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冯白驹与琼崖革命精神
琼崖革命精神是以冯白驹为代表的琼崖革命领袖和琼崖共产党人在琼崖革命时期领导琼崖人民坚持孤岛奋战，最终夺取琼崖民主革命彻底胜利历史过程中所铸就的一种革命精神。她是以冯白驹为代表的琼崖共产党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思想体系与琼崖人民优秀传统风范相结合的产物，是琼崖共产党人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形成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的结晶。冯白驹与琼崖革命精神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不仅是琼崖革命精神的主要缔造者与培育者，也是琼崖革命精神的实践者和传播者。
如果说王文明、杨善集等革命先驱首先举起了琼崖革命的红旗，那么坚持支撑琼崖革命红旗始终不倒的则是冯白驹。琼崖革命斗争的历史，琼崖革命精神的形成与发展，始终是与冯白驹的英名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无论是琼崖革命23年红旗不倒，最终彻底胜利，还是琼崖革命精神的缔造、培育、传播、发展、光大，冯白驹都起了关键性作用。如果没有冯白驹的突出作用，琼崖党组织、琼崖革命的历史都是难以想象的，琼崖革命精神也是无法说明和理解的。冯白驹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海南人民的忠诚儿子，曾被周恩来誉为“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他在中共中央的正确领导下，率领琼崖人民坚持孤岛奋战，创建和发展琼崖革命根据地，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创造了中国人民革命史上“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光辉范例。在极其艰难困苦的琼崖革命斗争中，特别是在琼崖革命的紧要关头和重大的历史转折时刻，冯白驹总是以其坚定的信念、非凡的革命精神和人格魅力、杰出的智慧、过人的胆略和远见卓识以及无私无畏的奋斗，力挽狂澜，带领琼崖人民坚持孤岛奋战，引导琼崖革命的航船胜利前行。因此，冯白驹与琼崖革命武装斗争红旗23年不倒、与琼崖革命精神的形成和发展紧密联结在一起。冯白驹革命的一生，既是领导琼崖革命，缔造、培育琼崖革命精神，不断促进琼崖革命精神的形成、发展的一生，更是用自己长期艰苦卓绝的奋斗和热血生命推动琼崖革命历史向前发展，不断诠释和丰富琼崖革命精神内涵的一生。他不仅是琼崖共产党人的杰出代表，也是琼崖革命精神的杰出代表。
1.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与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
正如邓小平所说:“为什么我们过去能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奋斗出来，战胜千难万险使革命胜利呢?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16]体现于冯白驹身上最突出的个性品质，便是他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与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冯白驹从1926年初投身革命之日起，就确立了自己对人民革命事业、对党、对共产主义理想的坚定信念，并为之奋斗终生。无论是在坚苦卓绝的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建设新中国和新琼崖的和平时期，不管是身处顺境，还是在蒙受“反地方主义”和“文化大革命”冤屈的逆境，冯白驹始终对党和人民无限忠诚，始终坚持坚定的共产主义理想和信念，始终表现出一种无私无畏、不怕牺牲的钢铁意志，一种百折不挠、敢于胜利的英雄气概。而正是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美好理想，造就了他高尚、纯粹、有道德、有益于人民的可贵人格;正是这种对共产主义的必胜信念和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对党对人民事业的无限忠诚，使他奏出了琼崖革命的最强音。琼崖革命坚苦卓绝的孤岛奋斗历程，是中国革命艰巨性的一个缩影，是琼崖革命者崇高理想和坚强意志的集中体现，也深深地打上了冯白驹个人品质、意志的鲜明烙印，使冯白驹不仅成为琼崖共产党人的杰出代表，无愧为周恩来所赞誉的“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而且成为琼崖革命精神最突出最集中的体现和最杰出的代表。
冯白驹的亲密战友、马白山将军等在缅怀战争年代的冯白驹时曾这样说:“冯白驹同志常说:共产主义事业是神圣的事业，要坚定必胜的信心，誓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共产党人要随时准备为党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切，越是危险和困难，越要鼓起勇气挺身而出，承担历史赋予自己的重任。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他就是这样做的。”[17]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一往无前的奋斗精神，集中体现出冯白驹高尚的党性和精神风范。
冯白驹在青年时期就树立了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1925年，冯白驹到上海大夏大学求学，亲历了如火如荼的“五卅”工人运动，比较早地受到马列主义的熏陶，使他的思想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他曾在自传中写道:“我决心回家乡参加革命，这表示了我思想指(倾)向革命，开始了我革命的生活，这是我个人生活史上新的一页。”[18]1926年，23岁的冯白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了他传奇的革命生涯。从此，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受到多少委屈和磨难，他坚定的理想信念、逆境中奋进的顽强精神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由于海南岛孤悬海外，远离党中央，远离主力，内缺粮草，外无援兵，与中央、上级组织还经常陷于断绝联系的状态，而敌人却在人、财、物等方面远远超过了革命力量，因而同全国其他地方相比，琼崖革命所面临的环境和条件更为恶劣和艰苦，琼崖革命斗争的残酷性和严峻性也是中国革命运动史上所罕见。琼崖革命进程十分坎坷曲折，“海南党的组织是经过很多曲折挫败的，整个党都是倒下再起，再起又倒下。”[19]在一次又一次琼崖革命的历史关头和严峻考验面前，冯白驹总是充分展现出对革命和共产主义事业的赤胆忠心和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
琼崖“四二二”事变后，琼崖国民党反动派对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进行残酷的反革命大屠杀，许多共产党人惨遭杀害，杨善集、徐成章、冯平等琼崖早期革命运动领导人和琼崖红军创始人先后牺牲，琼崖革命进入比较严峻的低潮。在艰难的斗争岁月，一部分人经不起革命考验，或自首叛变，或回家务农，或到南洋经商，而具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信念的冯白驹，正是在这种严峻的环境下坚持琼崖革命斗争并逐步成为琼崖革命的领导核心的。1929年2月和7月，中共琼崖特委机关在海口市数次被敌人破坏，主要领导人先后牺牲。在琼崖革命失去统一领导核心的危急时刻，当时担任澄迈县委书记的冯白驹挺身而出，多方联系各县委，并亲自到母瑞山向琼崖苏维埃主席王文明汇报，提议召开各县代表联席会议。8月中旬，王文明在定安县内洞山主持召开会议，重建了特委领导机关，冯白驹被任命为临时特委常委。因当时特委书记王文明病重，经王文明提议和特委成员一致通过，由冯白驹主持特委的日常工作。内洞山会议是琼崖革命史上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会议，及时地重建了琼崖革命的领导核心，结束了因主要领导人变更频繁对革命造成不利影响的历史，挽救了琼崖党组织，挽救了琼崖革命。在琼崖革命的危急关头，年仅26岁的冯白驹以高度的革命责任感，力挽狂澜，从先辈手中接过并高高举起琼崖革命的红旗，毅然挑起了领导琼崖革命的历史重任，开始领导琼崖人民继续进行不屈不挠的革命斗争。
冯白驹领导的艰苦卓绝的琼崖孤岛斗争，经受了大革命的失败，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两起两落，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侵略者的“蚕食”“扫荡”和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46军的“清剿”等一次又一次严峻考验，特别是最困难最残酷的母瑞山斗争岁月，原始人一般的生活，都没有压垮冯白驹等琼崖共产党人。不管多么艰难曲折，他始终以共产党人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必胜信心，百折不挠的顽强意志，一次次从挫折和逆境中奋起，一如既往地继续艰苦奋斗，不断地把琼崖革命斗争引向新的胜利。1932年7月，国民党反动派对琼崖革命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围剿”，琼崖红军独立师解体，各级党组织和政权均遭到严重破坏，琼崖党组织与中央和上级失去联系，琼崖革命进入空前艰苦的时期，琼崖革命红旗又到了是否能坚持不倒的关键时刻。冯白驹不为失败而灰心，不为困难所吓倒，怀着革命必胜的信念，带领琼崖党政机关干部和红军指战员共100多人转战母瑞山，在敌人围追堵截的重重险境下，坚持了8个多月艰苦卓绝的斗争，支撑着革命红旗。在仅剩26人的情况下，冯白驹和他的战友们在母瑞山密林深处，过着大地为床，芭蕉叶作被，树叶为衣，野果、野菜、树皮为食的原始人生活，忍受了相当长时间饥饿和疾病的折磨。冯白驹自己后来回忆这段岁月时说:“有谁想得到呢?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世界上，在开化最早的中国，在椰子肥豆蔻香的宝岛上，竟还有这么二十六个工农红军战士，为争取人类最先进最理想的社会，却过着人类最原始的生活。”[20]“我们坚决相信，革命是一定要胜利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黑暗是暂时的，光明会有一天要到来的。我们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者，对恶劣的环境，没有任何悲观失望。”[21]正是靠着“为争取人类最先进最理想的社会”的理想信念和必胜信心，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艰苦奋斗的精神，终于冲破敌人的重重包围，紧紧支撑着革命的红旗，度过了琼崖革命史上最艰苦的岁月，使琼崖革命斗争的烈火再次燃烧起来。对此，冯白驹在1946年12月《琼崖自卫战争的新形势和任务》的报告中曾有这样一段非常精辟的论述:“战争不是空想，是现实残酷的斗争，要经过长期的曲折斗争，要拿出生命和鲜血……有了坚强的斗争决心和胜利的信心，有了坚持斗争到最后胜利和肯拿出血的代价，在任何的战争环境下都毫不动摇的坚持下去，都能艰苦积极奋不顾身的战斗下去，哪怕任何凶狠的敌人都会给我们打倒，任何困难都会给我们克服，任何艰巨的任务都可以完成。”[22]
冯白驹一生饱经沧桑，历经无数曲折坎坷，受尽多次磨难，正如有人所说，他是“革命一辈子，吃苦一辈子，委屈一辈子。”[23]坚定的理想信念，是冯白驹在民主革命时期战胜一切困难，创造23年红旗不倒奇迹，铸就人生辉煌的精神支柱和动力。在社会主义时期，冯白驹始终如一，以坚定的信念和脚踏实地的精神为社会主义事业努力奋斗，即使是蒙受“反地方主义”和“文化大革命”冤屈，在“文革”中遭受残酷迫害时，他依然忍辱负重，一往情深地爱着党，爱着人民，对党和社会主义事业忠心耿耿，一片丹心。1937年9月，为了促成琼崖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冯白驹主动派代表找琼崖国民党当局谈判，而国民党当局却不顾民族大义，悍然逮捕了冯白驹及其夫人，妄图以此为压力，迫使琼崖特委让步，获取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在狱中，面对琼崖国民党当局的软硬兼施，威胁利诱，高官厚禄，冯白驹坚贞不屈，大义凛然，以共产党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揭露国民党当局破坏团结抗战的罪行，同国民党当局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保持了共产党人崇高的革命气节和理想信念。时隔31年后，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冯白驹被扣上“土匪头子”、“叛徒”、“黑司令”、“走资派”、“反党分子”等5顶帽子，两次被非法监禁，家属亦受株连，在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控制的秘密监护所里度过了整整三年时间。三年的非法监禁，他受尽了法西斯暴徒惨无人道的迫害，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使这位当年在敌人的枪林弹雨面前毫不畏怯的硬汉子在当时情况下竟忍无可忍地大哭起来!但就是在这种身心受到极大摧残的情况下，作为为党的事业奋斗不已的革命者，冯白驹还关注着与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关心着党的命运，关心着国家的前途。为了自己毕生追求的理想信念，他在邪恶势力面前，刚直不阿，一身正气，无私无畏，对林彪、“四人帮”一伙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冯白驹在“文化大革命”那样大的磨难中的抗争，集中体现了作为一名真正的共产党人的铮铮铁骨、坚定的理想信念、百折不挠的革命意志与政治品格。这就是琼崖革命领袖的胸怀和人格!
2.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优秀品格
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最重要原则。这项原则，是琼崖革命精神须臾不可分离的灵魂，在冯白驹领导的琼崖革命斗争实践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琼崖革命的最终胜利，是琼崖革命领袖和琼崖人民坚持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的必然结果。
琼崖革命斗争是在一个极其特殊的环境下进行的。关于琼崖革命特殊的环境及其对琼崖革命的影响，冯白驹曾在《中国共产党的光辉照耀在海南岛》一文中非常精辟地分析道:“海南是一个海岛，反革命势力不但在海上封锁着它，而且在陆上亦是重重封锁着它，我们是长期被封锁在荒僻的山地和乡村中，不但远离主力、远离党中央，并且由于华南的革命发展的不平衡，海南总是变成突出的一点，反革命的进攻摧残是特别的残酷。由于这个特点，海南党组织所受党中央及上级党组织的领导是不正常的。有时候还陷于断绝联系的状态，这就使得海南党的组织不得不在很多时候独立地解决一些重大问题”[24]。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冯白驹以他过人的睿智和胆略，在领导琼崖革命过程中，坚持一切从琼崖的实际出发，创造性地学习和实践毛泽东思想，灵活地把毛泽东思想和党中央的方针、政策和各项指示，同琼崖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制定出正确的斗争策略，实事求是地处理和解决琼崖革命的一系列关键问题，创造性地开创了琼崖革命斗争的新局面，充分展现了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实事求是的优秀品格和风范。
琼崖革命武装斗争是一个不断变化和发展着的过程。面对复杂多变的局面，冯白驹总是能实事求是，一切从琼崖革命的实际出发，分析琼崖革命斗争形势和特点，做出正确的决策和选择。琼崖“四二二”反革命事变后，冯白驹从海南的岛情出发，正确地分析琼崖革命斗争形势，认为当时琼崖产业工人较少，“以城市为中心”不符合琼崖革命的实际，因而主张琼崖革命应以农村为根据地。特别是在琼崖革命的紧要关头，在内洞山会议上，他和王文明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重建了被敌人破坏的琼崖特委，从当时琼崖革命的实际出发，果断地纠正了“以城市为中心”的错误，积极开展农村武装斗争，壮大工农红军的力量，迎来了琼崖革命新的高潮。抗日战争初期，琼崖特委因为缺乏斗争经验，一定程度脱离了琼崖抗战的实际，要求群众“坚壁清野”，结果造成大量群众被杀害，出现了“无人村”，抗日力量受到很大损失。针对这种情况，冯白驹通过调查，从琼崖抗战的实际出发，立即纠正了错误，采用“白皮红心”的斗争策略，让群众主动向敌人领取“顺民证”，用合法外衣来掩护做革命工作，从而使抗日力量迅速得到了恢复和发展。
解放战争时期，冯白驹在如何处理“北撤”与“南撤”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上，把中央和上级的决定与琼崖革命斗争实际很好地结合起来，作出了坚持琼岛斗争的正确决策，成功地解决了琼崖革命力量的生存和发展问题，充分体现了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原则，堪称琼崖革命史上实事求是的典范。1946年4月，根据国共谈判协议，党中央指示琼崖纵队北撤山东烟台。这是我党为争取全国人民所盼望的和平民主，从巩固抗日战争胜利成果这个国内形势的大局出发作出的决定，应该贯彻执行。但是，当时国民党当局已在“北撤”指示下达之前在海南发动了旨在消灭琼崖纵队的内战，国民党46军及地方武装3万余人已经开始了疯狂的“围剿”。在当时海南这种特殊的形势下，如果盲目执行上级“北撤”指示，就有可能遭到国民党军队的围歼，使琼崖革命力量遭受巨大损失。面对复杂的局势和怎样执行上级指示与如何坚持孤岛斗争的重大抉择，冯白驹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和魄力，根据实际情况，果断地作出做好两手准备、立足海南坚持斗争的决定:一方面，做好“北撤”准备，安排“北撤”人员及“北撤”后坚持海南革命斗争的各项工作，等待“北撤”的有利时机;另一方面，坚持自卫反击，积极做好撤不了就继续坚持孤岛斗争的充分准备。实践证明，冯白驹和琼崖特委的这一决策是明智和正确的。由于国民党广东当局不承认中共琼崖地方组织和琼崖纵队，妄图把琼崖特委和琼纵留在海南岛待机消灭，结果琼纵北撤山东未能实行。后来，随着琼崖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琼崖解放区，“北撤”也就失去任何意义。冯白驹灵活执行上级的指示，为海南的解放战争赢得了主动。同年8月和10月，在琼崖解放区军民奋力反击琼崖国民党军队疯狂进攻的严峻时刻，中共广东区委又接连下达琼崖纵队“南撤”越南的指示。如果当时在国民党拥有海空优势，严密封锁海港和船只的情况下，执行这个不切合实际的决定，强行南撤，实际上就会把海南多年的革命力量全部扔进大海里，而且即使安全撤到越南，以后再打回来会更加艰难。面对上级的错误指示，冯白驹又一次以实事求是的魄力和胆略，决定暂不执行“南撤”指示，同时向党中央和广东区党委陈述不执行“南撤”指示的意见和坚持自卫反击的决心，并以特委名义发出了《坚持自卫反击再决议》，要求积极做好自卫斗争准备。冯白驹在“北撤”和“南撤”问题上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和做法，得到党中央和毛泽东的高度评价和赞扬。他对这一关系到琼崖革命前途和命运的关键问题的正确处理，“成为关系琼崖革命全局、影响琼崖解放战争前途的重大问题。面对复杂的局势，琼崖特委以难能可贵的革命胆略和远见卓识，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正确地把握了执行上级指示和本地斗争实际的关系，以及全局和局部的关系，最终妥善地处理了这一关键问题，从而保证了琼崖解放战争沿着正确的航向前进，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正确处理‘北撤’、‘南撤’问题，使琼崖解放区这一我党在祖国南疆的重要战略支点保存下来，保持了南北呼应这一有利态势;正确处理‘北撤’、‘南撤’问题，在祖国最南端保存了一支重要的人民革命武装，有力地牵制了国民党军队，策应了全国解放区战场，也加速了琼崖解放的到来。”[25]
此后，冯白驹率领琼崖纵队多次粉碎了敌人的进攻。1948年9月～1949年7月，为配合人民解放军大反攻，冯白驹带领琼崖纵队转入反攻，先后向岛内敌军发起秋季攻势和春季攻势。1949年7月，正当琼崖纵队准备进行夏季攻势，彻底解放全岛之际，在大陆被解放军主力打败的国民党残兵败将相继逃到海南，岛内敌军数量由1万余人猛增到10万多人。面对突然变化的敌情，冯白驹在没有接到上级指示的情况下，果断命令琼崖纵队停止反攻，把工作重心放在反“清剿”和接应配合我野战大军渡海作战上。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冯白驹根据琼崖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和海南岛渡海作战的实际情况，建议我野战大军先小批多次渡海，加强岛上接应力量，在取得渡海登陆作战经验后，然后主力部队再大批渡海作战。尔后经上级研究同意并实施了他的建议，在冯白驹领导琼崖党政军民的全力接应配合下，顺利地完成了渡海作战任务，解放了海南岛。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勇于把党中央和上级的指示与琼崖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充分表现出冯白驹作为琼崖革命主要领导人较高的理论素养和优秀的个性品质。正是因为冯白驹和琼崖共产党人始终能坚持做到一切从海南的实际出发，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灵活地、创造性地贯彻执行党中央的方针政策和上级指示，才能坚持琼崖革命23年红旗不倒，取得孤岛奋战的彻底胜利。
冯白驹一生始终保持着一个真正共产党人求实求真的党性风范和崇高品质，甚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内存在严重的“左”倾错误，自己身处逆境，蒙受不白之冤之际，仍然以大无畏的精神和坦荡的胸襟，刚直不阿，不惧任何压力和威逼，不顾个人安危，坚持讲真话、实话，维护真理，维护党和人民利益，以实际行动抵制“左”倾错误。1958年1月，冯白驹因海南“地方主义”问题被错误处分并被下放到广东三水县河口镇劳动锻炼。在当时整个中国大刮“浮夸风”、强迫命令风行的“大跃进”年代，冯白驹没有随波逐流，依然保持着实事求是的个性品质，直言不讳，甘冒戴“右倾保守”帽子的风险，以各种形式抵制脱离实际的浮夸风，坚决反对说假话、说空话、说大话，坚持说真话，如实向上级反映情况，不做表面文章。当上级要求上报产量，说全县大丰收，亩产量6万斤、10万斤时，冯白驹蹲点的河口乡魁岗农业社却仅报亩产300斤，这在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里是极其罕见的。冯白驹当时就说过这样一句最能体现琼崖革命领袖思想、个性品质的铮铮铁骨的话:“我已经活了55岁，还没有学会说假话，说空话，说大话。做事情要遵照客观规律，我们都是种过田的……我们不要跟着别人迎合上面的意图去‘放卫星’，搞浮夸，到时候让群众去饿肚皮、喝西北风。我们现在挨批评不要紧，上面怪罪下来由我顶着，只要到时候群众能体谅我们的心情就行了。”河口人民一直深深地怀念着这位为老百姓说实话办实事、戴“枷”下放的冯省长，原魁岗大队的老书记、老队长回忆说:“冯省长为人耿直，骨头很硬，他十分讨厌那些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虚伪作风。”[26]冯白驹在身处逆境，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仍然以大无畏的精神，实事求是地向党中央和毛泽东反映问题，表达了他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捍卫真理的观点和态度。1962年8月，在冯白驹向党中央和毛泽东提交的一份申诉书中写道:“我认为抽象真理是没有的，真理永远是具体的。对任何问题所作出的结论，如果没有具体事实来说明问题的正确性，所谓正确都是主观的东西，空洞的东西。没有真理的东西，都是站不住脚的，也是我们党所反对的。”[27]当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惨遭隔离审查时，冯白驹仍毫不畏惧，严正地斥问林彪和“四人帮”一伙及其帮凶“主观和客观相分离，认识和实践相脱离，这符合毛泽东思想吗?掩盖自己的罪行，实行逼供，这符合毛泽东思想吗?……这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我坚决抵制”。他刚直不阿，决不向邪恶势力低头，明确表示“现在不是思想交代而是思想交锋的问题”。[28]在对林彪、“四人帮”势力进行的坚决斗争中，冯白驹一身正气，无私无畏，他实事求是的个性品格和光明磊落的胸襟体现得淋漓尽致。
3.一切从人民利益出发，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血肉联系的革命本色
列宁指出:“只有相信人民的人，只有投入人民生气勃勃的创造力泉源中去的人，才能获得胜利并保持政权。”[29]一切从人民利益出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始终坚持依靠群众和相信群众的立场，坚定不移地走群众路线，这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特征。只有坚决相信群众，依靠群众，顺应群众的要求和历史发展的潮流，才能实现马克思主义政党对革命斗争的正确领导，“获得胜利并保持政权”。冯白驹领导的琼崖革命斗争的历史，就是一部依靠群众，团结群众，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从而在琼崖人民群众的理解和支持下，坚持23年红旗不倒的历史。在这一艰苦卓绝的历史进程中，冯白驹总结出了一句有琼崖特色的至理名言“不是山藏山，而是人藏人”。这句从琼崖乡土人群中提炼出来的朴素得带有浓浓乡土味的语言，却深刻地揭示了从琼崖革命斗争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真理，是冯白驹对党的群众路线的最简单、最朴实、最准确的概括。
在地理位置上，海南岛四面环海，孤悬海外，作为独立的游击区，孤岛上周旋余地十分有限，又长期与中央及上级组织处于隔绝状态，面对敌、伪、顽疯狂残酷的进攻和严密封锁，如果不是依靠当地的人民群众，便不可能坚持23年武装斗争红旗不倒。琼崖革命能够坚持孤岛奋战，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冯白驹和中共琼崖特委能始终依靠群众，组织群众支持革命斗争，把我党的新民主主义纲领化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具体实践活动。在冯白驹看来，人民群众是革命力量的源泉，只有得到群众的支持，才能在远离大陆的海南岛上生存和战斗下去，脱离了人民群众，不仅寸步难行，更谈不上夺取革命的最后胜利。所以，冯白驹在1951年总结琼崖革命斗争取得胜利的经验时曾充满深情地指出:“群众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力量。海南人民在革命斗争过程中，不管我们的损失是如何的重大，白色的恐怖是如何的厉害，反动统治是如何的黑暗，斗争是如何的残酷与艰苦，但是我们都克服了困难，度过了难关。坚持下来并且能够发展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始终依靠群众，联系群众，得到了海南岛人民的拥护与支持。海南人民是有反对帝国主义和反对封建主义的顽强的战斗精神的，我们就是依靠了海南人民的这种革命精神，我们的斗争才能发展，并取得胜利。离开了广大海南人民对革命的热烈要求、支援与积极参加，那么海南的革命斗争是根本不可能进行的。”[30]
冯白驹出生于海南琼山的农民家庭，长期生活和战斗在农民群众中，与海南人民同生死共患难，了解老百姓的疾苦和愿望，熟悉海南的山水风物和人情世俗。1949年6月香港《群众》第25期的一篇文章当时这样描述冯白驹:“白驹同志是生长在农村，在农民群众中长大的，他具备了农民诚实朴素的特质和刻苦耐劳的精神，一切都是现实的，没有丝毫空谈和幻想。”他为人朴实忠厚，坚强勇敢，继承了海南农民质朴勇敢的特质。冯白驹1926年投身于琼崖革命，就担任了海口市郊区农民协会办事处主任，可以说他的革命征途就是从搞农民运动开始的，从此，他就将自己的热血与生命都溶入到了海南人民的革命事业中。冯白驹的亲密战友曾这样回忆道:“冯白驹同志虽然是一个知识分子出身，但他一点没有知识分子的架子。他和群众一样打扮，戴着竹笠，经常赤脚，走村串户访贫问苦，有时还住在群众的牛棚里。在村头，在田头，在瓜棚下和群众谈心说笑，启发群众的革命觉悟。人民都亲切地称呼他‘老冯’或‘老冯同志’，从来没有叫他‘冯书记’。”[31]冯白驹在长期的琼崖革命斗争中，同琼崖党内外广大干部和广大群众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始终能够坚持以党和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大公无私，真正做到了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23年艰苦卓绝的琼崖革命过程中，冯白驹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历尽艰难坎坷，甚至献出了父亲、妻子、弟弟等11位亲人的宝贵生命。正因为冯白驹一生都在为老百姓服务，把自己的一切，都无私奉献给海南人民和党的事业，因而博得了琼崖老百姓的一致爱戴和拥护。
在琼崖革命过程中，冯白驹非常重视通过土地革命解决农民的土地、农具和种子等代表琼崖最广大农民根本利益的问题，使农民群众看到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真正地为人民服务的本质，赢得了广大琼崖群众对革命的大力支持和拥护。被发动起来的广大琼崖群众冒着生命危险，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千方百计地掩护革命同志，送粮食、送药品、当向导、送情报、起着隐蔽所、救护所、供应站、交通站的作用。为此，冯白驹十分动情的说:“在万分险恶的环境中，还有一些同志和群众勇敢地接洽我们，掩护我们，特别是一些女同志和老太婆，在这时更起了作用，接济我们吃用，替我们传送消息和信件，帮助我们工作，解决我们的困难。”[32]1932年底革命低潮时期，冯白驹在坚持母瑞山的艰苦斗争中就认识到，革命武装如果长期在山上，虽然能保留力量，但由于离开了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对琼崖革命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于是，冯白驹决定率领战友们突围下山，到群众基础比较好的地区发展革命力量。下山回到琼文革命根据地后，他在群众的掩护下，进行艰苦的恢复工作。他常对大家说，与母瑞山不同，琼文地区虽然没有大山，但却有广大的人民群众，人民群众就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正是在人民群众这座无形大山的掩护和支持下，党的恢复工作才得以顺利开展，琼崖革命的红旗不仅没有倒下，而且度过了极端困难的时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山不藏人人藏人”是冯白驹坚持党的群众路线的生动体现，也是琼崖革命23年红旗不倒的根基。冯白驹经常教育大家:“人民群众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姊妹，只有得到群众的支持，我们才能在远离大陆的海南岛上生存和战斗下去，脱离了群众，不仅寸步难行，更谈不上夺取革命的最后胜利。”[33]冯白驹总是把群众利益放在首位，即使是在险恶的战争环境，也时刻把群众的冷暖安危置于心中。他常常强调要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谋利益，对一切脱离群众的错误倾向，只要发觉便及时纠正。有一次，冯白驹发现几位后勤人员在征粮筹饷时，不关心群众生活疾苦，对群众耍军阀作风，影响了军民关系，便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同时给部队和地方党政工作人员发了相应通知，要求采取措施，严格执行群众纪律，从而使群众纪律更加严明，广大人民群众也更加踊跃地主动送衣被、药物、粮食支援琼崖红军。1936年夏，儋县北岸地区发生大旱，粮食失收，饥民遍野，冯白驹得知灾情，十分关切，立即从当时十分紧缺的革命经费中拨出专款，前往昌江购买了24船番薯干，火速送到灾区灾民手中，挽救了无数的生命和家庭，深受感动的灾民由衷地把共产党称作“救命党”。抗日战争时期，冯白驹率领琼崖党政军与日本侵略者殊死奋战的同时，还经常带领部队和机关工作人员，帮助当地农民插秧、割稻、脱粒、晒谷。夏秋收季节，如果遇上敌人进行扫荡，他就会派出游击小组潜伏在敌人碉堡据点附近，保卫农民群众劳动的果实。1942年秋收，面对日军对我琼山、文昌抗日根据地进行又一次“三光”式的残酷扫荡，冯白驹率领部队不惜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进行抢收，保卫了群众的秋收，深受群众的拥护和爱戴。1943年，王国兴带领黎、苗族人民举行白沙起义。起义失败后，主动派人找冯白驹寻求帮助。冯白驹接见代表后，高度评价了黎、苗族兄弟举行武装起义的英勇行动，并立即从部队和地方抽调一批干部战士组成武装工作组开赴五指山，帮助黎、苗族人民进一步开展武装斗争。此后，冯白驹带领主力部队开辟了五指山根据地。黎、苗族人民十分尊敬地称冯白驹“父母同志”，把共产党看成是黎族、苗族人民的救星!
不仅在革命战争年代，就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冯白驹依然保持着密切联系群众的工作作风，处处关心群众疾苦，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谋利益。革命胜利后，为了建设好新海南，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他经常深入基层、深入群众调查研究，了解群众的要求，倾听群众的呼声，呕心沥血，勤奋工作，在全琼崖各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非常关心老区群众和少数民族同胞的疾苦，千方百计为老区群众和少数民族同胞排忧解难，改善群众的生活条件，与群众建立了血肉相连的深厚感情。1963年4月，冯白驹调任浙江省副省长，分管文化、教育、卫生工作。为了消灭长期严重影响人民身体健康和农业生产的血吸虫病，他拖着病体带领血防工作队狠抓血吸虫病的防治工作，深入全省各地调查研究，深入重流行区的现场了解情况，鼓励流行区的干部和群众坚持不懈地与病害作斗争。三年间，他的足迹深深印在浙江各个疫区，浙江全省血吸虫病也得到明显控制并迅速减少，成效显著，得到了中共中央华东局的称赞，实现了他“在自己有生之年，能为浙江人民办一两件有益的事”的心愿。尽管此前因海南“地方主义”问题被错误处分，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冯白驹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与荣辱。只要是为人民做事，他总是那么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而且工作得相当出色，表现出了一个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的宽广胸怀和真正的共产党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风亮节。
4.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
1997年1月，江泽民在中纪委八次全会讲话中指出:“在领导我国革命和建设的长期斗争当中，我们党一直保持着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风貌，历尽艰险，饱受磨难而不坠革命之志。这是夺取一个又一个胜利的重要原因。”[34]那么，冯白驹无疑可以称作我们党“保持着艰苦奋斗、不屈不挠的精神风貌”，“饱受磨难而不坠革命之志”的一位杰出代表;而由冯白驹等琼崖共产党人在坚苦卓绝的琼崖革命中培育、形成和不断发扬的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无疑就是坚持孤岛奋斗23年红旗不倒，夺取琼崖革命一个又一个胜利的重要原因。
孤岛奋战常常使琼崖革命大部分时期处于逆境中，其艰苦程度和残酷程度在中国革命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在这种极其艰险的情况下，对每一位革命者来说，除了残酷的对敌人斗争的严峻考验外，还必须同时面对物质匮乏、缺粮无药、少枪没弹、生活艰苦、恶劣条件等难关，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就尤其显得重要。如果琼崖革命武装队伍没有一种良好的革命作风，就无法战胜重重的艰险与困难，也无法赢得琼崖广大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与支持，琼崖革命武装队伍就无法生存和发展，琼崖革命红旗的坚持不倒也就无从谈起。即使革命的理论再高明、政策再对路、方针再正确，如果没有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形成琼崖革命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在强大于自己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敌人面前，琼崖革命武装队伍是根本不可能始终做到“打不散，压不垮”的。因而，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的培育、形成和巩固，也就成为使琼崖革命武装队伍能够生存、不断发展壮大和始终保持旺盛战斗力的关键因素之一。在琼崖革命过程中，琼崖革命领袖，尤其是琼崖革命主要领导人冯白驹通过不懈努力和在这方面的率先垂范，影响和感染着整个琼崖党组织、人民武装队伍、革命群众，使革命力量在极为困苦的情况下不断发展壮大、革命事业不断得到扩展的同时，也使艰苦奋斗、廉洁奉公这一革命作风得到不断地培育、巩固和发扬。
冯白驹和琼崖党组织在坚苦卓绝的战争岁月里，高度重视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建设，制定了不少相关的规章制度和纪律规范，有效地扼制了腐败现象在革命队伍中的发生和蔓延，在广大群众中产生了很好的影响。1939年12月，在中共琼崖特委召开的第八次扩大会议上，重点讨论了如何“加强党的教育工作”，“提高同志的学习精神与战斗性，保持与发扬刻苦耐劳传统，反对浪费腐化等生活”，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保持发扬艰苦精神、反对浪费腐化的具体要求。1942年9月，在中共琼崖特委召开的第九次扩大会议上，再次讨论党风建设、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反腐倡廉等问题，在《党组织问题报告》中强调“及时注意开展对党内外贪污腐化、政治麻木、统一战线中的‘左’倾及中央路线阳奉阴违等思想的斗争，提高党员的警惕性”。“反对落后思想，如私情、贪图安逸、害怕斗争、懈怠学习、自满自足、摆老资格、自私自利、腐化浪费、滥行恋爱等现象”。1943年中共琼崖特委还制定了《关于实施民主、武装力量准备、领导作风和工作制度等问题的意见》，进一步强调要“建立刻苦耐劳、廉洁奉公(的作风)，反对贪污腐化、不正确的男女关系的不良作风”，“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克服贪污舞弊腐化现象”。通过这些规定的制定与贯彻执行，促使琼崖革命队伍中艰苦奋斗的革命作风得到了进一步的继承和发扬，赢得了琼崖人民群众更多的信任和支持。
冯白驹在重视通过制定相关的规章制度和纪律规范来规范、制约革命队伍的行为方式，促使革命队伍形成和发扬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的同时，更是以身作则，自觉严格执行遵守相关制度，成为整个革命队伍中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表率，从而以高尚的人格魅力带动和影响着整个琼崖革命队伍，使艰苦奋斗的革命作风转变成为整个革命队伍的行动。冯白驹虽然长期身为海南党政军的最高领导人，却从来不搞特殊化，生活极为简朴，吃苦耐劳，与战士同甘共苦。在1932年琼崖革命史上最困难最残酷的母瑞山斗争中，冯白驹和他的26名战友长达8个月“过着人类最原始的生活”，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他以共产党人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必胜信心、艰苦奋斗的精神，为大家树立了榜样，影响和带动全体成员同甘共苦，团结战斗，一直坚持到最后冲破敌人的重重包围，度过了琼崖革命史上最艰苦的岁月。在平常的生活中，冯白驹同样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作风，对身边的同志产生了很大影响。曾经在冯白驹身边工作过的琼崖抗日独立总队警卫员英若说:“冯政委生活艰苦朴素，作风平易近人。他穿的一套中山装，总是破了补，补了穿，破了又补，补了再穿，舍不得丢掉，但他穿的衣服总是整洁的，他与我们战士一样，自己打草鞋，盖草寮住。……在斗争环境严重恶劣时，司务长购不到粮食，他同样和我们一起喝一碗米汤，或者吃一个饭团，他从未享受过特殊照顾。在冯政委的影响下，那时生活虽然很艰苦，但苦中有乐。”[35]他的亲密战友陈青山回忆道:“冯白驹同志给人难忘的另一个印象是他的艰苦奋斗精神。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艰苦生活中度过的，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就觉得他是一个普通的战士，在生活上从未见他搞特殊。他的身边虽然有警卫员，但在战斗岁月里，他照样自己动手洗衣服，搭茅棚，那时候粮食不够吃，炊事员想了一个办法，把做好的饭捏成饭团子，每人一两个，让同志们有点粮食垫肚子。冯白驹同志很赞成这个办法，每顿开饭，他和大家一块去领饭吃，从不多要一星半点。有时还蹲在地上和大家一起把饭吃完。”[36]1949年6月，有家报纸曾这样描述道:“冯将军的个子很高大，精神健旺，讲话时脸上常持挂着笑容，虽然在仓库里装着从敌人手中缴获来的很多军衣，但他也常年穿着一套很旧的衣服，他常常说他不愿白白享受同志们用血肉夺来的战利品。”[37]这些感人至深的回忆与描述，充分展现了冯白驹的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他的这种革命作风不仅对身边的同志产生了很大影响，而且更使党和人民军队在人民群众中树立了崇高的形象。
海南解放后，冯白驹常常说:“解放了，但是人民的生活还很不富裕，我们应该想想过去，想想大多数人民的生活还很艰苦，不能过高地谈享受。”[38]因而，尽管他身居海南党政军最高领导的要职，尽管同过去革命战争年代相比物质条件有了很大好转，他依然像过去一样，牵挂着海南老百姓的疾苦，始终保持着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革命作风与本色。1950年初，海口解放后从敌人手中缴获了大量财物，其中包括金库中大量的金银财宝。负责接管银行的干部请示如何处理，冯白驹当即指示:“全部上缴国库”。当时在场的几位同志提出说刚进城，机关里什么也没有，什么都得花钱，因而建议留下一部分解决燃眉之急。冯白驹听后对这些同志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评和教育，指出化大公为小公也是化公为私的行为，告诫同志们不要因为胜利，就破坏党的纪律，忘记了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接着，亲自去检查，并派出部队护送这批装满26条船的金银珠宝渡过琼州海峡，分毫不差的全部上缴到国库。这件事毛主席知道后，在冯白驹到京汇报工作时，当面称赞他说:“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俗也，不以其道而得之，不取也。’你冯白驹，是君子耶!”海南解放后，冯白驹艰苦奋斗、廉洁奉公的风范也同样深刻地留在了历史的记忆里，陈青山回忆说:“但当革命取得胜利后，他又怎样呢?一句话，依旧保持着战争年代的战士本色，从不伸手向公家多要一点非分之物。他穿的仍然是布衣服，吃的也仍然是粗菜淡饭。冯白驹同志是一位在华侨和国外友人中很具声望的人物。解放后，好多人都想拜会他，按理说，用公款做一套接见外宾的衣服总是可以的吧?但冯白驹同志绝不开这个口，始终坚持自费买衣服。冯白驹还有一个好习惯:不逢迎，不送礼。海南有的是特产，只要他开个口，什么都可以搞到，然而他绝不伸手去要。不但不要，他还讨厌那种拉拉扯扯的庸俗作风，别人知道他有这个脾气，有些想送礼的人就望而却步了。……他说过，把庸俗的作风带到党内，我们党便会失去威信。由于他两袖清风干革命，直到他去世之时，家里也没留下什么财产。”[39]尽管冯白驹为党和人民立下赫赫功勋，曾多年担任海南党政军主要负责人和省级领导干部的要职，身居高位，却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去世时只穿一身半旧的干部服，其子女回忆说遗产“连皮箱都没有一个，除了五十年代添置的几件家具和几只旧木箱外，余下的就是平时您爱读的书及几件旧衣裳了”[40]。清廉如此，堪称楷模!
同时，冯白驹非凡的革命精神和人格魅力及其对琼崖革命精神的贡献并不仅仅限于以上所述的几个方面，此外还有许多，其主要还有:其一，五湖四海、任人唯贤的领导风格。冯白驹在领导琼崖革命斗争中，正确地执行党的干部政策，一贯坚持从革命需要和党的原则出发，不搞宗派，任人唯贤，对待干部一视同仁，不分彼此。琼崖四面环海，革命斗争环境极其险恶，急需大批革命干部。为此，一方面冯白驹重视对本地干部的选拔、培养和使用，通过先后创办琼崖公学、军政干部学校、妇女学校、农工学校等，培养了大量本地汉、黎、苗族干部;另一方面，冯白驹对外来干部根据各
②人的特点、才能适当安排工作，并委以重任。冯白驹除了选任王白伦、黄魂、吴克之、马白山等担任党政军重要职务以外，还十分重视团结、提拔与使用外地干部。无论是党中央从延安派来的庄田、李振亚、覃威、云涌、刘亚东等红军干部，广东省委先后派来琼崖工作的欧绍汉、陈健、黄康等，从南路地区来琼的李英敏、罗文洪等，还是从南洋各地归来的海外赤子陈青山、杨少民、符思之等，冯白驹都以海纳百川的革命胸怀与气魄，充分信任，大胆使用，使来自四面八方的革命者团结在琼崖革命的红旗下，迎来了琼崖革命的一个又一个胜利。其二，敢于坚持原则，勇于承认并改正错误的革命勇气。毛泽东说:“一个共产党员，应该是襟怀坦白，忠实，积极，以革命利益为第一生命，以个人利益服从革命利益;无论何时何地，坚持正确的原则，同一切不正确的思想和行为作不疲倦的斗争，用以巩固党的集体生活，巩固党和群众的联系。”[41]冯白驹无疑正是这样一位“以革命利益为第一生命”、襟怀坦白的真正的共产党人。1932年，琼崖特委执行“左”倾路线指示，在苏区开展肃清“AB”团、改组派和社会民主党的运动，使革命造成了极大损失。对此，冯白驹后来坦诚地承认说这与自己的错误领导分不开。海南解放前夕，在开展“肃反”运动时，由于特殊的战争环境等复杂原因，错杀了一些投奔革命的归侨和知识青年，造成了“海南地下学联”冤案，解放后，当冯白驹知道真相后，亲自主持召开了平反大会，含泪面对受害者及其亲属不断诚恳地赔礼道歉，为他们彻底平反。
综观以冯白驹为代表的琼崖革命领袖充满传奇色彩的革命生涯，研究他们在各个时期撰著的文章和发表的讲话，可以看出:琼崖革命领袖在长期坚苦卓绝的琼崖革命斗争中所展现出来的非凡的革命精神与人格魅力，是他们毕生的理想追求、道德风范、意志品质、个性品格等的高度凝结与升华，是真正的共产党人圣洁高尚的共性与其本人优秀个性的有机融合，也是共产主义运动、琼崖革命斗争实践以及琼崖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这些适应琼崖革命斗争需要，由冯白驹等琼崖革命领袖用自己的革命行动和宝贵生命精心培育，而进一步在琼崖全体革命队伍中形成和发扬的琼崖革命精神，对琼崖革命的最终彻底胜利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以冯白驹为代表的琼崖革命领袖留下的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永远是我们继续前进的巨大精神动力。
【注释】
[1]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67页。
[2]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8页。
[3]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58～60页。
[4]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67页。
[5]符和积主编:《海南文史资料》第4辑，三环出版社1991年版，第36～37页。
[6]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4页。
[7]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4页。
[8]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188页。
[9]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4页。
[10]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69页。
[11]陈永阶编:《琼崖革命先驱者文集》，琼岛星火编辑部，1985年，第169～170页。
[12]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05页。
[13]转引自琼崖武装斗争史办公室编:《琼崖纵队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2页。
[14]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05页。
[15]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民政厅编:《琼崖英烈传》第1辑，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106页。
[16]《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0页。
[17]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52页。
[18]中共海南省党史研究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28页。
[19]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988年版，第265页。1
[20]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59页。
[21]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26页。
[22]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4页。
[23]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南天一柱》，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79页。
[24]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65页。
[25]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红旗不倒——中共琼崖地方史》，中共党史出版社1995年版，第394～395页。
[26]朱逸辉主编:《琼崖旗帜——纪念冯白驹将军诞辰100周年》，海南出版社2004年版，第203页。
[27]转引自赵康太主编:《琼崖革命论》，南海出版公司2005年版，第202页。
[28]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60～462页。
[29]《列宁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57页。
[30]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67～268页。
[31]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42页。
[32]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427页。
[33]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42页。
[34]江泽民:《在中纪委八次全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1997年1月30日。
[35]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南天一柱》，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24页。
[36]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606页。
[37]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532页。
[38]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南天一柱》，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281页。
[39]中共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编:《冯白驹研究史料》，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606～607页。
[40]朱逸辉主编:《琼崖旗帜——纪念冯白驹将军诞辰100周年》，海南出版社2004年版，第205页。
[41]《毛泽东著作选读》上，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