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词话考述
1.5.1.23 23.郭<img class="row1" src="images/02.jpg" />《灵芬馆词话...

23.郭img54《灵芬馆词话》

【作者小传】

img55(1767—1831),字祥伯,号频伽。江苏吴江(今苏州)人,晚年迁嘉善(今属浙江)魏塘镇。16岁补诸生,久困科场,以坐馆授徒为业。“专力于诗古文词,其诗词尤纵才力所至。”[123]尝游姚鼐之门,所作古文“雅洁奥丽,有古人法律”[124]。诗以轻俊清婉取胜,善于言情,张维屏《听松庐诗话》即云:“国朝诗人善言情者不少,以黄仲则、乐莲裳、郭频伽三家为最。”郭img56早年作词“喜为侧艳之辞,以《花间》为宗,然未暇工也。中年以往,忧患少欢,则益讨沿词家之源流,藉以陶写img57塞,寄托清微,遂有会于南宋诸家之旨”[125],被誉为“浙派殿军”。蒋敦复《芬陀利室词话》卷一曾云:“浙派词,竹篘开其端,樊榭振其绪,频伽畅其风,皆奉石帚、玉田为圭臬。”[126]所著《灵芬馆词》为中年前所作,后期词已不可觅见。所作多抒郁愤情怀,出语轻快,自然圆转,而又委曲传神。小调尤佳,以清婉颖异见称,具宋人正音。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四云其词“多恶劣语”[127]、谭献《复堂词话》所云“继而微窥柔厚之旨,乃觉频伽之薄。又以词尚深涩,而频伽滑矣”[128],多属门户褊狭之见。著有《灵芬馆全集》,有《灵芬馆诗》三十卷续集八卷杂著二卷续编四卷、《江行日记》一卷、《樗园消夏录》三卷、《灵芬馆诗话》十二卷(其中含词话两卷)续诗话六卷。生平见《清史稿》卷四八五、冯登府《频伽郭君墓志铭》、《清儒学案》卷一三五等。

【成书时间】

《灵芬馆诗话》前有嘉庆二十一年(1816)孙均序曰:

去年(1815)冬,频伽将游袁浦,过余百一山房,出所为《灵芬馆诗话》十二卷见示,曰:“此三十年来随手钞蕞者,游道不广,耳目闻见有限,故所得至此。”余取而读之,其论古人也不随声附和,不务刻核,不事穿凿,而惟取心之有所得者;其论今人也不别显晦,不强异同,不为佞谀攻讦之说,而惟取其言之有可采者。视往时之议论,尤觉和平者多而偏宕者少。其中徇人之情,称许或有过当,而憔悴专一之士,残篇断句藉以传者不少。用是知频伽之情性与诗俱深而不觉有当于余心也。

《灵芬馆诗话》末二卷为词话,可知《灵芬馆词话》撰于嘉庆二十年(1815)前,刊于嘉庆二十一年(1816)。

【内容述略】

img58持论主调和而无门户之见,其《灵芬馆诗话》卷八即云:“余最厌宋人妄议昔贤优劣。”故是书亦不妄议昔贤优劣,而是多记述乾嘉诗人行实及作品,以发幽阐微,《灵芬馆诗话自序》即云:“余所辑诗话……非敢谓能传其人,亦区区发潜阐幽之微旨也。”其论词亦如是。

《灵芬馆词话》二卷,卷一35则,卷二41则,凡76则。附于所著《灵芬馆诗话》末,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卷三云此乃“仿周草窗《浩然斋雅谈》例”。

卷中所录,涉及理论者甚少,除卷一第1则论述词体而论及唐宋词人,卷二第28则谓绵邈飘忽之音,最为感人深至,引李后主“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句,谓其感人独绝者外,余多纪近词近事,其与友朋往来题咏之作,纪存亦夥,可供知人论世之资。所录词多名篇佳句,足见郭氏鉴裁之精,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卷三即云:“所录名篇隽句,生香活色,绝少俗韵。其称梅溪警句及克斋《太常引》一阕,真能补竹篘《词综》所未备。季沧苇《行香子》一阕,亦视王少司寇《词综》选为优。”

是书于浙派甚为推崇,其盛推浙派宗主朱彝尊曰:

本朝词人,以竹篘为至,一废草堂之陋,首阐白石之风。《词综》一书,鉴别精审,殆无遗憾。其所自为,则才力既富,采择又精,佐以积学,运以灵思,直欲平视花间,奴隶周、柳。姜、张诸子,神韵相同,至下字之典雅,出语之浑成,非其比也。

竹篘才既绝人,又能搜剔唐宋人诗中之字冷隽艳异者,取以入词,至于铸自然,令人不觉直是胸臆间语,尤为难也。同时诸公,皆非其偶。

直欲将朱彝尊比为古今第一词人。他对凌廷堪“樊榭胜竹篘”之论也深致不满:

谓樊榭胜竹篘,鄙意大不谓然。樊榭论词绝句云:“偶然燕语人无语,心折小长芦钓师。”愚谓竹篘小令固佳,即长调纡余宕往中,有藻华艳耀之奇,斯为极至。即小令中佳者,亦未必惟此语为可心折也。

然其时浙派弊端已现,仅以巧构形似之言,为雅正依存之体,致使意旨枯寂,性灵不存。郭氏乃直言其失:

倚声家以姜、张为宗,是矣!然必得其胸中所欲言之意,与其不能尽言之意,而后缠绵委折,如往而复,皆有一唱三叹之致。近人莫不宗法雅词,厌弃浮艳,然多为可解不可解之语,借面装头,口吟舌言,令人求其意旨而不得,此何为者耶?昔人以鼠空鸟即为诗妖,若此者,亦词妖也。

郭氏所言,足为专事堆垛者戒。

欲革其弊,必以性情救之。而人之性情异,其发为言亦异,词风自然不同。郭氏论词即不废他体:

词之为体,大略有四:风流华美,浑然天成,如美人临妆,却扇一顾,花间诸人是也。晏元献、欧阳永叔诸人继之。施朱傅粉,学步习容,如宫女题红,含情幽艳,秦、周、贺、晁诸人是也。柳七则靡曼近俗矣。姜、张诸子,一洗华靡,独标清绮,如瘦石孤花,清笙幽磐,入其境者,疑有仙灵,闻其声者,人人自远。梦窗、竹屋,或扬或沿,皆有新隽,词之能事备矣。至东坡以横绝一代之才,凌厉一世之气,间作倚声,意若不屑,雄词高唱,别为一宗。辛、刘则粗豪太甚矣。其余幺弦孤韵,时亦可喜。溯其派别,不出四者。

即“风流华美”的花间一派,“含情幽艳”的周、秦一派,“独标清绮”的姜、张一派,“雄词高唱”的苏、辛一派。郭氏极玩百家,博涉众趣,调整浙派词分正变、独尊姜、张之褊狭,采众说而主融合,取径自然宽广得多。

【版本考略】

有《灵芬馆全集》本(有嘉庆间刻本、娱园重刻本、光绪十年日本东京拥城石印本)、杜松柏《清诗话访佚初编》(新文丰出版公司1987年版)中影印收录、《词话丛编》本、《续修四库全书》本。

【其他词论】

img59《灵芬馆杂著》二卷、续编四卷、三编八卷、《樗园消夏录》三卷、《爨余丛话》六卷中均有不少论词文字,多独得之见,自有建树。另,江顺诒《词学集成》卷八载郭img60《词品》12则。谢章铤批评其论词“未能独出手眼”[129],实属一家之见,并不公允。