纷纭，叫“诽诽”；谤毁他人的奏章，叫“谤书”；带有讥讽的诽谤，叫“诽讥”；公开指责他人的话，叫“谤言”；以致发展到现在刑法上有“诽谤罪”。而舜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将这些“诽谤”收集起来，再经过深入的调查，向尧提出相关的处理意见。

舜就是在尽心尽责的工作期间，不仅发现了氏族集团中的“十六位才子”贤能的后人，也发现了横行霸道的“四大恶人”。

当年颛顼帝高阳氏有才子八人，广施善举，社会上称他们为“八恺”。恺，和乐也。帝喾高辛氏也有才子八人，德行天下，社会上称他们为“八元”。元，大善也。这十六才子的后代延续先祖风尚，光大先祖美德，不使他们世代的名声陨落，延展至今。舜调查发现尧竟没有举用他们的后代。舜就建议，让他们去主持氏族土地方面的事务。后来这些人，果然恪尽职守，将百方事务完成得顺时而有秩序。

舜在调查中不仅发现了如十六才子贤能的后人没有得到任用的问题，同时也发现了有许多恶人因此霸占着权力。

这其中有：

帝鸿氏（即黄帝，姓公孙，长在姬水，改姓姬，名轩辕，号有熊氏，又称帝鸿氏、缙云氏、帝轩氏。下同）的一后裔掩义隐贼，好恶不分，天下人称“浑沌”（《神异经·西荒经》曰：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两目不见，两耳而不闻，有腹而无脏，有肠直而不旋，食物径过。如果遇到高尚的人则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恶人，便会听从他的指挥，名为浑沌）。

少皞（读昊）氏的一后裔毁信恶忠，文过饰非，天下人称“穷奇”（《山海经·海内北经》曰：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披发）。

颛顼氏的一后裔固执凶顽，不讲道理，天下人称“梼杌”（读桃无。《神异经·西荒经》曰：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两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扰乱荒中，名梼杌）。

缙云氏的一后裔（三苗）贪恋酒食，图求财货，天下人称“饕餮”（读桃铁。《神异经·西荒经》曰：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又云：西南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性很恶，好息，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强者夺老弱者，畏群而击单，名饕餮）。

——估计“浑沌”、“穷奇”、“梼杌”、“饕餮”都不是他们的真名字，不过把他们穷凶极恶的氏族，比喻成古代的四大魔兽而已。故此，这四人，天下共称“四大凶族”！

后来舜经过一番斡旋和斗争，建议尧把这四大凶族全部流放迁移到四方的边缘地带。“浑沌”流放到南方的崇山，“穷奇”流放到北方的幽州，“梼杌”流放到山东郯城的羽山，“饕餮”流放到西方的三危。以毒攻毒，以恶制恶，让他们去抵制四方蛮夷，对付更加冥顽不化的人；同时也带去华夏文明的种子，期望在那里开出奇异的花朵。

一切都按照舜刚毅威猛的决断安排停当，几乎没有发生骚乱和流血冲突。唯四大凶族中被称为饕餮的三苗，迁移时组织了武装抗击。他们作为蚩尤的后裔，本来与华夏族有血海深仇，且已在黄帝时期就被压制在河南西南地区的小小的盆地里，再迁，就要远离中原了。但这是舜的指令，舜是谁，他既有尧的宽仁，又有尧没有的刚毅。于是舜亲领大军前去征讨，在河南西南部的丹江两岸经过一场惊天动、泣鬼神的血战后，三苗残余便一路哭号着，被迫离开中原故土，去了长江流域，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后来，再被大禹迁徙往南，成了现在苗族的祖先。

舜在驱逐这些华夏族老牌部族之后，便开始组织自己未来时代强有力的政治集团，除举用十六才子的后裔外，又任用了大禹、皋（读高）陶、子契、后稷、伯夷、夔、龙、倕、伯益、彭祖、朱虎、熊罴等。

其实这也是舜为他称帝的时代提前组阁。

果然到后来，华夏人大禹做了水利部长，华夏人皋陶做了司法部长，东夷人子契做了文教部长，华夏人后稷做了农业部长，东夷人伯夷做了主管典礼祭祀的秩宗，东夷人夔做了负责音乐舞蹈教化的典乐官，东夷人龙做了专门收集百姓意见的纳言官，东夷人倕做了工业部长（弓的发明人），华夏人伯益做了林业部长，朱虎、熊罴为伯益的助手，等等，共22人入阁。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