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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骚新诂
1.7.17.1 题 解

题 解

(一)王逸:“此章言小人之盛,君子所忧,故游天地之间,以泄愤懑,终沉汨罗,从子胥申徒以毕其志也。”

(二)朱熹:“《九章》……今考其辞大抵多直致无润色,而《惜往日》、《悲回风》,又其临绝之音,以故颠倒重复,倔强J卤,尤愤懑而极悲哀,读之使人太息流涕而不能已。董子有言:‘为人君者不可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呜呼,岂独《春秋》也哉。”(《九章前语》)又:“屈子初放,犹未尝有奋然自绝之意……《骚》经、《渔父》、《怀沙》,虽有彭咸江鱼,死不可让之说,然犹未有决然之计也。是以其词虽切而犹未失其常度。《抽思》以下,死期渐迫;至《惜往日》、《悲回风》,则其身已临沅湘之渊而命在晷刻矣。恐小人蔽君之罪,K而不章,不得不以为后世深切著明之戒,故忍死以毕其词焉。计其出瞀乱烦惑之际,而其倾输罄竭,又不欲使我长逝之后,冥冥之中,胸次介然,有毫发之不尽,则宜有不暇择其辞之精粗而悉吐之者矣。故原之作,其志之切而词之哀,盖未有甚于此数篇者。读者其深味之,真可为恸哭而流涕也。”

(三)王夫之曰:“此章亦以篇首名篇,盖原自沉时永诀之辞也。无所复怨于谗人,无所兴嗟于国事,然后悠悠然以安死。抑恋君而不忘,述己志之孤清,想不忘之灵爽,合幽冥于一致,韬哀怨于独知,自非当屈子之时,抱屈子之心,有君父之隐悲,知求生之非据者,不足以知其死而不忘之深念。王逸诸人纷纭罔测,固其宜也。”

(四)陈本礼曰:“《九章》难读,而《悲回风》尤难读。朱子犹嫌其颠倒重复,盖未悉此文乃伤怀王入秦不返,欲以身殉而自明其志也。且首自《悲回风》起至诗之所明,乃其赋序,旧诂亦未截断。自寤从容以下,皆托言梦境,登石峦以下,心不忘郢,仍属魂游;自倾寤以下,尽言死后魂在,波荡之苦;至若悲霜雪之俱下,听潮声之相击,则又惨不可读矣。末则不悲自己,反悲申徒之任石,悲己空死无益,亦犹申徒之抗迹也。篇中三引彭咸,各有取义,故不嫌其复也。”

(五)许学夷、吴汝纶皆谓《惜往日》与《悲回风》两篇为悼屈者所作,非屈原自为,语已见总论,不复。

(六)刘永济语亦见《总论》,亦从略。

(七)姜寅清论《悲回风》,反对许学夷、吴汝纶及刘永济等之意见,坚主乃屈原自作。但立论据点,偏重此篇文字之艺术性,其论“佳人永都”“赋诗所明”诸段云:“此段大体隐括身世,抽绎思理,直抒情谊,为一切情调、色泽之升华撷英;以调言,则繁素促节,而又纡曲盘旋,于屈赋中最为流畅酣透;以修辞言,则自第三句起,每句或用叠字,或用联语,集铿锵鼓舞之妙;以表情言,则凄苍悲壮,委婉屈折,举此诸端,合而校之,既不敷陈事状,又不推阐道理;纯为泣诉,确乎诗境,此真所谓诗体也。既异于赋,亦别于纯然之骚体矣。则以此当屈子自赋之诗,盖非向壁虚造之词矣。”其于本篇篇末所作之总评,则谓:“此以首句三字名篇,全章皆以思理回惑,不知所释为主,而最为萦惑者,则是非善恶,本不相容,而又实不能显别,因而心伤,作为伤心之诗。诗中描绘心思,出入内外远近不同之情,上下左右前后之态,而仍不知所止,悲感与思理相挟持,而远思入渺茫,从彭咸之所居。既至天上,忽又感烟雨之终而不可永久浮游上天,遂思追踪介子伯夷,却睹申徒之死亦无益,又自回惑不解,大体情辞凄苦,惶惑不安,然错简纷出,释之不易,自来说者,少有惬当。余别构析解,不知胜旧说否也?”

我研究《悲回风》全文,脱落半简的事是有,但并无错简,姜氏的话,不能承认。再者姜氏的“新解”,比之旧说五十百步之差而已,也并不“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