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力量
沉睡的雄狮——拥有广大国土的20世纪之初的中国。
由于清王朝的暴政、专制,导致生灵涂炭。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虽然多次发动革命,但因没能将力量集中起来,在清军面前只能绝望地抗争。
以日本为首的英、法、俄、美、德等列强,对这个病态、黑暗的大陆没有仁慈手软。他们像是饥饿的狗群在抢食美肉,在相互争斗的同时,又在瓜分着猎物,中国就这样被瓜分得七零八落。走投无路的四亿民众,在焦急、绝望的黑暗中,也没有放弃对哪怕是一丝光明的追求。
中国西南部广西省南宁市。
1904年2月4日(清朝光绪二十九年腊月十九)一声婴儿的啼哭宣告了一个生命的诞生,是一个健康的女婴。
母亲杨振德、父亲邓庭忠的长女邓颖超诞生了。谁能想到,这个女婴将来会有多舛的命运——成为周恩来的夫人,并且作为中国人民的母亲集人民的信赖和尊敬于一身呢?
母亲杨振德把新生婴儿当美玉一样疼爱,因此取乳名“玉爱”。然而,父亲邓庭忠得知是女孩之后便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并且乱骂一通要把这个女孩送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抱玉爱一次。
邓庭忠是河南省光山县人,自幼习武,经武科会试考中了武进士,后被派遣到广西省南宁市作“镇台”(军分区司令官)。他是个粗暴的并受封建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典型的地方军人。
杨振德是邓庭忠的后妻(续弦),其祖父是大商人,父亲是湖南省长沙市的官员。振德是在全家人爱的包围中长大的。父亲是当时的开明人士,认为女孩子也要掌握学问从而自立,所以在振德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她读书识字,学习中医,而且还反对当时的缠足以及未成年结婚等旧风俗。这样,振德在父亲的指导下加倍努力,发愤读书,刻苦学习,吸收历史、地理、文学等知识。
幸福的杨家在祖父去世后逐渐没落了。父亲失了业,一家人漂泊到了广西省,不久父母双双去世。十四岁的振德孤零零一个人被抛弃在这个世界上。这时她掌握的医学知识救了她。虽然做个乡村医生也能维持生计,但在封建社会中,有谁能信赖一个小女孩医生呢。可以想象出她的生活有多么艰难。
振德二十五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庭忠。庭忠是二婚,已有三个孩子。他是个军官,是颇有名气的地方绅士,振德成为他的夫人。但是,振德对上流社会充满欺诈的奢华生活和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行为非常反感,所以继续一边学习医学一边给地方百姓治病直到由于丈夫的命令才不得不停止。
振德平时很文静,但有时,因为丈夫要带走玉爱而与之争吵拼命反对。她抓起菜刀朝丈夫大声嚷道:“如果非带走玉爱不可的话,先杀了我再说!”连庭忠都对妻子的气势汹汹感到畏缩,狠狠地责骂之后,离家出走。
其后,庭忠由于欺骗上级而被同僚告发,被判流放西北边疆新疆服三年苦役,那时玉爱三岁。振德将所有家产变卖后所得的二百银元给丈夫带上。身无分文的母女被赶出家门,如同乘夜外逃一样,为求一条生路漂泊于广州、上海、天津。
贫苦的母女在天津稍稍得到喘息。振德在官办的托儿所谋到一份医生的职位,月薪十块供吃供住。这只相当于普通成人的零用钱,即便是这样她也要每月给丈夫前妻的孩子们寄去一些。
三年的刑期将满,却从新疆传来了丈夫猝死的噩耗。
中国有句谚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到为了保护女儿而拼命努力的母亲,虽说还是个小孩子的玉爱真想助母亲一臂之力。七岁的玉爱不顾母亲的阻止,开始在托儿所隔壁的童工工厂里做工,每天坐在陈旧的织机前十小时,把所得工钱一分不差地交给母亲。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坚强地生存着。就算在这样的条件下振德对女儿的教育从没有耽误过一天,她教女儿读书识字、算术和简单的医学知识。聪慧的玉爱专心致志地学习,七岁的她已经能够朗读几首唐诗。之后经朋友介绍振德成为女子鸦片戒毒所的职员,月收入增至三十元,于是让玉爱辞去工作。但不幸的是女子戒毒所由于资金不足无法周转而倒闭,振德再次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