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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问祖:华夏文明起源的诗意遥想
1.3.1 1.高大威武,他就是“氏族首长”

1.高大威武,他就是“氏族首长”

进入腊月,氏族的人们在季节的一路喧哗中,完成了播种、渔猎、收割和储藏,疲倦困乏的身体,经过短暂的调整和恢复,现在要一起去氏族村落中央,那个开阔的长方形的会展中心,举行一年一度盛大庄严的“腊祭”仪式。其东,制陶的窑场熄灭了炉火,其北的公共墓地清寂肃静,四周丛林庄严,天空五彩斑斓,飞龙在天,凤凰于飞,我们的心中充满了崇敬、神圣和朴素的期冀。

——我们祈求上苍,保佑我们修筑的蓄水堤坝在暴雨和大水到来时,能够经受洗礼,安然无恙;让水土不再流失,庄稼不被冲走!

——我们祈求上苍,保佑我们,让所有凶猛的暴雨和洪水,全部回归江河湖泊,流向那些低洼的地方,不致泛滥成灾!

——我们祈求上苍,用神的意志扼制虫螟和飞蝗都不交配繁殖,让谷禾不受蹂躏和啃噬的祸患!

——我们祈求上苍,用神的力量把那些稗类、荆棘、莽榛、杂草,驱赶到遥远的沼泽地去,让它们在那里自生自灭,不再侵占我的土地,危害我的庄稼!

——我们祈求上苍,护佑我们的牛羊、房屋、种子、果实、女人和孩子……

我们祈求不多,简单得就像我们仅仅用来充饥的食物,原始、粗糙、低廉而朴素。自然和灾害,土地和庄稼,岁时和年景,食物和种群,我们每年都这样,为之虔诚地祈求。除此,我们没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私欲、贪婪和妄求。

我们有力量和智慧征服巨大凶猛的蟒蛇、大象、狮子和野豹,但我们无法保证土壤和庄稼拥有四季的风调雨顺阳光和煦。那泛彼柏舟的水,以阴以雨的水,湜湜其沚的水,鱼在在藻的水,维水泱泱的水,有冽氿泉的水,在河之洲的水,不可泳思的水……之于生命是一种柔软的精神浸染、浇灌和滋润,但它也会迎合风暴的肆虐,从天而降,漫过山冈,冲越而下,突现面目的狰狞和险恶。张牙舞爪,狂放卷腾,吞噬我们积蓄不多的欢笑与漫长岁月里田野的守望,然后猝不及防从眼前,将我的房舍、女人、孩子、粮食和猎物席卷而去,劫掠一空。

随之而来的,是害虫们肆虐狂欢的节日,发情交配,无尽繁殖,泛滥成灾;这天性罪恶的群体,乌云般呼啸着,遮天蔽日,一起蜂拥至我们大水过后正待修复的家舍和田园,以致最后那一枚处子一样酸涩的青果也不放过,以致最后那一束少女一样羸弱的花穗也不能幸免。

蹂躏过后,赤地千里,满目疮痍,几乎寸草不留,连同遗落在破碎之心间的种植的冲动和幻想也绝无存留;只有痴呆、空洞、伤痛和诅咒,疯狂生长出荆棘和杂草、无奈和无辜,一直没过我们的膝盖、眼睛和头顶……

这是昔年的困扰和恐惧,这是今年仍继续着的困扰和恐惧。这个世界仿佛注定了我们这个群类,必然祸福不定、命运未卜、大灾大难而又生生不息。困扰恐惧中,我们企图找到暗示、指向、解释和说明,因此为氏族的生存和壮大,我们一方面不断努力创制先进的劳动工具,对自然进行抗争和抵御;一方面寻求神灵的庇佑和保护。

这时,那个高大威武的人走来了,那个光芒万丈的人走来了,那个俊朗智慧的人走来了,他就是我们氏族的首长,我们集团的领袖。在氏族之间,他代表着我们被称为“烈山氏”;在颂扬他农业创世的千秋功德时,后世的人们称他为“神农”。又先祖伏羲以木为德,而称王天下;木生火,神农继之,以火为德,故称炎帝;火生土,轩辕继之,以土为德,称黄帝。(据说这“黄”就是土的颜色,中国人注定是要和土地打交道的了。)再往下,以土生金,少昊氏以金为德;金生水,颛顼帝以水为德;水生木,帝喾以木为德;木生火,尧帝以火为德;火生土,舜帝以土为德;土生金,夏禹以金为德;金生水,商汤以水为德;水生木,周武以木为德;往下延续就是又一个轮回了。

——这些固然都是依据了汉代阴阳五行和谶纬学说,与史实附会,或居心叵测,但已形成了后世民众普泛的观念,我们已经很难改变它了。其实,在我们氏族日常的生活交往中,我们既不叫他神农,也不叫他炎帝,凡八代,要么直接称呼他们的名字:“石年”、“临魁”、“承”、“明”、“宜”、“来”、“衰”、“榆罔”;要么以他的出生地喊他“姜”,或称他的号“烈山”大叔,或就叫他伊耆(读奇)大哥。这样叫着,我们感到亲切,内心像是辉映了腾腾的柴薪火焰,明亮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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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氏

是的,他就是烈烈燃烧的薪火,辉映着我们光荣的氏族和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