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第十一

按吕、陆二氏，各著一书，唯次篇章，不系时月，此乃子书、杂记，而皆号曰《春秋》。

昌按：周中孚《郑堂札记》卷二云：“《楚汉春秋》，《汉志》列在《春秋》家，司马贞以为记项氏与汉高初起及惠、文间事。(《〈史记·陆贾传〉索隐》。)今虽已佚，当刘氏时，其书尚存。(颜师古注《汉书》、李善注《文选》及《太平御览》皆引之。)何得与《吕氏春秋》并目为子书杂记？岂因《新语》而误涉与？”然子玄此之所云，乃以子书与杂记分承吕、陆二书，意谓《吕氏春秋》为子书，《楚汉春秋》为杂记耳。考《史通》立名之例，或通或专，视宜而用。如此称杂记者，盖通指正史以外诸史家杂著言之，乃大共名也；而杂记之名，又或以专指“求其怪物，有广异闻”之作，若“志怪”、“搜神”、“幽明”、“异苑”，则小共名也。亦犹之乎通称正史以外诸史家杂著为偏记，乃大共名；而偏记之名，又或以专称“权记当时，不终一代”之作，若《楚汉春秋》、《山阳载记》，亦小共名也。(均见《杂述》篇。)信之此论，盖既未达《史通》词言之情，复昧于子玄撰述之例矣。

鱼豢、姚察著《魏》、《梁》二史，巨细毕载，芜累甚多，而俱牓之以略，考名责实，奚其爽欤？

浦起龙引《陈书·姚察传》察撰《梁史》事，云：“按：史无‘梁略’之名，而刘氏云尔，定是察稿初名。”

昌按：《隋志》：“《梁后略》十卷，姚最撰。”《周书·艺术传》：“最字士会，博通经史，尤好著述，……撰《梁后略》十卷，行于世。”本书《杂述》篇、《杂说下》篇亦尝论列其书。察则其兄也。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卷二引《史通》此文，云：“姚察当作姚最。”其说甚是，(朱希祖《萧梁旧史考》说与章同。)当据正。浦说非。

又按：《说文》十三篇上：“略，经略土地也。”段玉裁注：“凡经界曰略。”章太炎先生《检论》卷二《征七略》亦曰：“略者，封域之正名。”故刘歆总群书而奏《七略》。史籍称略，义取于此。子玄以粗略要略之“略”为训，非其本始也。

而何氏《中兴》，易志为记。

昌按：本书《书志》篇：“何法盛曰说。”《开元占经》尝引何氏《晋中兴书》“悬象说”，即他史之《天文志》，已见《书志》篇笺记。则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卷一校此文云：“‘记’乃‘说’字之讹。”是也。其称“志”为“记”者，乃王隐《晋书》，汤球辑本有《瑞异记》、《石瑞记》等是。然此“记”字，诸本皆同，则传写之误久矣。

董、袁群贼

昌按：本书《品藻》篇则云：“袁、董并曰英雄。”此亦任情抑扬，自相矛盾，未能申藻镜而别流品也。

择善而行

昌按：《论语·述而》篇：“择其善者而从之。”

至范晔举例，始全录姓名，……烦碎之至，孰过于此。

昌按：此节当与《因习》篇互证。彼文云：“范晔既移题目于传首，列姓名于传中，而犹于列传之下，注为‘列女’、‘高隐’等目。苟姓名既书，题目又显，是则邓禹、寇恂之首，当署为公辅者矣；岑彭、吴汉之前，当标为将帅者矣。触类而长，实繁其徒。何止‘列女’、‘孝子’、‘高隐’、‘独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