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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离不开文化的承载，无论什么样的精神都是与当地当时的文化背景和社会实践紧密相关的。可以说，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和社会实践就会塑造出什么样的精神特质。在琼崖革命中凝练出来的琼崖革命精神既是海南传统文化和人文精神长期熏陶培育的结果，更是琼崖共产党人不懈地进行革命文化传播与教育的最终体现。

1.琼崖革命文化的传播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十月革命帮助了全世界的也帮助了中国的先进分子，用无产阶级的宇宙观作为观察国家命运的工具，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4]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为中国的先进分子提供了改变中国命运的理论武器和力量核心。这对海南的直接影响莫过于激发了大批在京、沪、穗求学的琼崖青年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他们中的许多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们不仅投身于民族的解放事业，而且关注家乡的革命运动，热心于革命文化和革命信仰在海南的传播。他们把出版物寄回琼崖，推动着琼崖革命的发展。1923年，在穗学生出版了《琼声周刊》和《觉觉年刊》;在沪学生出版了《海南潮旬刊》。1924年后，在京学生出版的刊物有《琼岛魂》，在沪学生出版的刊物有《琼崖新青年》、《琼崖旅沪学会月刊》，在穗学生出版的刊物有《新琼崖评论半月刊》、《琼崖革命同志大同盟盟刊》，南京的琼崖学生出版了《琼崖青年》。这些刊物不仅发表琼崖学生的见解、观点，而且还刊登瞿秋白、恽代英、肖楚女等人撰写的文章。这些刊物不仅向海南直接传递了革命文化信息，而且使琼崖革命的发展与全国革命的进程协同互动。

第一次国共合作极大地推动了革命运动的发展。琼崖共产党人抓住这一时机，与国民党左派合作，共同筹备办报。这一时期先后出版过的报刊有:由共产党员罗文淹任社长的《琼崖国民日报》，中共琼崖地委领导的《扫把旬刊》、《现代青年旬刊》，由国民党左派办的《路灯半月刊》。这一时期，还出现了各县办的报纸，如琼东的《琼崖东路半月刊》，文昌的《三日刊》，澄迈的《救世宝筏》，它们都以宣传和推动革命为己任，推助了琼崖大革命的波澜。

1927年国民革命失败后，为了用革命武装反对反革命武装，让党的革命主张和政策深入人心并成为党员和群众的革命信息源泉，琼崖特委和苏维埃政府先后办过《琼崖红旗报》、《工农兵报》、《布尔什维克的生活》等刊物。这一时期由于革命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使得报刊向更明确的党性和宣传性转变，也由此而少了前期的文化启蒙的特征，党性的宣传显得最为突出。

抗日战争爆发后，琼崖特委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指示，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工作，出版了《救亡旬报》，对外宣传党的政治主张，动员社会各界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琼崖特委的机关报《抗日新闻》是国际国内及本岛新闻的主要宣传阵地，也是传达中共中央重要文件的主渠道。琼崖党当时还借助国民党进步分子林光灏办的《国光日报》宣传党的抗战政策，分析抗战的局势。在此期间，琼崖特委还利用传单在海南特别是海口地区散发，把当时党的政策和抗战消息及时告知民众。

解放战争时期，琼崖特委的机关报改为《新琼崖》，除党、政、军各系统的报刊继续按需要出版外，全琼各区的民主政府也出版了自己的报刊，如北区的《人民报》，东区的《群众报》，西区的《先锋报》，南区的《前进报》，整个新闻文化出版业随着解放区的扩大而平稳发展。这些无疑很好地推动了革命文化的发展，为琼崖革命精神的塑造奠定了基础。这突出表现在以下几点:一是对革命宣传的重要性认识的更清，使得琼崖共产党人更主动地肩负起宣传的任务，十分注意宣传的时效性;二是认识到琼崖革命需要广大群众的参与，于是针对他们不同的文化层次，办不同的报刊进行宣传。

通过上述一系列的革命宣传教育，琼崖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加强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提高了其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解决和处理现实问题的能力，增强了其革命信念。

琼崖革命文化的传播也与革命文艺宣传密不可分。作为内容和形式都反映琼崖革命文化本质构成的革命文艺，是在吸取大量革命实践元素和现实生活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革命文艺萌芽于海南地方党组织成立以后，当时有些军队的文艺表演团体比如红军剧团，在革命实践中吸取营养要素，创作了许多贴近革命、贴近生活的文艺节目。这些文艺节目成为宣传、服务于琼崖革命的一条重要的文化途径，是更好地凝聚人们革命精神的一种文化方式。

以吴乾鹏为代表的海南革命文艺创作者在文昌组织了“碧波话剧团”，演出了丁西林的《压迫》、田汉的《南归》和郭沫若的《湘累》等进步话剧。抗日战争爆发后，“碧波话剧团”改为“前哨社”，用凤阳花鼓调填词并以海南话演唱的《说文昌》曾流行一时，还公演了田汉的三幕话剧《回春之曲》。这些文艺活动不仅拓展了海南文艺的眼界和襟怀，提高了海南革命文艺的艺术水平和文化意蕴，还传播了新思想，激发了人们的革命热情。

到了抗战时期，琼侨回乡服务团歌剧队在海南各地演出了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话剧《重逢》、《铁蹄下的女性》、《复仇》、《救治伤员》等，此外，还有琼剧、歌曲、舞蹈、器乐演奏等多种形式的文艺节目，给海南的抗战文艺舞台吹进了一股清新的革命文艺之风，使海南革命文艺舞台不再是单一的以剧为主的演出，而是多种艺术形式和风格的荟萃，让人们领略到了革命文艺与其新思想相称的多姿的形式和丰富的内涵，能在革命文艺的熏染中受到革命思想的启迪。李雨枫、高仕融等组织一些进步青年成立了“琼崖剧社”，利用各种演出节目的机会，在海口开展了抗日救亡宣传，在海口团结和组织了一大批青年加入到革命队伍里。解放战争时期，琼崖独立总队改为琼崖纵队，于是成立了琼崖纵队文工团，演出了琼剧、苏联话剧、话剧、海南话剧等节目。随着解放战争的节节胜利，创作和演出的条件不断改善，文工团开始步入正规文艺团体的队伍。这一切为更好地创作和表演革命文艺节目提供了良好的物质保障，也标志着琼崖革命文艺已经进入前所未有的发展高度。文艺团体充分利用多种节目形式，宣传了琼崖革命，揭露了敌人的本质，激发了革命的斗志。

2.琼崖革命文化的教育

“中国共产党人是我们民族一切文化、思想、道德的最优秀传统的继承者，把这一切优秀的传统看成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东西，而且将继续加以发扬光大。”^[5]为了扩大琼崖党组织的影响，让人民群众信仰先进的革命思想，争取群众的支持和参加革命，琼崖共产党人一开始就紧紧围绕两大中心任务加强自身建设。一是琼崖党人以身作则、廉洁自律的作风建设去争取、团结群众。早在组建琼崖红军初期，曾有个别人擅自动用没收来的公款进行吃喝，徐成章就及时严肃处理了此事，并且在整个队伍里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纪律教育。冯白驹也严厉指出，“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是为人民群众谋利益的”，要求革命人员务必执行“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在抗战时期，琼崖党组织时时警醒大家:“反对落后思想，如私情、贪图安逸、害怕斗争，怠学习、自满自足、摆老资格、自私自利、腐化浪费、滥行恋爱等现象。”^[6]琼崖共产党人艰苦奋斗、廉洁自律的优良作风，能够真正做到自觉遵守革命纪律，切实维护老百姓的利益，深深地感染了人民群众。二是发挥革命文化的教育作用，提高党员和群众的政治素质和文化修养。先进革命文化的教育一方面最大程度地为宣传及文艺以及整个琼崖革命文化输送了的人才，另一方面为革命队伍坚信“红旗不倒”的马克思主义信念提供可靠保障，打造人们良好的革命精神面貌作出了贡献。当时海南的教育较为落后，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不少人呼吁大兴教育之风。早在1923年7月27日，《琼崖旬报》就刊登了《改造琼崖计划》一文。该文指出:“教育为文明发生之基础，人类生存之原料，而增进吾人之幸福也。故教育诚为今日不可缺少之物，然试想吾今日琼崖之教育，可谓为普及?可谓为发达?可谓为文明发生之基础乎?可谓为人类生存之原料乎?吾敢一字蔽之曰:否。其科学之不完备、教授之不得法，校风之腐败，姑置不理。试问高小之毕业生曰:何谓世界新潮流?吾恐能答此问者，必寥若晨星，而瞠目无以应者，必不少也。”^[7]可见当时有识之人已清楚地看到琼崖社会落后与时代脱节最大病症在于教育的落后，而教育落后必然影响并导致海南文化落后，进一步影响到每一个人的社会心理和精神状态。伴随琼崖革命的发展，有更多的人参加革命，迫在眉睫的是必须提高他们的革命文化素质。

为了传播革命文化思想，从根本上改造革命群众的精神状态，琼崖共产党人从1923年起在海南开始了一场伟大的革命教育事业。党员纪慕天在海口创办琼崖公学，主要招收贫困青年，给学生宣讲革命理论，借以改变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但不久，遭到反动军阀邓本殷的封杀，学校停办，纪慕天也惨遭杀害。尽管这次共产党人开创的革命教育受到重创而最终失败，然而这是共产党人第一次改变革命文化教育落后的尝试，开创了琼崖教育的新时代。1924年，共产党人罗汉创办了嘉积农工职业学校，后来改名为琼崖仲恺农工学校，学校在课程设置方面，主要开设实用技术和文化理论两方面课程。在实用技术方面设农科、工科，进行瓜果种植，木料加工，雕刻等专业教育。在文化理论课程方面，开设语文、算术、历史、地理、音乐等课程。学校在短短的3年时间里，用革命文化去教育启发当时的学员，并通过这些学员传播了革命思想，扩大了党的影响，在海南民众中引起较大的反响，从办学的资金、教师的选拔、招生工作的进行等各个环节都得到当地群众和进步力量的支持，培养和造就了一批农民运动骨干和革命的潜在力量。中共琼崖地委还十分重视平民学校的建设，进行广泛的平民教育。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开办平民学校，通过识字和技术教育，促使海南群众革命意识的觉醒。与此同时，琼崖的青年学生运动和妇女运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顺应这一潮流，琼崖地委在省立第六师范学校先后举办了社会工作训练班，培训妇女运动骨干力量。另外，还在海口和各县创办了女子学校。

除了针对大众的革命文化教育，琼崖党组织还有重点的对革命队伍进行军政文化教育，通过开办干部学校、举办训练班、刊发理论文章等方式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教育的内容集中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特别是阶级斗争学说)、当前革命形势和革命理想和前途。杨善集在每次革命困难的时候总爱说:“革命同志死一人，生百人，革命是向前发展的，是一定会成功的，共产主义是一定会胜利的，这是唯物辩证法，是历史发展的规律”^[8]，如果没有先进革命文化的教育，不可能使大家始终如一保持旺盛的革命激情和信心。1928年5月19日，中共广东省委在对琼崖特委的指示中说:党员训练，无论在如何暴动的高潮中，都不能稍稍放松。在苏维埃政府成立之后，1930年开办了琼崖高级列宁学校，到抗战时期，琼崖特委于1940年在美合根据地创办了琼崖抗日公学，以延安抗大为标本，坚持“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的教育方针，以“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校风。高初级班学习的内容以政治、军事为主，教材用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新民主主义革命》和自编教材《军队政治工作》等。1941年，琼崖特委还在六连岭根据地创办了琼崖抗日军事政治干部学校。至解放战争时期，琼崖革命文化教育有了较大发展，如恢复琼崖公学，开办琼崖妇女学校，各区县开办党训班等。整个办学方式机动灵活，有随营的训练班、党校等形式。通过这一系列的努力，琼崖革命教育又步入正轨。特别是琼崖公学，直到海南解放才完成其历史使命。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说:“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9]在孤悬海外进行的琼崖革命远离中央，但最终能够坚持到底，就是以琼崖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念，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为精神支柱的。但是，这些理想和信念，是不会自发地在革命队伍中产生的，必须通过革命思想的传播与教育才能产生。琼崖革命精神的形成是与琼崖革命文化教育密不可分的。不断发展起来的学校教育在最大范围、尽可能迅速地传播先进革命文化，为琼崖革命培养、输送了上千名后继力量，为琼崖革命的中坚力量的壮大奠定了基础，更为革命群众树立革命理想、坚定革命信念、发扬革命精神作出了不可替代的重要贡献。

[1]参见赵康太主编:《琼崖革命论》，南海出版公司2005年版，第221页。

[2]天尔:《琼崖散忆》，香港溟南堂1941年版。转引自赵康太主编:《琼崖革命论》，南海出版公司2005年版，第210页。

[3]冯白驹:《中国共产党的光辉照耀在海南岛上》，《琼岛星火》(4)，1981年。

[5]《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共产国际执委主席团提议解散共产国际的决定》，《解放日报》1943年5月27日。

[7]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琼崖大革命史料选编》，1994年，第28～29页。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